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潇潇漠雨寒》任芊君

3、向来眠浅夜偏深

　　“小姐，我们这样做是不是不好啊？毕竟他也是客人。”小莹猫着腰躲在萧羽葵身后，不安地问道。
　　萧羽葵探出脑袋朝莫梓焰的房间看过去，又迅速缩回脑袋，朝小莹挥挥手，“是你这样做，不是我们这样做。那么高的房梁我怎么够得到呀！”
　　“小姐，我……”小莹欲哭无泪，我怎么摊上这么个主子。
　　“萧府的待客之道还真是别致。”待萧羽葵回过头，却看到一张面无表情的脸。
　　“啊！”惊呼一声，萧羽葵随即淡定下来。“你怎么就认定是我干的了？”
　　“我没说是你干的。”莫梓焰直起身子，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那我也没承认是我干的啊！”萧羽葵站起来，毫不服输地仰起头。小小的脸上挂着倔强的神情。
　　“这么说真的是你干的了？”莫梓焰计谋得逞般笑了。
　　“……”萧羽葵懊恼地踏了踏脚，浑身散发出一种活人勿近的气息。腹黑男！
　　“小姐……”小莹畏畏地扯了扯她的衣角。小姐上次给我这种感觉是上茅房时一脚踏空踩进茅坑了，那之后很久没有这种感觉了，莫少爷，您好自为之……
　　于是……
　　萧羽葵猛地扑倒莫梓焰，跨坐在他身上实施一系列暴力行为。掳起袖子，萧羽葵露出精壮的手臂，黑黝黝的皮肤闪着油亮亮的光。而身下的莫梓焰童鞋一脸任君蹂躏的傲娇样，白皙的脸上泛起红晕，“呀咩呀咩~”
　　——以上是小莹的脑内剧场。
　　事实为——
　　莫梓焰把萧羽葵摁到身后的树上，猛地贴近，不言不语只是直视着她的眼睛。
　　“……”萧羽葵屏住呼吸，大脑一片混沌：啊啊啊要死了啦我要说什么我要做什么怎么可以这么近噢天嘞要不踹他要么一拳打过去好就这样！
　　还不等萧羽葵出手，莫梓焰却轻笑一声离开她。
　　“你知不知道你刚才的样子，”他背过身，声音遥远而清晰地传来，“很像盘里等着蘸酱的，小馒头。”
　　吱——嘎，门被推开，莫梓焰迈进房内，肩膀似乎抽动着。
　　“小姐？”小莹看着萧羽葵仿佛蒸过的脸，弱弱地问道。
　　沉默。
　　“小姐？”小莹又试探地挥了挥手。
　　沉默……
　　“小姐！”小莹扯着嗓子嚎了一句。
　　“嗯？……”柔柔的声音传来，飘渺而空灵。
　　“小姐你……没事吧？”小莹的声音在颤抖。
　　“嗯……”萧羽葵晃晃悠悠地与树分开，迈着虚晃的步子飘向自己的闺房。
　　小莹揉了揉眼，确认那个单薄瘦弱的背影是她平日见到的活力焕发的小姐后，跟了上去。
　　“不行啊……”萧羽葵独自一人喃喃道。
　　小莹瞪大了眼睛，问道，“小姐你在说什么呢？什么不行啊？”
　　萧羽葵不理会，只是一人踉踉跄跄地走着，“真的不行啊……”
　　“小姐！小姐！”小莹带着哭腔，虽说这个小姐满脑子坏主意又喜欢欺负人了不认账，例如把蜂蜜涂在别人窗上，再例如在四少爷云雨之时学萧当家咳嗽。但是还是个好人啊，就这么疯了实在是没天理啊！
　　各有心思的两人谁也没注意到谁。
　　“不行！我一定要扳回一局！”萧羽葵突然停下，被仍在行走的小莹撞倒。
　　“小姐……对…对…”小莹慌慌张张地要去扶起她，“小姐你没事吧？”
　　“没事！”萧羽葵露出一个阳光的笑容，眯了眯眼睛，以手撑地迅速起身，飞奔跑走。
