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风》浅生凉

7、自由王国

　　哲学上把人在尚未认识和掌握客观世界规律之前，没有意志自由，行动受着必然性支配的境界，称为必然王国。

　　而与之相对的，人在认识和掌握客观世界规律之后，自由地运用规律改造客观世界的境界，被称为，自由王国。

　　当速水听说蓝染有自己开发崩玉的能力时，说不沮丧是骗人的。要发生的终究不会因任何人而改变，人们的行动思想虽总是自由，事件却是受着必然性的支配和引导。

　　速水非常，非常喜欢这个世界。每次看到清晨的日光薄薄地斜铺在瀞灵廷透明结界的边缘上时，她就会油然生出一种温柔又惆怅的复杂心情。她看到死神们开始进进出出地忙碌，明明身着黑色的死霸装，在一日起始的橙黄日光之下也丝毫不显突兀，明明是早已死去的人们，却仍在为着什么不知疲倦地奔忙。他们分明仍怀抱着希望，即使看得见死亡。

　　于是这种心情就好像是一群围着看马戏的人，捧腹大笑时，小丑眼里快乐又凄凉的眼神。他手中球的数量越来越多，讲的笑话越来越滑稽，观众们的笑声越来越响，然后他便从这喜悦中感到了，一丝丝谁也不曾发觉的悲伤。所以这样的世界才是真实，不是永无希望的地狱，也不是遗世独立的理想乡，人人信服它的存在，才有着为之努力的勇气。

　　速水从四番队出来的那天，就一直思考着这样的问题。浦原喜助走在她的前面，一边走一边没头没脑地抱怨着些什么，她便神情恍惚地跟在后面，一抬头就撞上了突然顿住脚步的他的后背。浦原喜助看着她龇牙咧嘴地抬起头，嘴里却冒出了八竿子打不着的话语。她问：“你还要多久才回现世哪？”浦原注视着她眼中湖水一样莫测的光芒，不知为何忽然之间放下心来，他不知所措地挠挠后脑勺：“呃……你问这个干嘛？大概三天以后？”

　　“诶，那正好。”她露出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歪起头：“听说你是在三天以内学会的卍解，正好，也教教我吧。”

　　看着他点点头哭笑不得地答应了她这近乎无赖的要求，速水终于笑了起来：“我可不会输给你喔。”那是他最熟悉的，骄傲锐利到有些易碎的，她的笑颜。

　　随后她便撇下他，拖着大病初愈的身体向前奔跑，背影腾起了火一般明丽鲜艳的晚霞颜色。她没有用瞬步，他亦无心追赶，只是趿拉着木屐摇着扇子慢慢往前走，向着不知要去到那里的她喊话，声音被傍晚的习习凉风拉得很长，收敛了平日里的油腔滑调和奸商嘴脸，温暖得如同昔日流魂街大片大片的麦田，他朝着远方天际金黄色的风喊：“我等着你的奇迹啊，天才小姐。”

　　田野里无数金黄的麦穗沉沉低着头，在风中嘲弄般沙沙低语。

　　他慢慢向前走，沿着被夕色染红的坂道，刹那间有种回溯旧时光的错觉。在时光的尽头立着一个黑衣的女子，她踮起脚尖转过身像是舞剑一般一挥衣袖，逆着风轻轻眯着眼睛，长发在风中温柔地猎猎飞舞，夕阳在她身后打下壮阔剪影，绚烂天光与寥落飞鸟的倒影，和着缥缈烟气扶摇而上。而她就站在那丝丝缕缕的流云之间，像是虚空里的梦境。

　　虚空，突然之间他想起这个词语，终于意识到这一切不过是虚空，此刻的云霞与烟光，飞鸟的纤细的足，风的潮湿而纷扬的声音，统统都不真实。而他却是刻骨切肤地爱着这份虚无。

　　即使他不再向前走，也能清楚的看见她的眼睛。真的，她从来不是漂亮女子，却无端在那个镜头美得百转千回。

　　浦原喜助继续迈开步子，向着他的露电泡影走去。

作者有话说

　　Avalon，遗世独立的理想乡，来自我刚刚看完的《fate zer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