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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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倾王宫大殿上，南倾王子褚凌寒笑着击掌三声。只见萧陌楠的周围半圈都被围上了鼓。而那名被唤作“雪姬”的女子走到了由鼓组成的半圆的圆心处，不过萧陌楠并没有说什么，既来之，则安之吧。
“不知楠兄可会弹《出塞曲》？”《出塞曲》乃是东音每逢出征前都会由古琴和战鼓所搭演奏的鼓舞士气之曲。其势大气磅礴，极具有感染力。使人一听便热血沸腾。不过，正是因为《出塞曲》的大气，在弹这首曲时对琴师的要求也颇高，首先琴艺要精，其次弹出的曲子要有力，故而要求弹曲的琴师扣弦是必须有力，这样弹出的的曲子才能引起共鸣。而这把琴的琴弦却……再加上这里是南倾王宫中，要演奏东音的《出塞曲》……
微微收了收心神，陌楠抬头波澜不惊的应道：“既是我东音的《出塞曲》，哪有不会弹的道理，只是不知这击鼓之人……”未说完便被凌寒打断“击鼓之人自然不劳楠兄费心，雪姬一人便可。”言毕，递给雪姬一个眼神。雪姬看后蹲下，双手交叉在身前，水袖自然的垂落在地。
“公子，可以开始了。”
闻言，陌楠定了定心神，毫不犹豫的用手指压下琴弦。血瞬间就从指尖滴落到琴弦上，一根根泛着银光的琴弦挂着一颗颗血珠，竟是美丽万分。萧陌楠看似毫不在意的一次次起手、拨弦，十指渐渐被血液侵染。
“铮——”一声弦响，雪姬终于动了。她轻盈的起身，踮起脚尖在不停的旋转，交织的水袖看起来似乎像一张网把她网在中央，真可谓是“水袖击破霜里月,罗裙扫碎暗香疏”。又见雪姬一个跃身便挥舞着烈焰般的水袖来到了鼓边，轻巧的身法竟如从空中飘然而下的仙子般。她又开始了舞蹈，妩媚中带着丝丝野性。看似柔软的水袖被她用力的甩在鼓上，与琴声融合，毫无违和感。她旋转着从鼓前舞过，鼓被一个一个击响。
琴声逐渐的越来越激昂，水袖舞的越发的大起大落，琴声忽落，只剩下鼓声雷动。大殿上除了鼓之声居然再无他声，甚至无人再有任何动作，似乎连空气都凝固了。突然，铮铮的琴音宛如铁马冰河穿过雪幕刺破殿内的空气，微微泛起的血腥味仿佛将殿内之人带到了战场。战鼓擂、千军万马涌动、战士们浴血奋战……
几乎每个略懂琴的人都知道，一个琴师的手要求永远是干燥、柔软的。而对现在的萧陌楠来说，血液成了他最大的阻碍。由于自己的血，他不得不逼着自己比平时用更多的力控制这个如刀刃般的琴弦，尽管他的手已经在发抖了。
萧陌楠却呼吸越来越急促，他咬着自己已经惨白的下唇逼迫着自己弹下去。额上、身上的汗绝不比指尖的血少，一次次的指动，为了音律的精准、为了东音的《出塞曲》、为了一个琴师和东音大王子的尊严！他又加快了压弦、挑弦的速度，痛彻心扉。琴弦上的血早已不堪重负的滴落又不断的有新的血珠凝成、甚至有的还挂着残余的碎肉。指上早已血肉模糊，伤口深可见骨。
褚凌寒似乎听到尽兴，竟拔出了自己的佩剑，随着节奏开始舞剑。大殿里的烛光被剑面反射到各个角落，令人眼花缭乱。而凌寒在那剑光中带着不可一世的霸气，一字一句的随律唱：“……情恩千杯过，怨仇拔剑起，半句犹多；纵然天负我，人世亦忘我，又有何妨？天地何用？日月合为？我生我灭，不减骄狂！……”
唱罢，曲也停，而他的剑正指向萧陌楠。
陌楠抬头，面如纸色，惨白的唇已被自己咬出了血，搭在琴上的指尖微微的发抖，但一双眸仍是波澜不惊的对上了凌寒的眸。凌寒嘴角一扬露出了邪气的笑，挥剑劈向了陌楠。可他却不躲不闪，真像了一个不怕人间利器的天人般安然而坐，甚至没有一丝动容。剑马上到陌楠头顶的时候凌寒却硬生生的将剑转了方向。他后撤一步，一剑将琴劈开，陌楠的头发被剑气吹起又落下，但本人并未被剑伤到一丝一毫。
“听了楠兄这一首《出塞曲》，以后就是再不听琴也无憾了。”
陌楠看了看已成两半的“焦尾”，心中暗暗可惜。要知道得一把“焦尾”对一个琴师来说几乎是遥不可及的梦。如今眼看着焦尾在自己眼前被毁，说不心疼是假的。不过他只是缓缓地直起了摇摇欲坠的身子，不卑不亢地道了声“殿下过赞了”，便又回到了席位。指尖的血像是标记他走过的痕迹般滴了一路。
凌寒看着地上的血迹，眼神一黯，竟皱了皱眉。——这个小动作也许根本就无人注意，但却被一直默默在旁观的国师流宿看在了眼中。
“好了，酒也喝了，《出塞曲》也听了。都这么晚了，想必都累了。大家干脆散了吧。”凌寒似乎很困，一边打哈欠一边提议散场。这世上也许什么都缺，但惟独缺不了拍马屁的人，这回当然也不例外：
“是啊，殿下不说倒不觉得，哈欠……”
“哈哈，今日着实尽兴啊，殿下居然还为我们这些臣子着想，我南倾的福气啊……”
……
——谁有那闲心为你们着想啊？褚凌寒心中不屑，表面却一脸笑意。“那……父王的意思呢？”宇王笑道：“既然寒儿累了，那便回去歇息了吧。都散了吧。”凌寒听到那句“歇息了吧”便已经走到了大殿门口，等走出好远又听到身后殿内整齐的“陛下英明，臣等告退。”，似乎心里愈发的烦躁。
等到夜风一吹，凌寒似乎冷静了点，但是眉头却依然紧皱：
——见鬼！自己究竟在恼些什么啊！
而殿内，宇王与散席后却主动留下的国师似乎在商量些什么事情……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