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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爱情和恶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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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四郎最恨的就是被人欺骗,彩虹事件让他恨上了大少爷和周姨娘,他们图的不过是他手里母亲当年留给他的财产。他爹徐世清虽然名声在外留下的钱财却不多。但三小姐的嫁妆却是千顷田产。
马小星从彩虹事件也学到不少,其中一条就是:跟女人打架,首先要护住脸。被抓伤的左脸半个多月才消了疤。徐少爷是感激马小星的,连老富头也感激她,如果阴谋没有被揭穿,后果将会相当严重。马小星又搬回右耳房,是徐少爷强烈要求的。他想回到以前的亲密无间。
五月,鸟语花香的季节,正是踏春进行式,马小星和徐四少爷坐着马车准备去探究大自然的美丽。车晃来晃去,他靠近,悄悄环住她的肩膀。
“还生气?”他问
“一想起你的通房丫头,不舒服”她皱眉。
他不觉得这是个问题,男人多妾人之常理。
“小满怎么办?”她靠在他肩膀上问。
“你说呢”他反问道
“扔到锅里油炸”她噘着嘴说
“呵呵”他笑得开心,她听着他的心跳。
“邓大人已经回信同意认你做义女”他闻着她通身的药味感觉很舒适,有个好的出身才能娶她为妻而不是妾,男人在意一个女人时总想给她最好的,徐家少爷也是一样,他想给马小星妻的名分。
“嗯?”她端正身子,睁大眼。
“等他明年调职回永城,我便去提亲”他眼神温柔似水
“你认定我非你不嫁?”她嘟嘴皱眉表示不满。
“你想嫁给谁?“他心中一紧,胳膊便用了力,攥紧了她。
俩人想的不是一个问题。
“为何非要嫁人?独身也可!”她扬扬下巴,瞪着他,大胆表达意愿。
“女子终要嫁人为妇,为妻者,顺从-----”他慢条斯理讲道理。心中暗想她仍需好好努力才能成贤妻。
“求你了,别说了”她捂住他的嘴,求饶了,“我去外面赶车”再讨论这个话题,她想挥拳打人了,边说边爬出车内。
他也跟着出来,一下子车架子前挤满了人,老富头左边,马小星右边,徐家少爷在中间。
“老富叔,四少爷要抢着赶车啦”马小星挑眉调侃。
老富头连连摆手,哪有让主人赶车的理。
“少爷会赶车吗?”她斜视之,带了几分调笑。
“自然,我便试给你看”怎能被她小瞧,拉开老富头他坐到了车左边。
徐少爷当然没赶过车,他从来都是坐车的主,纤细漂亮的手只拿过书和笔。马鞭拿在手里变成了烧火棍,赶车也是门学问呢。看着他的笨拙,她哈哈大笑。徐家少爷痴痴望着马小星的笑脸,美人如花早已抵去刚才心中的狼狈,佳人靥笑春桃兮他已被勾去魂魄,有妻如此今生便已足也。
赶车的老富头今天却坐进车里,听着外头的笑声,摇头苦笑:真是年少轻狂不知愁啊。
车停在灵山前,山上是著名的大悲寺,今日二人并不为拜寺而是逛山。财大气粗的大悲寺在山下设了几座高大的山门,山下香火缭绕有仙境之感,伴着山的巍峨树的高大,灵山也沾了庄严肃穆的味道,但也不失为清雅之地。
沿着小路从后山进入,路上马小星忙着辨认各种草药。她每天配药却从未采过药,对新鲜草药充满了好奇。行到山腰处,视野豁然开朗,已近中午,被太阳一烤,藏在林中的湿气便从山中升成袅袅雾气,犹如仙境,对面山上有瀑布从上直冲而下,溅到石头上的水珠跳动着,在太阳底下闪闪发光,美哉,徐家少爷想吟诗了,转头去寻找唯一的听众。
此时马小星正跪在树底下,仔细观察着树下几片暗紫色的花,没错,是桔梗花。其根可入药,可止咳宣肺祛痰利咽排脓、利五脏,还可补气血补五劳养气,桔梗在她的配药中是常客。她摘下花朵,闭眼用心去感受它的味道,那是自然的味道,忘了全世界,只有桔梗花的香味。
马小星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时徐家少爷也忘了呼吸:跪在树下的少女,身着简单的白色麻布袍子,头发是利落的辫子,太阳打在不施粉黛的脸上,脸尤其的光洁干净,而那女子正闭眼陶醉于手里紫色小花,时间犹如停止了。
原来宁静致远便是如此。少爷恍然,现在他更想作画了。
回到家时天已经墨黑,吃晚饭时马小星都快睁不开眼了,太累了今天。
“我要沐浴”少爷吩咐道
“这就去准备”她勉强睁眼答应着,这就是少爷和丫鬟的不同。
净房内,热水皂角换洗的衣服都已备好,她迈步要往外走。
他拦住,张开双臂,站着等待。干吗?老半天她才明白过来,随即暗笑:小屁孩就是作。先帮他解开外袍,然后是中衣,再是里衣,全身便只剩了一大裤衩。
裸着上身他脸微红,手心起了潮。偷偷瞄了下,她无半点波澜,很受伤的少爷并没着急跳进浴桶,只是用手指把玩着她耳边散落的头发不知道想什么。
马小星眼里带了邪气,调戏道:“要不一块洗个鸳鸯浴?”
