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儿红》江蓠

2、谢客山庄

　　山庄坐落在一片荒凉的土地上，周围百米竟寸草不生。除了黄土就是围墙，任何人想要靠近它而不让人发觉绝不是件容易的事。灰尘覆盖了屋顶，本来是何颜色根本已分不清。只有高悬在大门口的牌匾上依稀写着“谢客山庄”四个大字。虽说破败却依然透出一股庄严和凛然不可侵犯的气息。
　　所谓 “谢客”不就是谢绝客人吗？而如今的山庄竟大门敞开，门外站立了好些马匹。里面的客人似乎还真是不少。
　　庄内大厅里的各个圆桌上已经坐满了人。奇怪的是桌上无酒无菜，大厅内也没有一个伺候的下人，就连主人也没在。 桌上的人也更是奇怪的很：有和尚也有乞丐，有将近百岁的老人也有风流倜傥的小伙子。怎么看也不像会是同堂而坐的人。
　　第一张桌子上只坐了一个人。是一个干瘦的和尚，脸颊深深的凹陷下去，露出尖刻的骨头，像是被雷劈开的山石一般。他的眼睛紧闭，似乎世界上的一切都于他无关。他身上的袈裟以是破烂不堪，而且脚上连鞋也没穿。
　　他是无道和尚，江湖上传说的苦行僧。而且他早在几十年前就隐退江湖，想不到今天会在这里现身。
　　有的人说他一生从未杀过一人，可也有人说他曾经在两个时辰内杀死了五十个高手。但竟然没有一个人算是真正认的他。庄内的人都用眼睛的余光偷看着他，竟没有一人敢用正眼望他一眼。虽然他的眼睛是闭着的。
　　第二桌坐的是人称笑观音的郑妙银和双龙刀林海。他们都是进几年才在江湖上走动的，可是身手都不同反响。郑妙银笑里藏刀，竟能让人笑着死去。林海更是将刀的玄妙发挥到了极点。他们都刚刚二十出头，即使他们暗自收敛也掩盖不了眼里傲慢的气息。
　　他们都沉默不语，各怀心事。
　　只有坐在第三桌的虬髯大汉笑道：“想不到段庄主隐居多年竟然会请我们到他庄上吃酒，今天可真比武林大会还热闹呀！哈哈！“
　　一个白面书生模样的人道：“今天来的人至然有许多当今武林上响当当的人物，可毕竟人多复杂。就连阁下这种酒肉之徒然也…呵呵。”他右手捋了捋山羊胡轻蔑地笑着。
　　“你…”虬髯大汉脸涨得通红，猛地一拍桌子，似乎连房子也颤了一颤。
　　“你铁书生张玉早在三年前就被青城派逐出师门了，今天你怎么又厚着脸皮坐在这里。”他大声嚷道。
　　铁书生张玉却面不改色仍然笑眯眯地说道：“段庄主邀我而来是他老人家赏给我的面子，跟青城派有何干系？”
　　“今天各大帮派的高手们都在此，你们休得在这里胡闹。”说此话的正是坐在张玉身边的人，他身上挂着六个小麻袋。这除了是丐帮的六袋长老李天进，还能有谁。
　　四下望去，大厅内坐着的不仅有各大门派的高手，就连平日从不露面的职业杀手都安分地在位上。
　　李天进突然举手向张玉的左手攻去，速度之快简直无法用肉眼看清他的招势，张玉连忙以右手防御可是左手早以被李天进扣住脉门，动弹不得了。
　　只听“叮”的一声，从张玉左手的袖子里掉出一只毛笔。毛笔大小与普通毛笔并无差别。可仔细看会发现，从笔头到笔杆竟然全都由金刚制成。而且笔头上面还涂了一层薄薄的毒药，只要被这笔头击中就必死无疑。
　　全场人都呆住了。
　　李天进道：“难道你连这点规矩都不懂。段庄主请客，江湖上任何人都不敢带兵器入庄，你说，你究竟是何居心？”
　　张玉道：“好笑，带只笔就你说有鬼，我看你们才有鬼哩？”要是别人早就跪地求饶了，可张玉依然镇定自若。
　　“我们有什么鬼？”虬髯大汉道。
　　张玉道：“段老庄主隐居多年，从不见客。今天却广发英雄贴，邀所有江湖人士来庄品尝庄主珍藏多年的女儿红。这不奇怪吗？“
　　“这有何奇怪？”虬髯大汉道。
　　“不错，如果他人无可非议，但是段庄主自从二十年前就再也滴酒不进，而且拒绝见任何客人。又怎会邀你我来饮酒呢？你们当真为酒而来？”
　　张玉话语刚毕。人们都如梦初醒，交头议论起来，一时间人声鼎沸。
　　除了无道和尚和一个打扮奇怪的人还是如石像一般纹丝不动。
　　那奇怪的人，盛夏季节，依然头带白狐皮帽，身上是厚实的袄子却只有了半个袖子，露出半边壮实的身子。他满脸的胡子已经让人分辨不出年纪。
　　就在人们议论纷纷时，一个绿衣的少年突然飞跃到了大厅中间，
　　只见他身着绿色苏绣长衫，头系一根长长的绿色缎带直到腰间，手里摇着一把画着牡丹争艳的折扇。红唇齿白，一副与世无争的公子哥的模样。像鹿一般的眼睛，从每个人的脸上静静地扫过。众人的脸似乎都被他看红了。
　　全场所有的人都一起向他投去惊讶而又异样的目光。
　　少年缓缓地摇他那把扇子，根本没有把这些武林高手们放在眼里。
　　他脸上挂这奇异笑容，道：“那书生说的一点不错，在座的又有几个真是为酒而来。”
　　一个满脸横肉的和尚说道：“你小子是谁？敢在这里放肆。”
　　绿衣少年微笑道：“我小子是谁并不要紧。要紧的是那个秘密谁知道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