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船中的聚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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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船中的聚首
“手冢……能来海边真是太好了。”迹部对着波涛汹涌的大海，舒展了一下四肢，近来一直忙于政务，很少出门。视线之内堆放着成山的文件，等待处理，人也会变得焦躁不安。呼吸着略带咸味的空气，烟波浩渺的空阔景象开拓着视野，一直延伸到天际，心胸也变得像海一样开阔。
“迹部，这次约你出来，其实是有事和你商量。”手冢如实说。
“嗯，什么事？公务的话，现在就免谈了，呵呵！“迹部笑道，“现在的我只希望有和你乘坐快艇出海，在浪涛中颠簸，在海风中呼啸！”为此迹部还特意准备了一只小船，拴在岩石上，随着波涛起起伏伏。
“迹部……”手冢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看迹部兴致这么高，手冢也不忍心泼他冷水。两个人纵身一跃，跳上小船。迹部解开缆绳，回头笑道，“手冢，你尽管坐在船上欣赏风景，让我带你乘风破浪！”
最原始的双桨小船，载着两个人，在海上破浪前行。离开了海滩，视野更加开阔，四望茫茫，真有前不见古人后不见来者之感。是时代造就了他们还是他们造就了时代已经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们将用自己的生命在历史上写下浓重的一笔。午后的阳光穿过云层落下来，海面上波光粼粼，几只海鸥掠过水面，在天空中自由自在的飞翔。
“手冢，自从德川庆喜继任将军以来，幕府聘请了法国教官训练新式的陆军，估计下一次的战斗幕府军一定会面貌一新的。”要手冢不提公务，没想到迹部自己却先提了出来，随即道了个歉，笑容却在脸上荡漾开来。从上一次战争失利中走出来的迹部，语气之中充满了希望和豪情，不管幕府多么腐朽和落后，他都在孜孜不倦的尽自己最大的努力拯救它，这才是迹部让人钦佩的地方。“海军的战斗力也会倍增的，我们已经开始从外国购入了新的战舰。而且有留洋回来的人担任海军指挥，绝对不会输给幸村他们的。”
“嗯，不过，迹部，如果让你在幕府的前途和民族的未来之间做出选择，你会怎么选？手冢知道这样问有些狡猾，但是直接要求迹部大政奉还，是不是太残酷了？
“选择？”迹部回过头来，怔了一下，脸上难掩吃惊之色，随即正色道，“有必要选择吗？幕府的前途和民族的未来是一样的，手冢。”
“迹部……”
“怎么？手冢，现在改变注意了？”迹部有些心酸的笑道，“认为民族的未来会在幸村那帮人手中诞生？”
“我不是这个意思，这是一个契机……”手冢话还没有说完，就听见海面上传来一声号角，迹部回头，只见一只小船，从视野的尽头飞速向这边驶来，船上只有两个人，一个人开船，另一个却轻巧的掐腰站在船头，视海浪于无物。船头的人再次吹响了号角，似是在和这边打招呼。迹部诧异的看了手冢一眼，却没有从手冢脸上找到任何惊奇的神色，心道，难道是手冢安排的？
小船冲了过来，擦身而过时，灵巧的转了个身，和迹部的船并在了一起。小船上的人面貌似曾相识，但是迹部一时之间又想不起来，疑惑的看着手冢。
“嘿，这不是迹部大爷吗？今天这么好的雅兴游海啊？”站在船头的人调笑着，说话间带着冲绳方言的口音。
“是你们？”迹部一听两个人的口音便想起来了，船上的人，竟然是比嘉中的那群激进的攘夷分子。自从那次刺杀将军他和手冢放他们出来之后，他们就消声觅迹了。“怎么又想来刺杀本大爷吗？”迹部冷笑着。
“刺杀什么的跟我们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船头的甲斐裕次郎道，“今天来是受人之托。”
迹部再次回头疑惑的望了一眼手冢。“幸村他们也到了吗？”手冢问道。
“白石亲自去请的。”开船的平古场回答道。
手冢点了点头，回头道，“迹部，今天想带你去见几个人。”