他身体僵住,手指立刻松开头发,急急走进屏风内。
马小星来到屋外,又高声喊了句:“少爷,要不叫小满来伺候?”
屋内,少爷闷声说不用了。
马小星嘿嘿两声回屋睡觉了,真睁不开眼了。
日子一天天溜走,马小星一天天长大,保安堂老板孙大掌柜给的评价是马姑娘少年老成做事老道,这没办法,老天留下了她年过半百的记忆,身体却是年轻的。如果给你机会重走青春,你会怎样?马小星则是贪婪的享受着少女的成长。光洁的肌肤,健康的身体,灵动的眼神,这是现在的马小星。
下午太阳西斜,闹市街上一家茶楼内,二楼雅间,徐家少爷徐四郎正和几个同僚品茶闲聊,
同僚李相阳正吐沫横飞的八卦刚出炉的新消息:潘阳张家军灭了瓦岗山寨。
“说灭就灭了,往日情分一点也不念?”一个同僚惊呼道。
“这世道哪有情分好讲啊,想那30年前张家军领头张寿亭跟瓦岗山寨主王大洪本是结拜兄弟,谁曾想几年后两人意见不合分道扬镳,张寿亭带军投奔元帝,帮咱们开国帝王打下了这天下成了名扬天下的张将军,那王大洪却不肯为朝廷效力躲在山寨中自成一家不问世事。谁又曾想—-”李相阳端起茶杯连喝几口,接着说“今年新帝王刚就位,就命张将军誓死拿下瓦岗山,一夜之间哪,瓦岗山便血流成河惨不忍睹,听说连幼童也不放过哪”
唉,惨哪,文人感性,在座的个个脸上悲愤起来。
“连幼童也杀,太可恨了,那张家军还有良心吗?”另一同僚拍桌愤怒道
“军中老粗杀人比砍西瓜还容易,哪有半点良心,听说啊,张寿亭的三个儿子天性凶残,刚学会吃饭就能杀人了”李相阳又啧啧舌道。
听的众人脸色皆变,恨不得一辈子都不遇到这样的杀人魔头。幸庆张家军待在潘阳而不是永城,
“听上面的口风,贬到潘阳的邓大人听说要调回永城了”李相阳做贼一般伸长脖子又低身爆了一个大料。
“有何说道?”有人在问。
徐四郎赶忙伸长耳朵去听。
“邓大人的儿子跟张将军的闺女去年联了姻成了亲家,这次张将军立了大功,邓大人也跟着升啦”李相阳又八卦道。
原来如此,徐四郎这才明白个中原因。
今天重要消息就这些了,众人听完再没了闲聊的兴致,个个端起茶杯装着品茶思量着是不是该告辞了。
临窗的一个同僚突然指着楼下说:好个新鲜娘子。男人好色天经地义,其他同僚立刻趴到窗口来瞧。看罢,有人附和道:确是个清新女子。
徐四郎被同僚的话撩拨的好奇心起,也走到窗口去瞧。不瞧便罢,一瞧便瞧见一身浅色棉布短袍用锦帕遮了头发的马小星了。
马姑娘下工后,来市街逛逛,碰到一卖狗皮膏药的老汉,这老汉走南闯北见识颇多,马小星上辈子就阅历丰富这辈子又流浪过大元国的山山水水,狗头碰上了牛嘴,俩人聊的那叫一个热乎。
少女马小星神采飞扬,巧笑如花,表情鲜活,这是深受各种礼教束缚的古代姐妹们不能比拟的,这份自然不做作看在男人眼里那就是清新脱俗。
徐家少爷赶忙用身体遮住窗口挡住众人肆无忌惮的目光子弹“这是我家表妹,年纪尚幼,调皮了些,大家都散了吧”
转身赶紧跟众人告了辞,奔到楼下去找马小星。马小星被拽走前不忘跟狗皮膏药老汉补一句:“明儿咱们继续聊啊,不见不散。”
现在徐家四少爷急切的盼望着邓大人赶紧调回永城,他好去提亲,免得夜长梦多。
保安堂配药的工作越来越顺手了,和少爷老富头的关系也很和谐。马小星的日子开始轻松起来,也有了新朋友,是的,新朋友--李桂花。
