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搏君一笑》左轩薇

2、第一章、昭示悬赏(1)

　　清晨时分，香歆寒便起了个大早，背着竹篓循着那条人烟稀少的石径，爬上离村子不远的一座山峰──白惑峰顶，打算补充昨天那些耗损过量的药材，以及采集那些只在阴历每月十五丑时出绽放的冽凝香花花瓣，那是调制下个月‘休息祭’香气所使用重要的材料。

　　感觉上使用量越来越大了，采量总是跟不上每次消耗的用量，甚至有人在提议要不要将祭典缩短成半个月一次。

　　沿路轻风徐来，拂过香歆寒清秀的脸庞，吹散那如瀑布般直泻而下的乌黑发丝。她哼着小曲，愉快地在翠绿中穿梭着，新鲜空气令她全身舒畅不已，昨天的疲惫、皮肤被烘烤的不适感，全都遗落在舒心的环境中，不知不觉间便步至山头。

　　悬崖边正站着一个人，身着深蓝色长袍，扎成半头的墨蓝色长发随性地飘动着，由于距离的关系，香歆寒看不轻那人的容貌，亦分不轻其性别，但尽管如此，她却感受到股由他背影散发出来的气势，一种威严霸气让人无法忽视，她清楚得知道，自己有瞬间的视线，被他给紧紧锁去。

　　他绝对不是村中之人。

　　村中之人，她从来没见过有人上白惑峰，香歆寒一眼便深知，纵使村中人口称不上太多，但少说也有百人余，并没有这般大器者。

　　虽有些好奇，她也不打算上前探问。

　　问了又如何？不是村中人也罢，这辈子她注定要在这儿，渡过平稳的一生，外面的世界何如，也犯不着去引起自己的兴趣惹心烦，更何况那人似乎挺专注的在端详着事情，没事也别打扰人家，做了决定，香歆寒打算采了花就走，不过因为花所生长的位置就在那人所站的崖边，所以她刻意放轻自己的动作。

　　“此花不是有剧毒？”低沉淳厚的嗓音，忽然地询问。

　　一时间让香歆寒吓着了，手脚一滑，便沿着崖边直落下。

　　“遭……”

　　“小心。”还来不及反应，又是那个好听冷冽的声音，截断她欲脱口而出的尖叫：“别叫，很吵。”

　　一只大手环住香歆寒纤细柳腰，不费吹灰之力地轻易将她揽了回来，逆着光，一位面容模糊的男子在上方。

　　霎时，她双颊绯红，异性陌生的气息近在咫呎。从未和异性有这般亲密的接触，除了儿时玩伴东儿外，但她总不将他当成异性来看，到像极了一般姊妹淘。

　　慌张地挣出他大掌，香歆寒急欠身到了谢，随手采了几朵冽凝香后，飞也似地往山下奔，没有勇气多看眼恩人的容样。

　　望着佳人离去的背影，男子拾起她遗落下的花瓣，轻道：“冽凝香……”

　　●

　　朝阳始出鸡啼人醒，热闹的市集在爽朗的晴天中开市，经过昨日的休息，大伙的心情是锦上添花，一时间市集中嘘寒问暖声此起彼落，好不喧闹。而今日，最热的地方莫过于骆家宅了。

　　一大清早，骆家大宅便有人陆续地进进出出，许多仆人提着鸡鸭鱼肉进厨房里，厨子虎虎生风耍弄着菜刀，厨娘费尽心思忙着炖大锅肉，让人到庭院中摆桌，所有人忙的团团转，这是因为长久在外地经商的骆家老爷骆振辜即将回来，几天前已请人捎信通知，预计今日中午时刻到达。

　　由于村庄位于深山中，离内国境内繁荣城镇，相距数百哩，许多出村经商者皆举家迁移，鲜少有像骆振辜般的大商人，将家人留在宅中独自外出经商，以规律性地个月后返还，而且每一次回来，总是带着外头的珍宝及新鲜趣闻和没见离过村中的村民们分享。所以每回当他归来时，想看宝、爱听故事或是凑热闹之人，都会纷纷前往骆家宅，而骆夫人也毫不吝啬的大摆宴席款待。

　　骆米儿是最期待爹爹回来的人了，她总是很向往山外的世界，可惜骆老爷觉得女孩子家不能抛头露面、长途跋涉，坚持不让她跟，因此每次他回家，她会拉着香歆寒一起跑到三里外的山口处迎接。

　　“寒寒。”骆米儿才跑到香宅门口，便看见气喘嘘嘘有些狼狈的香歆寒，便问到：“妳怎么了？上山采个药而已，是遇野兽了？妳看，药草都洒了，还沾到身上了。”她上前接下香歆寒收中的药篮，替她拍背顺气。

　　香歆寒顺口气，努力要让语气平静回道：“没事没事，只是突然想起今天是骆老爷要回来的日子，所以赶快跑回来。”她随口胡诌，骆老爷的事，其实是她跑经市集听人议论才豁然忆起。

　　“期待吧！”骆米儿高兴的拉住她的手，丢下了菜篮，“和我一起去接爹爹吧！”

　　“可是篮子……”

　　“别可是了，走吧！”不给她机会，骆米儿拉着她便走。

　　“等等、药篮。”香歆寒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药篮半躺在门口，风，消失在视线中。

　　药篮、草药，等我……别被风吹走……

　　花了半个时辰走到山口，又花了两个时辰在路边数树叶，好不容易熬到艳阳当头。

　　跶跶的马蹄声，自远处传来，镶有骆字的褐色车顶出现在前方路平线的尽头。

　　“成、不成、成、不成……”

　　“米米，骆老爷的车。”

　　闻言，骆米儿立刻丢下手中花瓣，兴奋地朝马车挥手，大喊：“爹爹、爹爹，我们在这儿。”

　　马车停在她们面前，骆振辜从车内探出头，喜悦中掺杂着些许无奈：“米儿，说过多少次，别大老远跑来这儿等车，还将寒儿拉来。说实话，又等了多久？”

　　“不、不久。”骆米儿有些心虚地缩缩头。“她也来的高兴，恩对……”

　　“花了半个时辰走到这，然后花两个时辰等您。”香歆寒不消半秒，立即出卖挚友。她的确是被拉来的。

　　骆米儿听了跳脚，道：“妳明明自己也很兴奋的，怎么能出卖我，是不是在记菜篮的仇？”

　　香歆寒头点的直接。

　　“香──歆──寒──”

　　“上车吧！别在外头晒太阳了。”骆振辜打断正要拌嘴的两人，好笑道。

　　香歆寒立刻依言上车，留下骂人话被截断的骆米儿闷闷地欲继续道：“我等下帮妳收就是了，干麻这么……”

　　“女儿啊！再不上车，我们可要先走一步啦！”

　　“老爹，我才是您女儿耶！”看着一上车就有说有笑的两人，骆米儿气呼呼地鼓起腮帮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