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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我爹来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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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好了,不好了公主!”
房门再次被仙儿粗暴地推开。
“又怎么了?”我没好气地问道。还嫌我最近不够烦啊?我也不知道我是怎么了,那天的那个吻,萦着浅浅的血腥,味道并不算太好,甚至带着惩罚的性质差点磕破我的嘴唇,却像刻入了骨髓一般,伴随着每个呼吸的起落出其不意地跳将出来。毫无血色的脸,惨淡的呼吸,愧疚、担心、不安夹杂着另外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搅得心海脑海一致地混乱,连梦里都清晰可见。完全没有清明的时刻!我该怎么办啊啊啊~~~
“……公主您有没在听我说呀?公主!您怎么了?”
“哦哦,说到哪里了?我有点头疼。”我作势揉了揉太阳穴。
“啊?公主您可不能在这时候掉链子啊!到时候皇上来了,要给您指婚您却病倒了,错过了婚期,还不知会便宜了哪个狐媚子!”仙儿嫉恶如仇道。
先不说小小的头疼怎么就影响了后半身的幸福,我迅速抓住了重点:那个脑袋构造永远和别人不一样的皇上就要来了!我“噌”地站了起来,他来干什么?我扶额,他还能来干什么,不就是那项工程不需要我了,他来践行对外界做出的承诺,以此来收回我这颗棋子?简单来说,就如仙儿所说,他要为我指婚了。
真是阴天又加个霹雳!我单身贵族的生活就这样走到尽头了,哎呀呀,头好像真的疼了。
真到了相府迎来史上最大荣宠——圣上亲临的那天,我几乎愁白了少年头,得出的神结论乃是:敌不动我不动,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之前我是不懂为什么让那些个脑袋容易抽抽,他喜欢哪类东西你也要喜欢,他喜欢哪个东西你就不准喜欢,被抢了东西你非但没有半点还手余地还得口称“谢主隆恩”的帝王们来家里做客是极大的荣宠啦,但如今我看着整个相府五步一岗,十步一哨,没见过圣颜的人们人人严阵以待,个个神情肃穆,皆透着隐隐的兴奋,我悟了。明明害怕得哆嗦,可又止不住地期待着接近心里无比崇拜的皇权,这不就是传说中自虐的快感吗?
不过还好,皇帝陛下讲明了是微服私访,故府外也没有太讲究的仪仗队,若是搞得跟元妃省亲一般,让我们这些人身着诰命服在门外站迎上一天,说是来了来了,还有十几对白马侍卫提红烛轮番过场,我宁愿一大早赶回宫去迎了驾再随皇上一道浩浩荡荡慢条斯理地来。
出乎我意料的,莫染也来了。虽然他站在离我偏远的角落,我仍是一眼就看到了他。他面色虽是尚可,可这才过了几天啊,伤口怕是都还没粘起来吧。
“哈哈”威严而中气十足的笑声踏进门来,众人齐刷刷跪地,一派山呼“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得,这低调得实在张狂。被人这般“阳奉阴违”,我怎么觉得我们英明神武的皇帝陛下还挺开心?我又悟了,天下知君者莫过于臣,尤其是像丞相这样通过自身老谋深算和长期揣测圣意积累下无数心得的不世之臣。
“爱卿免礼,吾儿免礼,”皇上虚扶了扶,又扬声道,“都平身吧。”
在众人滔天的“谢皇上”的齐呼声中,皇上自然地牵起我的手腕,笑容满面地向丞相说道:“吾儿顽劣,这几个月辛苦丞相了。”
丞相不卑不亢不骄不躁,从容欠身道:“臣惶恐,公主天资聪颖,知书识礼,得公主驾临小住,是老臣一家之福。”啧,好假,要说我毒舌可爱,兴许更中听点。
心下虽然不屑,面上却不得不做出大家闺秀应有的姿态:明明十分受用,却满口谦虚,娇羞无限。“丞相大人谬赞,繁露阅历尚浅,思虑不全,遇事冲动,还望丞相多多担待。”
就这样你来我往,礼尚往来,推三阻四了一番,我几乎要将说过的成语再次派上用场时,皇上终于想起切入正题。
“吾儿所住之日不短了,想必对公子们的秉性也有了较为全面的认识。如今你跟父皇说实话,你到底中意哪一位公子啊?”缓慢凝重的声音带着些许难得的慈爱。
一瞬间,我觉得自己在这宽敞的大厅中“噌”的一下亮了。用不用是个人都盯着我看啊!那个守在门口的同志,不要以为我没有看到你猥琐的眼神!