李桂花是个十八岁的大姑娘,和他哥李桂武一起到处流浪着以街头卖艺为生,有一天马小星下工后,遇到李桂花和他哥在街头表演耍剑,马小星看的兴奋就多给了些钱。隔了几天又在别的地方碰到他们表演,马小星又看了一遍也是多给了些钱,李桂花便记在心里,散场后主动打招呼,两人便聊了起来,聊的很是投机,慢慢就变成了朋友,这也是马小星在这世上第一个女性朋友。
李桂花他们家暂住在城郊的一个偏僻巷子里,家里还有李桂武的老婆和身体不好的老娘。
第一次去李桂花家时,她嫂子端出花茶招待马小星,马小星喝了一口是苦的,李桂花尝了下跳起来就冲进了里屋。一会功夫里屋便传来吵架声,能听到李桂花指责嫂子小气拿发霉了的茶招待客人。马小星笑了笑,拍拍李桂花肩膀说没事。李桂花还是不忿说她这嫂子就是自私。
马小星心里说没错,你这嫂子不仅自私还势利,刚进门那会她打量着马小星粗衣打扮变收了笑脸。李桂花的大哥是个忠厚人,舞的一手好剑,李桂花剑法也不错,兄妹俩一身好武艺。马小星很羡慕,让李桂花教她舞剑,李桂花却让她从蹲马步打木桩开始,几天下来练得马小星整天跟被人打了一样全身酸疼,家里少爷也抱怨不止,一个女人家家的,非要学什么武艺。
打破平静的是一天中午,李桂花突然跑到保安堂找马小星
“恶霸王世仁要强娶我做第九房姨娘!”李桂花双眼通红恨声道。
“慢点说,慢点说”马小星也被惊着了
原来这王世仁是城南的一个恶霸,靠强收地头税为生,带了一帮打手平时净干些个强男霸女为恶多端的事,有一天碰到李家兄妹在路口卖艺,便对李桂花动了心思,非要收占地税,兄妹二人不肯那不是抢钱吗,王世仁倒是早料到如此结果,说不交钱也行用人抵,也别老说大爷霸道这次爷付钱娶女人,第二天居然真找了媒人去说媒。
“那怎么办?”马小星也慌了。
“你下工后到我们家来,我们商量一下吧”李桂花道,他们家在永城也不认识其他人。
马小星连忙点头。
刚迈进他们家门口,就听到李桂花跟她嫂子吵架。一问才知道,她这嫂子已经收了王世仁的聘礼十两银子。敢情十两银子就把李桂花给卖了。李桂武气的跟自家婆娘吵了两句后就蹲在院子里一言不吭,李桂花坐在屋内炕上哭的跟个泪人一样,她老娘也在一旁抹着眼泪,那嫂子气哼哼的坐在椅子上。
马小星着急说:“哭什么用啊赶紧把聘礼退回去啊”。
那边嫂子不答应了说聘礼收了哪有退回去的道理,李桂花听了气的又要去跟她厮打。院子里李桂武猛地站起来,冲上去给了他婆娘一巴掌。婆娘给打懵了,蹲在地上哭天喊地的骂着自家男人不是人。
李桂武红着眼说:“不能为了那点钱,害了我亲妹子”后来,他拿了钱去王世仁那里退亲。
但是,没退成,王世仁说过两天就来抬人。
李桂花兄妹陷入恐惧中,逃又逃不掉,恶霸手下人天天守在家门口,何况自己就是逃出去了老娘怎么办?马小星也陷于深深的苦恼中,怎么办呢?要不配副毒药给李桂花,毒死王世仁?也不行啊,毒死王世仁,李桂花也甭想活了,并且自己还受牵连。找过徐少爷,想着他这小小修撰文官说不定有实权朋友可以帮忙,饱读诗书的少爷正气昂然,道:“青天白日下强抢民女还有律法吗?我自去找官家说理”从徐少爷耷拉着脑袋回来就知道律法屁用不管。
李桂花性子倔,加上会些武艺,这就比别的姑娘多了些硬气,家里虽然不宽裕,但自小也是被老娘和大哥宠着的,按她的性子便是想跟这恶霸拼个你死我活。
她问马小星:“如果今日换成是你,你会怎么办?”
