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山重水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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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娘，皇上宣您去养心殿伴驾。”李易亭一脸浅笑，恭恭敬敬的对贵妃椅上看书的叶云裳说着。
御前伴驾，这个宣召让叶云裳多少有点始料未及。身为皇后，伴驾御前也很平常。若说是三年前，这几乎是叶云裳经常要做的，可是现在
叶云裳本就不是主动的人，明知皇上冷落于她，自然也不会没事去他眼前晃悠。纵然彼此有什么事情，也多数是文鸳或者李公公跑一趟就是了。
“恩，本宫知道了。”有什么事情总是去了才知道，叶云裳合上手中的书卷，朱唇轻启。
李易亭又打了个千，接了赏，便跟着送她的文鸳走出了坤宁宫。
皇后失宠，也不是没有道理的。李易亭不禁心下一叹，就是寻常的小主，只怕也会来找他这个大总管打听皇上意图。可是这皇后却偏生跟个没事儿人一样，不知是心中有数还是心眼太少。
他出来宣召的时候，皇上的面色不善，想必皇上对这些时日弹劾叶家的折子上了心了。
“妾见过皇上，恭祝皇上身体安康。”叶云裳稍作打扮后，便前来养心殿见驾了。
刘沐宸正在批阅奏折，见叶云裳进来，也只不过是抬头望了她一眼，淡淡的说了声：“免了。”
叶云裳起身，一时有些无所适从。恰巧这时有宫女进来奉茶，她便接了过来。
刘沐宸接过茶盏，轻抿了一口，置于桌面上。这才面露笑意，扯过叶云裳的柔弱无骨的手，说：“这些事情，交给下人去做就好了。”
叶云裳微微垂首，含笑道：“伺候夫君，也是妾的本分。”
未踏进养心殿，叶云裳便已想到皇上召她来定是与叶家的事情有关。父亲家书，稍稍提及过蜀地水患的事情，皇上迟迟不肯采纳父亲对水患治理的建议。这个时候，她唯一能做的便是让自己看起来是站在皇上这边的，唯有此才能让皇上对叶家的猜忌少一点。
所以，她特意用了夫君这个称呼而不是皇上。而在这后宫，能有资格这么叫皇上的也只有她一人了。
刘沐宸微微一怔，但很快便被满满的笑意遮了过去。“朕的云裳向来贤惠。既是如此，你便替朕研墨吧。”
“是。”叶云裳也低垂了眉目，长长的睫毛扑闪着，俨然一副小妻子的作态。
勤政的皇上，贤惠的皇后，果然是相敬如宾。即便偶尔有些打趣的夫妻情趣，也不过是浅笑嫣嫣，并未有爽朗的笑意传出。
这半晌，皇上也只是随意和她说了些闲话，并未提及叶家的事情。午膳的时候，皇上也并未叫叶云裳回去的意思，叶云裳最后也留在养心殿用膳。
“上午已经研了许久的墨，竟也不嫌累么？”刘沐宸搁下手中的笔毫，笑着看我研磨。
“妾见皇上一直奋笔疾书，这墨半天就用掉了小半。妾若是不勤快些，耽误了皇上的政事可就不好了。”叶云裳极为认真地说着，手上的动作却没有停。
“朕是看你研磨那么认真，墨水都快溢了出来，朕怎么好意思不用呢？”刘沐宸眉目里满是笑意，扯过叶云裳研磨的手放在掌心。
叶云裳抬头望着刘沐宸，似嗔似恼：“皇上惯会取笑妾。皇上不叫妾停，妾哪里敢偷懒。这般说来倒是妾的错了。”
刘沐宸见她面露委屈的样子，便一把拉她入怀，轻笑说：“朕的皇后督促朕勤政，朕高兴还来不及呢。”看着怀中的女人娇笑，眉目也满是宠溺的神色，“朕的奏折也差不多批完了，只剩下两个难以决断。不如皇后帮朕看看如何？”
叶云裳见皇上如是说，心下已了然，这两个奏折必定与叶家有关了。“圣祖有谕：后宫不得干政。”
刘沐宸见她摇头婉拒，便用手指轻轻敲打着桌面上另放着的两个奏折，佯怒道：“是朕允许的，谁还能说些什么不成。还是说皇后不愿为朕分忧呢？”
叶云裳此刻坐在刘沐宸舒舒服服的肉垫上，却是如坐针毡。“皇上哪里的话，妾看看就是。皇上英明自有圣裁，妾不过一介无知妇人罢了，只怕难有什么见解。”
刘沐宸轻捏了下皇后的鼻尖，轻笑着说：“这般看轻自己作何？皇后自幼饱读诗书，满腹才华朕岂会不知？”
叶云裳眼下骑虎难下，只得看着刘沐宸手中展开的奏折。然而只是几眼下来，心中便是一惊。
