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江文学城
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22、第二十二話 ...

  •   在尽量不把齐了阳吵醒的前提下,我稍打扮了下,把微微冒出头的胡子剃干净后,又理了一番头发,再换上一套清爽的休闲服,这妈X了我活像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嘛。

      我对着镜子里的自己摆弄几个俊气的姿势,很是满意的走出小阁楼。

      路上遇到往这头走来的齐叔,他看到我就停下来说:“我爸已经在偏居那里等你,他怕你睡不醒来就让我过来看看,阿阳呢?”

      我转身指着已经只能看到一角的后院说:“他还在睡。”齐叔些许无奈的摇摇头说:“你起来就该把他弄醒过来,这孩子不能宠。”我抿嘴笑了笑,恐怕宠他宠得最厉害还是他们自己人吧,而且我不认为齐了阳那么容易宠坏。

      “走吧。”齐叔说。

      我跟在齐叔身后不疾不徐地穿梭在廊檐下,辗转而过的旖旎有如天上镶缀的绚丽光晕。从这里张望,有种离宇宙很近的感觉,仿佛伸出手就能碰触的世界。我们拐过中殿,再走一条笔直的长廊就能到糟老头住的偏居。

      齐叔送我到大正门口后就声称自己还有事要做,不能作陪,便走开了。想必也是怕了糟老头,这段日子有我垫背大家都快乐死了吧。

      我硬着头皮往内走去,转过鹅卵石铺成的小石道,就看到一棵笔直苍劲的松树,树下摆着一张石桌两张圆墩石椅,一边坐着糟老头,另一边则空置着,似等我来温暖凳面。

      糟老头闻声搁下杯盏,抬起那张皱巴巴的老脸微微瞪我,很不客气地说:“这么晚才来,我都喝了三壶茶了唷——”

      我腆着脸坐到他对面,先是给他斟茶,再来才说:“您老知的嘛,来这里一趟比上赶的马还累,通融一点。”

      “就会贫嘴。”糟老头鄙视我说。

      “是是是。”

      糟老头干咳一声说:“打算在这里住几天呐?”

      “五天。”我举起一巴掌给他看,复又垂下手认真说,“叶阿姨给我排了场相亲,不去的话对女方来说不好吧,而且我还有地方要去一趟。”

      “你自己看着办吧。”糟老头闷闷说。

      为了顺他的气,我又给他斟茶,以表歉意。虽说大伙们都不大喜欢他,但还是愿意与他共坐一桌小谈一会的,毕竟他儿子和孙子都讨人欢喜。

      隔了三年不见,糟老头问起我的近况,我都一一回答说挺好的,等他再问“要不要去天子庙求一签”时我又说挺好的,等反应过来头上已长了个包,我尴尬地笑了笑说:“不知道这年求得的签会不会好一点。”

      “求了便知。”

      是了,求了便知。不求的话,还是不要揣测好坏。

      我们小憩中把一壶茶喝光后,就起身去了离这里不远的天子庙。

      天子庙在锦绣居的背后,偏于山腰位置。有一条石阶往上延伸,从这里走的话就能到那里。天子庙左旁有一棵高壮的姻缘树,右旁则是一棵许愿树,双树伫立庙两侧,有人说这是一块福家圣地,这引来无数的人来此求拜。

      共走了七百七十七台阶才到天子庙,糟老头抹掉额头上的汗水说:“年纪轻轻,比我还走得慢,这要是老了怎办?”

      我喘着气说:“只能证明我不适合户外活动。”

      “屁!”

      糟老头发出不齿的声音,也不等我就直接往庙里走去,那健朗的体格让我少了一份担忧,我把气顺好就紧紧跟上去。

      由于正逢假日,康秀寺的每一处都人满为患,熙攘拥挤的磕碰到别人的肩膀,或是不小心把人的脚给踩到了。庙外站了许多游客,他们把边旁的两棵树给围堵得不透一丝空气,袅袅滚滚的香烟火烛直把眼前的景物给遮朦了。

      等我挤到庙里头已见糟老头坐到卜卦师旁喝茶,两个老头无话不谈,他们见着我很是干脆的晾我一边。

      期间倒是听卜卦师说:“我有个蠢师弟跑到外头给人算命,当师兄的很是无奈。前几天我给他写信,问候问候。没隔几天我收到他的回信,说‘师兄啊,师弟发现外头不仅没钱赚,还被人嫌弃,当真遭罪’之类的,哈哈,你说是不是够蠢的!”

      糟老头点点头说:“确实蠢,他早该跟你混的。提起这,我倒也想起我儿子,他不蠢不笨,就是不够灵光,前些天我说口渴,他就塞我葡萄。你也知吧,葡萄酸牙,不但不解渴,还更想喝水,你说是不是脑子不够灵?”

      两人活像唱大戏的黑脸,都把人给抹黑了。

      听得我背脊都冒汗,估计糟老头趁我不在的时候也是这样把我抹黑的吧,而且还带劲的绕个圈让你猜猜。

      我忍不住打断两老说:“老先生,您看,可以给我求一签没?”

      “哦哦哦——真不好意啊,你坐坐坐。”卜卦师有模有样的捋着小胡须,笑得见牙不见眼说,“按以前那样就可以了,先抽三根签牌,我再给你解。”

      我狐疑了一声,连问:“不对啊,以前不是只要一签嘛?”