马小星反问:“若没有这次逼亲,你会怎么过呢?”
李桂花说会找个自己喜欢的男人生儿育女过日子。
马小星想了想,说“如果我是你,就先嫁过去,先示弱取得他信任后再好好策划一场,找机会蹬了这恶人,让他失了钱财又丢了女人”
李桂花咬着牙瞪着眼说:“我怎么会跟他示弱,恨不得吃他的肉喝他的血”
十八岁的血气方刚又如何体会五十岁人的处事哲学呢。马小星很担心李桂花,那天,她眼睁睁看着李桂花被塞进轿子抬走。
三天后,李桂武双眼通红来找马小星,王世仁派人拉了李桂花的尸体回来。
李桂花是被人打死的,她上轿时在袖子里藏了短剑,王世仁只伤了胳膊,李桂花却送了命,看着尸体的惨状,马小星愤怒的握紧了拳头。
李桂武去了衙门告王世仁打死人,衙门的回复是丈夫有权处置自己的妾,这是自家家事衙门不管。马小星拉住了怒气冲天想再次冲进衙门说理的李桂武:这仇我们自己来报。两人细细商量合计了一番。
这天晚上,妓院万花楼的二楼,王世仁正搂着两个女人喝花酒,门悄悄开了,走进一个着红衣,头上戴了黑面纱的女人,她走近了些微微屈身行了礼,娇声道:“奴婢秋香可否有幸单独请王大爷喝杯酒”虽然面纱遮脸看不清面容,但红衣紧裹下的身体却是前后凹凸有致曲线玲珑,王世仁心想今晚老子有艳福了,挥手让两个女人离开。
女人走近也不多话,却是抬屁股坐在了王世仁右腿上,手贴上他半裸的胸脯,王世仁全身的血迅速往下身聚拢。他左手环住女人的腰,右手就想掀开女人的面纱,女人却是挡了他的右手,倾身趴到他肩上,娇喘如丝:“大爷不记得奴婢了,奴家却忘不了大爷,上次东城偶遇王大爷,心里仰慕爷的很呢”王世仁暗喜原来自己跟这美人这么有缘分,心里越发放肆起来,恨不得立刻把身上女人拉到床上。女人此时却站起身来转到了他背后,拿食指轻轻划过他的背部,王世仁全身一哆嗦这女人太会撩人了,刚想回身,右耳处又痒又麻,女人媚音入骨:“奴家在后门车里,等着爷”说完轻飘出门。
王世仁这人在黑白两道混了大半辈子,要是平时他哪会这么容易上当,但此刻色胆包天,加上先前喝了点酒脑子完全晕了,没了半丝怀疑,跟脚来到后门,果然有辆马车。
他手脚并用,爬上车“小美人,我来了”,刚一进车便失去了知觉。
马小星在车内换下刚才的红衣,怕这恶霸不跟过来,她还特意在衣服领子上涂了些mi幻药。
王世仁醒来时,眼前站了两个黑衣蒙面人。
李桂武恨不得千刀万剐了这眼前的人,上去就一顿拳脚,王世仁惨叫起来,李桂武哪里肯停。
恶霸血肉横飞,马小星不忍再看,别过身去。
王世仁被打的晕死过去,李桂武呸了一声骂便宜了你,转头问站得老远的人:“这粉末撒上去就行?”马小星点点头,她配的药--化尸散,保安堂是没有这种毒药配方的,从狗皮膏药师傅那里抠出来的,拿了只鸡做过实验,效果不错
那天事完后,马小星和李桂武在巷子口分道扬镳时互相说了保重,天已经蒙蒙亮了,有些早点摊子已经开门了。马小星买了两个粟米粑粑慢慢走回家,一开大门正对上一脸惊愕的小满,她扬扬手里的粟米粑粑说给你买的。心想昨晚给少爷和老富叔下蒙汗药时也应该顺带着给小满这丫头下了。
王世仁失踪了,衙门查了半天也没结果,最后便报了失踪人口结案,据说他最后是跟一个叫秋香的姑娘在一起,秋香何许人也,无人而知。
自从上次一别,马小星就再也没见过李桂武,他们一家从永城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