迹部看手冢没有解释，也不再问，跟着他们的船前行。心中却暗自惊讶，手冢竟然瞒着自己和比嘉中的人保持着联系，而今天要见的人竟然是幸村他们，不知道手冢到底打的是什么算盘，以他们的交情，手冢有必要瞒着他吗？
小船轻巧的乘风破浪前行，很快便看到海上停着一艘很大的商船，渐渐近了，迹部看清了悬挂在船头迎风飘扬的旗帜上竟然写着“海援队”三个大字。海援队的队长叫坂本龙马，是近来政治舞台上非常活跃的生意人，正是在他的牵线下长州才能和萨摩藩达成盟约，这也是征长战争失败的关键。迹部再次疑惑的看了看手冢，手冢笑道，“我也是最近从乾那里听说了他们的事啊！没想到海援队竟然是我们认识的人。”
“比嘉中？”迹部惊讶的道。这真是难以想象的事，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几年前他们还是锒铛入狱的落魄武士，没想到几年后就已经成立赫赫有名的海援队。
“答对了。”甲斐裕次郎打了个响指，再次吹响了号角。商船上也有人朝着这边挥了挥手。
手冢简单的介绍了一下他们那些让人热血沸腾又有些心酸的冒险经历。从监狱里出来的他们开始四处流浪，穷困潦倒而又走投无路，他们只能望洋兴叹，而他们乘坐的船只竟然遇到风浪沉没了。在经历了一系列坎坷之后命运开始峰回路转，好运终于垂青于他们了。被冲到海滩上的他们发现了的一艘搁浅的船只，船只的残骸里残留着大量的金币。从船长日记中他们得知那本来是载着金币来日本做生意的荷兰船只，没想到遇到风浪触礁遇难。他们之后用那些钱向外国人购买了最先进的船只，开始做起走私枪火的生意，从此生意兴隆财源滚滚。
（这一段借鉴了《英式庭球》的台词）
迹部半信半疑，这样的故事简直就像是小说中的英雄传奇。
“不过这一切只因为部长改了一个名字！”甲斐裕次郎难掩激动之情。
“名字？”
“是啊，龙马这个名字是有光环效应的，无论遇到怎样的困难，总能逢凶化吉。”
“切！纯属扯淡。”迹部非常不屑的道。
小船渐渐靠近商船，抓住商船上放下来绳梯，手冢带头一跃而上。木手永四郎，也就是现在叫做坂本龙马的男人已经在船头迎接了。
“迹部，好久不见。” 极具压迫感的声音从头上响起，迹部抬起头来，望着真田高大的身影，冷哼了一声，被人俯视的感觉很不爽，“真田，上次在大岛，日吉和岳人承蒙照顾了。”
穿越以来的第一次正式见面，充斥着火药味。经历了那么多事，彼此再难做到像打网球时单纯表达的敌意或者敬佩！每一个眼神都含有那么多错综复杂的故事。
从真田身边跳上船头，手冢伸手拉了迹部一把，“迹部，这是我们穿越以来的第一次聚会，你，和幸村，掌握着日本未来的两个人，我想应该坐下来好好谈一谈，日本未来的走势啊！”手冢语重心长的说，“寻找和平的手段解决当前的问题，我想会是我们共同的梦想。”
“哼，是吗？”迹部冷冷一笑，不置可否，幸村那家伙搞了那么多事出来，有可能就此收手吗？
幸村云淡风轻的微微一笑，将所有的硝烟尽数消融在温柔的目光里，“迹部，今天还请多指教啦！”
“不敢当。”迹部冷冷淡淡的回应着，但是望着幸村，迹部有种莫可名状的不安之感。他的身体仿佛变得轻飘飘的，随时都有可能飞走的样子，而他脸上的笑容也给人虚幻不实的感觉。迹部自己也说不清楚，只是有种幸村已经不属于人间的感觉，周身散发着一种不食人间烟火的气息。望了望手冢，对方似乎也有同样的感觉。
会谈在船舱里进行，迹部，手冢，白石，木手，幸村，还有真田五个网球部的部长和副部长，穿越以来终于第一次坐在了一起，商讨民族的未来。但是会谈却没能按照手冢预期的方向走下去。
迹部看着摆在面前的新政府纲领忍不住冷笑，所有的纲领都只是针对幕府的策略而已，所谓的商讨也只不过是向自己施压的客气说法罢了。大政奉还，其实就是不战而降的同义词。这是他无法接受的。
“我不会接受的，手冢。”迹部将手中的纸抛在了地上，而他所在乎的也只是手冢一个人而已。
“迹部，这是我们和平解决当前困境的唯一的机会，你再考虑一下。”手冢劝道。
“不必了，手冢，再考虑多久，我也不会改变自己的态度。”迹部说的斩钉截铁，不留一丝余地。
“那么，就别怪我不客气啦！”白石手中忽然多了一把枪，黑洞洞的枪口指在了迹部的后脑上。
“白石,你要干什么？”手冢急道。这样的变故是手冢始料未及的，而且他也不相信白石是这么冲动的人。
“还用说，解决了他。”白石淡淡道，他眼中一片平和的神色，看不到任何杀机，手冢却觉察到了一种似乎看透一切的豁达气息。他谨慎的观察着事态的发展，因为他的邀请，让迹部身陷险境，这是他不能原谅自己的。