我略为惊慌地看了看秦葶苈,那丫笑得十分淡定而富有深意,满脸运筹帷幄“这有什么好选的除了我你还能选谁”的骚样,我恨不得当场翻个白眼给他看,要不是这事不容儿戏我倒是很想选秦慕城看看,不知道现在正斜睨着我以气势无声威胁的他下一秒会不会被我气得当场破功!
其实好像还真的没有什么好选的,答案已浮到嘴边。
可当我散乱的目光与莫染相接时,我的心颤了颤。那样直接的注视,没有丝毫的躲闪。依然平淡的面容,看不出情绪,然而唇角微抿,却透露了紧张。
莫名的,心里有支细小的电流划过。这两天为了应对皇上驾临之事我的精神始终处于紧绷状态,倒是极少念起他,如今再见也依然痛恨他当天的欺骗。可与他对视之后,那样的答案忽然无论如何都说不出口了。
“嗯?”皇上有些不耐。确实,我的婚事对他来说毫无意义,只是负累罢了,就是想要利用儿女亲家这层关系做什么,没有我,他还有其他四个女儿,说不定以后还有更多。可它对我而言,却意味着剩下的人生。
我心念已定,忽然笑了起来,蹲到皇上膝前,亲昵地抱住皇上的手,嗲声道:“父皇好坏,明明知道繁露只是想出宫玩几天才住到丞相府来的,非要提这些打趣繁露。繁露深知父皇心意,自是不怕打趣,可丞相谨小慎微,相府的几位公子又个个细皮嫩肉、矜重得很,父皇莫要吓坏了他们。”
此言一出,众人皆默。看什么看!即使全天下都知道我繁露是来相府选婿的,只要皇上承认我是散心来的,我就是来散心的!就看我这临时抱的佛脚能否打动皇上了。
皇上微眯的眼,深不可测的黑眸意味不明地将我盯住,仿佛要透过我的皮囊看到什么。额,我汗,咱的修为怎敢在您面前班门弄斧,皇上您也太看得起我了!算了,躲不过就不躲了,我索性大大方方地承接着皇上的审视,笑容愈发谄媚。
正处于胶着状态,忽听得背后一个笑声响起。虽然不大,却正好打破了满室寂静。
“微臣失礼,请皇上恕罪。微臣只是见公主跟皇上撒娇,忍俊不禁罢了。”秦葶苈悠然地起身行礼,哪有半分怕皇上怪罪的样子,又道,“其实公主殿下毋须如此见外,无论公主愿意来秦府小住或是挑选夫婿,我等都无任欢迎。”
诶,秦葶苈这程咬金来得可算及时!就冲他这么善解人意地替我解围,回头我把珍藏了十年的女儿红赏他一匙。
“……虽然如此,出于私心,微臣还是希望公主能够在秦府选婿。公主娇蛮可爱,葶苈倾心已久,若能得公主高看,葶苈必然当仁不让。”我怎么都没看出来你对我倾心已久?啧啧,藏得可真深呐!还娇蛮?我看你是不恶心死人不罢休了!算我白白浪费感激之情了,这厮分明就是换个名目继续步步紧逼嘛!我决定刚才我什么都没听见。
“承蒙二公子错爱,繁露十分感动,但繁露尚且年幼,不想这么早就离开父皇身边。”我万分娇羞地婉拒了秦二公子,又转头注视着皇上,眼都不带眨的,极尽诚恳之能事,“父皇若是疼爱繁露,就允许繁露再待在宫中,多孝顺父皇两年吧。”我当然知道我早就不小了,那只是说来博人同情的,我也不想孝顺任何人,反正我脸皮厚比城墙,能屈能伸!
“哈哈哈哈,“皇上大笑开怀,虽震得我耳鸣,却终究给了我要的结果,”吾儿既不恨嫁,父皇自然不好强迫,况且父皇私心里也舍不得吾儿。“
我轻怔,他眼里的动容是怎么回事?是演得太入戏,还是把我当成了朝臻?
“如此,你出宫也有一段时日了,就随父皇回宫吧。“
“是,多谢父皇成全。“我甜甜一笑。果真,最好不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