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衣莫起风尘叹》柳池风

2、 初见

　　“殿下”清凉的声音忽然响起，传向躺在椅中的人前，“夜深了，您该歇着了。”
　　桌前的灯火闪烁不停，忽明忽暗的微光将素衣莫的脸显得迷幻渺茫，他微微侧着头，柔软的青丝滑过面颊，看着站在身旁默立的清明轻声问道：“你可还记得我们第一次相见时的情景？”
　　清明看着殿下在微暗的灯光中模糊不清的面庞，恍然回到了多年前，那个清新婉约的午后。

　　小时的素衣莫不像现在这般瘦弱，白皙圆润的脸上充满着属于孩子的朝气，他喜欢在草丛中与素衣风嬉闹玩耍，身上名贵的锦衣落满了草屑，而脸上也沾满了泥土，一张粉嫩可爱的面庞瞬时变得脏乱不堪，清明见到六殿下的第一面便是如此。
　　后来大皇子素衣风带着他走到趴在地上的孩童面前淡然说道：“阿莫，从此以后，我让清明照顾你，你也不必来找我了。”
　　素衣莫抬起脏兮兮的脸望着清明，傻傻地笑道：“清，明。”
　　往后的十二年，清明再也没有见到六殿下纯真甜美，泛着一丝傻气的笑容。在他跑去找太子却被拒之门外时露出的迷茫，在他拉住太子的衣袖却被甩开时眼底的倔强，在他站在雨中看着太子渐行渐远的背影时泛起了一丝苦笑后，清明明白，这个单纯而固执的少年，终于明白了。
　　于是理所当然地，清明陪着昔日的素衣莫上演了一出出装疯卖傻早已设计好的戏，而这出戏，在得知素衣风被处死的那一刻，还是落了幕。
　　太子为保护弟弟阿莫所做的一切，也终究毁于一旦。

　　清明叹了口气，将披风搭在了少年的肩上说道：“清明怎能忘记，当年的殿下站在太子身边不肯离开时的情景。”
　　素衣莫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温柔，快得让人看不清，他微笑地看着清明道：“你知道吗？当我明白他让你来照顾我意味着永不再陪伴我的时候，我有多恨你。”
　　清明的眼睑低垂，睫毛在灯光闪烁中投下了一片阴影。
　　“可我现在不恨了。”素衣莫缓缓起身，披风顺着他的动作滑落在地面，他转身进了内殿，在幽寂的宫殿中只有一个孤单的身影被拉长，伴随着轻微的脚步声，低哑的声音飘在空荡的宫殿中。
　　“现在的我，只剩下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