“太好了，这就是你们所谓的和平之路吧？”迹部讽刺道，顺便朝手冢无奈的笑了笑。手冢，你太天真了啊！大家所谓的和平只不过是让事态朝着自己有力的方向发展的借口而已。
“为了真正的和平，我不介意做个卑鄙的刽子手。”白石淡然道，他已经做好了所有的觉悟。世间的评价他根本不会放在眼里，如果可以通过牺牲一两个人，而达到和平的目的，他不介意自己的双手染上鲜血。
“随便你啊！”迹部冷笑着，闭上了眼睛，他毫不怀疑白石会叩响扳机。死在这里的确不值得，但是让他妥协也是不可能的。他最讨厌这种做着卑鄙无耻的事情，却又偏偏在心里把自己标榜成英雄的人。
“好吧，我成全你的勇气！”白石微微一笑，修长的手指慢慢扣动扳机。
“不要！”手冢大叫一声，抓住白石犹豫的一瞬扑了上来，把迹部从枪口之下拉到了自己的怀里，用自己的身躯挡住了枪口。枪声就在那一刻响起，惊散了水面上栖息的水鸟。
“手冢！”迹部大叫了一声，回过头来，反抱住手冢，“你怎么样了？”
“没事……”手冢诧异的回头看着白石用手指转动着手枪，然后放到了怀里。眼神流露出心情复杂的忧郁之情。
“你个混蛋，耍我吗？”意识到刚才那一枪朝着天空射了出去，迹部怒不可遏。
“啊，白石，你好坏啊，居然搞恶作剧！”小金不知从何处跳了出来，大声叫嚷着。
“不是啊，刚才确实要开枪的。迹部死了，对于幕府来说无疑是个沉重的打击。”白石微微叹了口气，“不过刚刚又改变了主意。”
“哦？白石，你太善变了。”
“没想到我竟然也会变得多愁善感起来，不过看了场不错的戏，也不虚此行了。”
“什么戏？什么戏？”小金还在追问着。
“感情戏，人间有情，总觉得特别美呢！”收起温柔的眼波，白石从地上捡起刚才被迹部丢掉的政治纲领，放进了怀里，“小金，走了，还有好戏等着我们呢。“
“什么？什么？”小金拍着手在白石身边跳来跳去的。
“白石，你要干什么？”迹部从他的表情中读到了不可思议的决绝之情，一种将生命置之度外的超脱之感。
“呵呵，如果我把这张纸放在德川庆喜面前，并且用枪指着他的脑袋，不知道他会有什么反应呢。”白石温和的笑着。
“好想看看啊！”小金拍手叫好。
“走啦！反正就算迹部同意了也没有实质性的意义，只不过少了一颗绊脚石而已，将军同意了，才算真的有用！”白石潇洒的挥挥手，从甲板上轻轻一跃，落入了海上飘荡的小舟中，小金紧随其后。小船很快消失在夕阳笼罩着的海面上。
初夏凉爽的风从海面上吹来，碧空飘荡着几丝白云也被夕阳染红了，夕阳如血，让人想起曾经经历过的那些血色黄昏。
回程的船中，迹部和手冢都异常的沉默。在这个时代变迁的历史舞台上，他们各自选择了不同的道路，为了民族的未来而战，但是对与错，他们已经看不清楚，只有让未来来评判了。但是无论如何他们都会无愧于自己的人生，因为每个人都是用生命在战斗。
“迹部，你不再考虑考虑了？”手冢问道，本来也没想到会顺利进行，但迹部的坚决反对还是在意料之外。
“手冢，如果白石能够成功的说服将军，我不会在做什么。”迹部沉痛的道，这算是他最后的让步。
“哎？”
“但是，反对还是我的立场，手冢。”
“为什么如此坚决？”
“手冢，事情不会沿着你所期望的方向发展的。”在政治圈里浸淫了这几年，迹部已经体会到了政治的黑暗。洁白无瑕的政治理想会在黑暗的利益斗争中遭遇怎么的挫折，他很清楚。一旦大政奉还，幕府等于自动放弃了权力，他们就只能任人宰割。之前许诺的种种特权，没有了军事力量的保护，全都会变成空谈。而会津藩和新选组一向是长州派最痛恨的人，说不定就会变成幕府妥协的牺牲品。这些都不得不考虑。所谓的由各藩人士组成的议政局，也会按照军事能力被瓜分，真正能够左右大局的估计也就只有长州和萨摩这样的强藩，真正的民主是不会出现的。
“迹部，如果将来你真的有事，我会站在你这一边的。”手冢似乎读懂了迹部的心声，所有的事，他都考虑过，只不过这是唯一的机会，虽然存在着种种弊端，但是有必要一试，这是最好最快的富国强兵之路，省去了不必要的流血牺牲，可以挽救无数人的生命。新的政府也许要经过很多磨合，但是如果大家都朝着同一个目标迈进，求同存异，一切都有可能！
一切就交给天意吧！
作者有话说
第29章 船中的聚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