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花时节又逢君》红雨画楼东

9、漩涡

　　第八章
　　刹那的冲动后往往伴随着很长一段时间的懊悔。
　　顾逢君用自己的轻身经历验证了这句话。
　　是的，那轻轻的一抱就像看不见的手一样，推着顾逢君卷入命运坎坷的漩涡。
　　也正是从那一天起，白落节发现，顾逢君变了。
　　顾逢君的性格似乎忽然从一个极端走向了另一个极端，就好像一夜之间完全蜕变。过去似乎容易哭鼻子的顾逢君竟然也开始走起了稳重路线；以前总是粘着白落节的顾逢君不见了，取而代之的竟是一个完全自立的新面貌；顾逢君也不再冷漠的对待同学，似乎和班级里的同学们关系一点一点在做着有效的改善……好像，一个全新的顾逢君就要横空出世了。
　　此时的白落节却挡不住心中的失落，他不明白为什么，却总能感觉到内心的空缺。就好像是一种本独属于自己的宝藏被他人发现共享了一样。
　　白落节想不了这么多，他也没时间去深入的思考。因为，生命中的第一次重大转折就在这个节骨眼上开始了。
　　白落节的父母，是的，在一起近20年的父母，在此刻，白落节刚刚踏入高中校园，顾逢君疏离的时刻，离婚了。
　　这无异于火上添油。
　　白落节急匆匆赶回家中的时候，白父已不知所终，就只看见白母愣愣地坐在沙发上，两眼呆滞，像是丧失了灵魂。听到动静，也没有什么反应，只是蜷缩在沙发里，直直地盯着桌子上。
　　白落节跑过去，一把紧紧拥住母亲，只觉心中一阵酸楚，两眼竟不知怎的，模糊开来，眼泪楞是直直地在眼眶里打转。白落节用下巴抵住母亲的额头，急促地拍着母亲的背“没事了，没事了，我在，还有我在……”
　　白母闻言却并不答话，依旧盯着桌子。
　　白落节顺着母亲的视线望去，看到了桌子上竟有一张微微泛黄的照片，上面有三男两女站在背景立有“锦城大学”字样铜牌的学校大门前。
　　白落节认出左边第一个是自己母亲年轻版的容颜，而右边第一个男的和现在的自己长得很像，应该就是自己的父亲。白落节不明白为什么母亲要一直盯着照片看，只怕母亲看到父亲越看越伤心，伸手想把照片藏起来。可白母却忽然像抽搐一样紧紧抓住白落节的手臂，使命往白落节怀里钻去：“他……他来了，他……他回来了，他……他……他要毁了我，他要毁了我的家庭……他……他要把你爸爸抢走了，是他……是他！……”
　　看着母亲难过的模样，白落节心中阵阵的痛，在他的记忆中，父亲和母亲永远是一副不冷不热的相处模式……从未有过任何的冲突，也从未有过多的交流。常人间的亲密似乎不曾在父母身上体现，更多的时候，父亲总是喜欢一个人静静地打理着阳台上的兰花；而母亲，无数次走过父亲身边的时候，会驻足停留，用一种无限悲伤的神情远远观望一会儿，再默默走开，去干自己的事。
　　老实说，白落节并不意外这最后的结局，他甚至老早就已经猜测过，父亲和母亲的婚姻肯定不是自由恋爱的产物，父亲的心中一定还藏着某个人。只是白落节没有想过，平静真的会有被打破的一天，而且，似乎父亲心中的那个她，真的回来了。
　　白落节一边搂着母亲轻拍母亲的背，一边用眼角的余光去看照片上的人，照片上除了母亲以外的另一个女人剪着齐耳短发，穿着蓝白条的水军衫，开心的笑着。白落节不认识，但本能的默认为父亲心中的另一个“她”。不禁多看了几眼。而剩下的两个男人，一个黑黑胖胖的，剃着寸头，一副吊儿郎当的打扮，看着就像地皮小流氓，表情似笑非笑的；而另一个个子瘦高，肤色白皙，带着金丝眼镜，手中捧着一本红色硬皮书。
　　不知怎的，白落节看见最后那个又白又瘦的男人时竟不自觉的停住了目光。白落节只觉得好像在哪里见过这张脸，却又不记得是谁。
　　猛然间，白落节的脑子里出现一个人影，与照片上的男子渐渐重合，人影越来越清晰，越来越清晰，到最后，白落节的脑子“轰”的就炸了，是的，那张脸充斥着白落节大脑中的每个角落。
　　那是顾逢君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