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K][猿美]醍醐灌顶》浮空寂蝉

12、12

　　山崎优现在是吠舞罗新进的成员中岁数最小的一位，甚至都还没有成年，他有一种不同于其他人的朝气，像是初生牛犊不怕虎那种，所以在镰本力夫他们那里非常受欢迎，山崎优在半年之后就与核心成员打成一片，八田美咲把突击队重新建立起来，就让这个新人来担任他成为赤王之前的职务。镰本力夫曾今询问过他这样没有问题么，八田美咲淡淡地说不会有事的，叫来山崎优拍拍他的肩说以后就拜托了，那个少年受宠若惊地瞪大了眼睛，随后认真起来，放大了声音保证自己一定会好好完成任务。八田美咲看着眼前的这个少年，再怎么严肃认真地表情也无法掩饰住明亮的眸子闪烁着的喜悦的光芒，少年人啊少年人，总是带着无畏的期盼，他想到那个时候的自己，进到吠舞罗的时候比山崎优还要再大一岁，被周防尊的力量和气质所深深吸引住，紧紧跟随着那个人的脚步，一步不离，他以为那就是他之后的人生，年少辉煌过一时，待到中年之后渐渐淡出这种生活，结婚生子踏上一个男人正常的轨迹，他想他会有一个工作，虽然收入并不会十分高但是可以养活他自己，要是遇上心仪的女孩，会恋爱、会步入婚姻的殿堂，最后会有一个可爱的孩子，头发像他，眼睛像她，他们会守在孩子的床前，在他的幼儿时代天天晚上讲一个自己孩提时代所听到过的睡前故事，就只说一个，然后打开一盏小夜灯因为怕孩子会害怕黑暗，他们会关上房间的大灯，轻声而且温柔地对他说“晚安”。如果可以的话，他该是揽着妻子的肩膀回到他们的卧室，一夜好眠。这是他曾经幻想过的三十五岁之后的生活，忙忙碌碌且与之前的生活断了联系，安下心来做一个正常的日本男儿。在被石板选召为赤王的时候他的第一个反应就是怕是自己要活不过三十岁了，他知道赤王的命运，很少有好的下场，像是周防尊，最后便是死在了与赤色相对的青色手上，而在上一任的赤王更是因为力量暴走而陨剑而亡，他不知道自己能撑到多少岁，或许是与赤王所控制的能力有关系，那是一种破坏的力量，源源不断的力量在体内流走，若是控制不好便要爆发。其实八田美咲不同于周防尊，他对于火焰的控制能力还是不错的，至少比起前任赤王来说他更加擅长控制火焰与能力，或许这也与他曾经是一名氏族有关，他并不是无节制地去使用他被赋予的能力，他清楚地知道何时需要用火焰而何时，只需要拳头就可以解决问题，因为在那个时候，火焰对于他来说是一种骄傲。
　　草薙出云曾说过“小八田你会没事的”，他也希望能够如此，至少可以活到与伏见猿比古冰释前嫌的时候吧，他看着山崎优，默默地在心里这么期盼着。

　　八田美咲在靠近吠舞罗酒吧的时候曾经听到过吉他的声音，不过当他推门走进的时候音乐戛然而止，山崎优抱着他的那一把木吉他有点尴尬地站在那里，进也不是退也不是，他看到八田美咲走进来时有些惊愕夹杂着其他复杂情感的表情，以为自己踩到了对方的某种雷区，不免有些紧张和害怕起来。
　　“八田哥我……”他战战兢兢地开口，在脑中适当地挑选着措辞。
　　八田美咲现在的性格脾气与他十九岁的时候相差了许多，他变得不怎么爱说话起来，也不再是那个急躁的性格，他把很多情感都隐藏起来，他知道自己需要控制心中的一些东西，就像周防尊当初为了不让火焰暴走而拼着命去压抑一样。他已经很少有在吠舞罗的酒吧里听到有吉他的声音了，一方面草薙出云的这个酒吧也并不是像其他地方的酒吧一样，另一方面自从十束多多良离开大家之后就再也没有人有那个兴致抱着把吉他在这里弹唱，他们没有时间也没有这个心情，那些曾经的曾经似乎伴随着十束多多良和周防尊的离开都烟消云散。
　　八田美咲点点头示意山崎优继续说下去，那个少年紧张地搓着手，最后说自己的比赛就快要到了想抓紧点时间进行练习，这个时候八田美咲才想起来眼前的这个山崎优他，才只是个没有成年的少年人，而他的日常生活也不仅仅就只是吠舞罗的事情。
　　八田美咲懂音乐，他也学过吉他，当初他的音乐老师说他没有去音乐学校深入还真是可惜，那个时候的他只是笑笑，他并没有想把吉他当做自己以后的出路，也就只是玩玩，当做一个不错的兴趣爱好。从中学毕业之后就很少再弹了，更多的时候是蹲在吠舞罗酒吧里听十束多多良弹唱着某些不知名的曲儿，他笑着接受那些听起来或有些生疏的手法，在不经意之间提醒一些初学的十束多多良，直到他学会如何娴熟地去弹奏一首曲子，而他则会傻笑着摸摸自己的后脑勺，装作自己不曾学过吉他。所以在现在他二十二岁的时候又看见一个少年人背起他曾经背过的吉他要去参加一个比赛，熟悉的气味扑面而来，那些以前老旧的、咸涩或着津甜的画面如同潮水一般涌向了他，他想到自己曾不分日夜地独自待在自己的房中练一支曲，曲调是直到现在都可以脱口哼出来的，深存于记忆之中；他又看到自己灵感来了就伏案在纸上画下一个一个音符，再将它们串起来，填上词后就是一首稚嫩的歌曲，带着初试作曲与作词者的青涩；他甚至还回忆起自己第一次去参加一场演唱会的场景，是他当时最喜欢的一个乐队，他站在台下看着台上的灯光绚烂，眼中泪水肆意流淌而嗓子已经被喊到发哑，耳内除了震耳欲聋的音乐与尖叫，还有风穿过人群的声音。
　　他说，你弹吧，我帮你听听。