      “哦?是吗......”卜卦师顿了顿说,“你也就三年来一次,规矩变了嘛,多多理解。”

      糟老头在一旁噗的笑了起来,在我的注视下站起身走向庙的另一头跟工作人员闲聊。我晓得他这是避嫌,但总觉得这次怪里怪气的。

      卜卦师端出盛满签牌的竹筒,很是老道的拉回我的注意力,笑眯眯说:“叫你抽三根签牌并非无聊才想出来的。做这行很容易就被人说不准什么的,哎呀,真是讨厌~为了保证求签者所求之事准一点,我只好费神些啦。”

      我木然的听完他的措辞,很是迅速的在竹筒里摸出三根签牌,我逐一翻开看去。

      第一签写着“傻气”。

      第二签写着“蠢笨”。

      我面无表情的再往旁瞥了一眼,第三签写着“你好坏”。我对着这样的签牌静然片刻,方慢悠悠叹了一声,慢悠悠端过茶杯抿了一口,又慢悠悠站起身,忽的对上卜卦师无辜的面孔再也控制不情绪,猛地拍桌说:“老先生您真、可、爱。”

      卜卦师委屈说:“呀呀——估计我那孙子玩丢了就做了这个给我,那娃娃也真是的,恕罪恕罪。要不,我请你吃麦芽糖吧?再不就鸡腿好了。”

      我咬牙说:“谢谢您老了。”

      跟卜卦师又对瞪了老半天,我才觉着无趣,便作罢。只是在我浪费精力寻找糟老头的身影时,兀的接到齐叔打来的电话,他问“怎的还不回去?我们都只等你吃饭了啊”,听完电话后,我登时恍悟过来,两个老头合着把我耍了!

      独自回到锦绣居天上的太阳已升到头顶上,温灼的地气被横隔的山峰散去了几分,在这里观赏的话,会觉得秋色浓厚。

      午饭与齐家三代人共餐完毕,齐叔就让我陪齐了阳去家教那里。一路无话,直到齐了阳止步在五阙文书寺,我才问道:“这里就是你平常读书的地方?”

      “是啊。”齐了阳点头说,“阿爷说这里够静,位置独佳,很适合我来修身养性。”

      我四处打量,这里离锦绣居很近,但建立在山崖上,说是地理位置险峻倒也看不出,不过踩在陈旧的木板上听着那戛戛的声响,且寺外一百米尽头就是无底似的深渊,心里难免会有点惧怕。听齐了阳说,每年五月就要对五阙文书寺进行一番修葺,这样可以再减少夏季风雨带来的损害。

      而他的老师有很多,每一科目就一个,分得很是细致。今日要学的是生物,以他这个年纪等于一个高一学生,大抵是按照正规教育的课程来安排他学习。

      生物老师性别女,身材高挑,丰满且魅力四射,差点把我电晕。

      齐了阳结束课程正好是傍晚六点,生物老师丢我一个飞吻就踩着她的高跟离去,而坐在桌子后的学生却支着下巴看向我,满脸写着“老师喜欢立哥哥吗”的疑惑,我摇摇头不作解释,他也识趣的收起疑惑之情,紧紧跟在我身旁,并肩漫步回去。

      康秀寺的夕阳堪称绝美。

      绚丽和煦的橘色光芒照在青砖石板上,再折射到眼里,也跟着这样的色彩变幻起来。身旁的少年布满霞光,细白的侧脸打出一层光影,让我有种自己是局外人的错觉。

      这时,齐了阳偏头对我说:“我记得立哥哥说过结伴而行最好的时刻一是清晨,二是黄昏,三是夜晚。”

      我望着天边的云霞,摸着下巴说:“好像吧。”

      “是真的。”齐了阳握住我的手,神情认真到不容违抗,他抬起另一只手指向天幕说,“是真的——那个时候,立哥哥也是这样牵着我的手,走过七索引桥的。”

      我没有忘记。

      那个时候。

      牵着齐了阳的手,用了三个小时才安然走过那座危险的七索引桥。而过桥后,齐了阳挣开了我手,对着他的父亲扬起笑脸说:“阿爸,我走过了,抱抱。”

      那个时候。

      我在一旁羡慕到心里发酸。

      后来,我骗他说:“人生最美好的时光是陪伴一个自己爱的,爱自己的人,而人生与结伴的人行走,最好的时刻定要约在清晨、黄昏以及朦胧的黑夜。”

      现在的齐了阳长大了不少,脸也拉长了,比起小时候那般模样,确实现下的更加俊朗明艳,就像手向空中掬起的橘光,既温暖又清丽。

      而今,我朝他微微笑说:“这是童话,了阳。”

      齐了阳闻言,面孔怔了怔,握住我的手的力道却重了重,他咬重口音说:“老师说是童话也没关系,只要我认同立哥哥的话,那也是可以的对吧——我觉得立哥哥说得没错呀,阿爸就不会跟我说这些。”

      齐叔当然不会说这些给你听啦。我在心里腹议,脸上还是带着浅淡的笑意,这少年其实很好骗,只是大家都没工夫对他动歪念头,要是哪天他离开康秀寺,我还真替齐家两尊大爷忧心。

  • 昵称:
  • 评分: 2分|鲜花一捧 1分|一朵小花 0分|交流灌水 0分|别字捉虫 -1分|一块小砖 -2分|砖头一堆
  • 内容:
  •             注:1.评论时输入br/即可换行分段。
  •                 2.发布负分评论消耗的月石并不会给作者。
  •             查看评论规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