　　“小姐……今天不对劲啊！”小莹再次揉了揉眼睛。“管她呢，先伺候小姐就寝才是。”
　　夜色渐深，萧羽葵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却怎么也睡不着。
　　“呼！”坐起身，睁着圆溜溜的大眼睛朝门外看去——乌七抹黑什么也看不见……这就是说，小莹睡下了？
　　萧羽葵掀开被子，轻手轻脚地下了床，站在门边竖着耳朵听着外面的动静。
　　呼——呼——这是风声，啾——啾——这是鸟鸣，嗯——啊——鬼知道四哥又哪来的女人！
　　嘎——小心翼翼地推开门，萧羽葵套上一身黑衣蒙住口鼻猫着腰跃上了房梁。
　　小莹房里漆黑一片，应该是睡了罢。
　　夜半冷风飕飕，扬起房顶上萧羽葵的衣角。
　　萧羽葵朝四周看了看，目光锁定在某处，嘴角勾起一抹微笑，踩着瓦片奔过去。
　　寂静无声，只有轻微的脚步声萦绕在夜空。
　　大雁还不睡？萧羽葵瞥见前方屋子里透出的微弱的亮光，心中疑惑道，脚步却仍然紧凑。
　　从房顶跳下，一个前滚翻隐入草丛中。咦难道大雁睡觉要点着灯？
　　疑团堵塞在心中，萧羽葵左右张望，确认没人后踮着脚尖走向紧闭的房门。
　　按耐住呼之欲出的心，小手伸向了漆黑的木门。
　　背后突然被尖细的东西抵住，萧羽葵心中一惊，反身抬腿踢去。
　　对方侧身，劈来一掌。
　　萧羽葵贴着门翻身，对方击在门上，发出沉闷的声音。
　　黑色衣裙从空中翻过，萧羽葵奔向草丛。
　　对方不依不饶，紧随着她的脚步追了上来。
　　萧羽葵没有空余的时间回头，只是一个劲地向前跑着。
　　该死！萧羽葵看着前方的湖泊，咒骂出声。
　　脚步缓了下来。
　　“转过身来。”身后传来声音。竟是莫梓焰！
　　转就转，反正我蒙了面。萧羽葵对着空气做了个鬼脸，慢慢悠悠地转过身来。
　　“抬头。”稚嫩的声音却有不可抗拒的威严。
　　要求还真多，萧羽葵甩甩额前的头发，抬起头。
　　莫梓焰隐在月光中，只看到大概的轮廓。
　　“萧羽葵？！”似是吃惊的声音。
　　我靠……萧羽葵一把撤掉面纱，撅着小嘴问道，“你怎么知道？”
　　“我倒是要问问你三更半夜不睡觉，跑来我这干嘛？”莫梓焰甩掉手中的树枝。“莫不是贪图小生美色？”张扬的笑意在语末上扬的语调中彰显。
　　“……”萧羽葵抽搐了下嘴角，随即抬头，“第一，我没有跑到你那，这偌大的地盘，都是我们萧家的。第二。”萧羽葵撇了撇嘴角，“你也没有什么美色可供我贪图的！”
　　“萧……”
　　“诶——等等！”萧羽葵打断莫梓焰的话，“现在我问你。你怎么知道是我？还有，三更半夜的，你不也没睡！”
　　“那么我也告诉你。”莫梓焰双手交叉叠在胸前，“第一，整个萧府只有你会这么无聊。第二，我是被你吵醒的。那么重的脚步声，聋子才听不见。”
　　“轻功没练好，就别学人家半夜行事。”莫梓焰丢下这么一句话，转身离去。“还有，以后不要再这么无聊了。小馒头。”
　　萧羽葵这才注意到他只穿了睡觉着的里衣，并不宽厚的背影在月色中渐行渐远，竟然……会有一丝落寞。
　　很过分吗？为什么，会觉得他的语气中，是愤怒？

作者有话说

　　无限伏笔。请大家多多指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