　　八田美咲借山崎优的吉他弹了两下，他的手指触上弦的时候又仿佛是回到了那个时候，很熟悉，手指上都快消退下去的茧子也对这个琴弦十分怀念的样子。他尝试着拨了一下，吉他发出了他较为熟悉的音色，随后八田美咲满意地循着记忆里的曲调弹了一首出来，缓慢而又悠长，不像是他的风格，坐在一旁的山崎优惊讶地长大了嘴巴，而吧台后面的草薙出云也是一副对此意想不到的神色，他从来没有听说过八田美咲会一种乐器，而他也不会往那个方面去想，纯粹是觉得这不太像是八田美咲会的事情，他有些惊愕地甚至都忘记了自己手头的事情，在一曲终了之后愣愣地来了一句“原来八田你会吉他啊”。
　　八田美咲放下山崎优的吉他，难得的像是个十九岁的少年那样挠挠头，竟有些羞涩地笑了一下，“从前玩过”他微笑着抚摸着那把吉他的琴身，像是抚摸着他原先那把现在已经不知道去向哪里的吉他一样。

　　八田美咲独自一人去了山崎优的乐队比赛现场，当天的气氛可真是棒，有许多吉他热爱者都去了那里，说是说一个比赛，实际上也有演出的性质，听说在最后还请来了一支最近大火的摇滚乐队。八田美咲看到过那个比赛的宣传，广告上的那些乐队已经不是他所熟知的那些，他觉得尽管自己现在才二十三岁，却与那些十七八岁的少年有本质上的时代脱节，这个国家发展很快，一不小心没有跟上就会被抛下，再也不会有追赶上的一天。他曾经疯狂迷恋过的那只乐队现在在哪里呢？他好像听说过乐队解散的消息，那个时候他已经不那么疯狂了，只是小小的叹息一下便把终端的屏幕给滑了过去。他自己去买了一张票，走进场馆找到自己的座位之后才将帽子放下，他看看台上，灯光效果是极好的，乐队一个个上台，一张张稚嫩又装作成熟的脸闪过他的眼前，来回不定令他捕捉不到。他想现在的流行真是换得很快，自己曾经喜欢得不得了的形式如今被各式各样的电音所取代，或多或少又加入了嘻哈的元素，繁杂膨胀，弄得他的头有些疼痛。在他快要坚持不住的时候，他看到自己组里那个有萱草发色的少年怯生生地出场，走向主唱的位置，他和他的乐队同伴都没有做过多的打扮，就只是简简单单的T恤与牛仔裤，手腕上或者脖颈上有一些装饰品但不是很多，八田美咲微微眯起眼去仔细看了一下，他的手下在右边的耳垂上戴了一颗黑色的小巧的耳钉。
　　当他们乐队的鼓声响起的时候，八田美咲知道他们不一定会赢，但是他们一定是自己会喜欢的那种。

　　伏见猿比古在比赛现场看到了八田美咲，他看到那个人在比赛之后等在更衣室门口，门打开之后有一个满头是汗的沮丧着的少年拖着脚步走出来，八田美咲一只手抄在兜里另一只手朝那个少年挥挥，少年的眼神亮了起来，一边喊着“八田哥”一边朝他的方向跑去，场景熟悉到伏见猿比古暗自咬牙切齿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