中书侍郎薛大人、工部侍郎李大人、工部郎中柳大人以及其他几名举足轻重的大臣联名弹劾叶云裳父亲。说叶年安在前几年的蜀地防水堤坝修建工程中，克扣关饷中饱私囊，以致堤坝质量不堪不敌洪水肆虐，百姓流离失所。
“朕一向是相信叶大人的，只是这蜀地的堤坝的确是不堪一击，蜀地如今的水患已经造成难民数万人了。朕也不得不重视。只是叶大人毕竟是国丈，倒叫朕好生为难了。”
“妾以为，在朝政之事上，只有君臣之分。皇上断不可因为妾的缘故，误了朝政大事。”叶云裳面色有些惶恐，忙要从刘沐宸的怀中起身下跪。“此事关系重大，不若皇上彻查此事，好还父亲一个清白，同时也给朝中大臣敲一敲警钟。倘若父亲真如薛大人所言，那皇上自是要以黎民为重，还百姓一个公道。”
叶年安位居尚书左仆射，管理吏部工部户部，数年前的水患便是他主管的。
刘沐宸忙伸手扶起叶云裳重新揽她入怀，语气中满是心疼。“朕只是问问你的意见，又没有怪你，怎么动不动就跪，一点儿也不爱惜自己的身子。”
“皇上顾念妾的情面，妾心中感激。”叶云裳心知这不过是皇上对她的试探罢了。皇上若是真想动叶家，自然不会直接拿奏折给她看的。
“叶氏乃是你的母家，朕额外顾念几分也是应该的。叶大人一向为国为民忠心耿耿，朕自是信得过他。”刘沐宸说着，便又翻开了另一个奏折。“前几年蜀地水患，那水坝也是立下了不小的功劳。过去的事情便不提了吧，你且看看你父亲对于今年水患治理新的见解。”
叶云裳依言看去，只见父亲说蜀地水患的根本原因在于粗放滥垦、火耕水耨等等。陂堨岁决，良田变生蒲苇，人居沮泽之际。水陆失宜，放牧绝种，树木立枯，皆陂之害也。陂多则土薄水浅，潦不下润。故每有水雨，辄复横流，延及陆田。叶年安认为解决的办法只能是坏陂宣泻。
“以常理言之，无为多积无用之水，况于今者水涝瓮溢，大为灾害。臣以为与其失当，宁泻之不蓄。”叶云裳轻声念道。
“前几年水患，工部便一直主张修建堤坝。只是这堤坝每年都要升高高度才挡得住熊熊洪水。今年，多数堤坝竟是直接被冲塌了。”刘沐宸面色有些凝重，剑眉蹙了蹙。
“依妾看来，坏坡宣泻不失为一种办法。若再去修建堤坝，只怕再过数年又要重蹈今日的覆辙了。”叶云裳知道，她过于保持中立则不会让皇上满意。若是表现自己一点不在乎叶家只怕更是会引起皇上的疑心。更何况，叶年安对蜀地灾情做过调查研究，提出的治理水患的意见的确可行。
“叶大人的确是见解不俗，今年的雨势比往年要更大一些，所以堤坝才会损毁严重的吧。”刘沐宸轻轻撩过叶云裳额前的发丝，顿了顿，又望着叶云裳清亮的眸子说道，“既然国丈对蜀地水患情况十分了解，提出的对策也极为可行。不若朕任他为钦差大臣，专门负责蜀地的赈灾工作，爱妃以为可好？”
叶云裳眸色微动，但也被她长长的睫毛遮住了。她心中暗自思忖，皇上莫不是想要将父亲调离出京么？虽然时间只有几个月，但皇上后面若是有什么动作只怕父亲是鞭长莫及了。
纵然是心知，但叶云裳也是无可奈何的。若皇上的真实意图是此，又岂会因为她一句话就改变了心思。只怕连自己都要成为被戒备的那个吧。于是，她便抬眸回话，正对上刘沐宸幽深的黑眸，说：“皇上自有圣裁，妾并无意见。”
听到怀中美人如是说，刘沐宸不置可否，只是笑望着她，在她额上印下浅浅一啄。
永和帝突如其来的动作，让叶云裳有点惊异，娇羞地伏在刘沐宸坚实的胸膛上。
“朕记得朕的皇后午膳后是需要休息的。”刘沐宸说着，便已将面色绯红的叶韵打横抱起，朝内室走去。
纵然永和帝可能心中欢喜，但也不会大白天就和自己的皇后在养心殿就两人当然只是纯洁到不能再纯洁的休息而已。
出了养心殿的时候，叶云裳并没有休憩之后的精神焕发，面色反而有些倦意。那般的情况下，她如何能安心的睡着。不睡装睡，才是最累的吧。
所以当她卸下所有的防备踏上凤撵时，敛了一天的疲惫便汹涌袭来。纵有华盖遮阳，仍旧是觉得这阳光过于刺眼了些。
这般的自己是将所有的赌注都压在了这个男人身上，连家族都要背弃了么？如果他让自己失望了，自己今后又该如何自处？或许自己真的错了，一开始就不应该相信帝王会有真情。
作者有话说
第20章 山重水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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