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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1、他 ...

  •   蛹说他出生的那一天阳光极好。

      好个屁啊混蛋骗人起码要打草稿吧,一眼望去不见天日你真以为字写的丑就是神棍么。

      他蹲在墙角腹诽两句,警惕着头顶上随时往下落的血肉钢筋混合物,有那种时间编个谁听了也不信的弥天大谎不如想办法重新巩固一下这种豆腐渣工程,他偶尔在左心脉的拐角见到超级电脑一脸无聊靠着肉壁发傻,从嘴里抠出几颗螺丝钉扔在蛹的鼻尖上,男人特无辜歪头闪开,这是没办法的呀,超级电脑摊手眨眼,大楼太破旧不是我的错。

      不是你的错那是谁的错啊,他裂齿状怒吼,从牙后槽里哽出一缕水泥灰磕破了舌尖,你看我前天吃饭不小心吞进去一块天花板到现在还没消化掉啊。蛹无奈笑,伸手想去揉他的发,他赌气转身却依旧乖乖把头蹭到某人掌心。

      蛹曾经想要给他一个名字,卡卡罗特或者悟空,随便你挑,还可以叫卡卡罗特·悟空,我觉得也很好听啊。滚,他大脾气甩开饭碗中混杂着血肉的泥浆,一勺子敲在超级电脑鬼鬼祟祟探向羹中的刀叉上,这是什么狗屁名字,这鬼地方就你和本大爷,叫什么不是叫,老子才不要名字咧。

      一定要有一个名字,蛹莫名其妙沉下脸来,消弭了笑意眼神带着凶愤,话里夹着冰,而且,一定只能二选一。

      老男人移情的毛病不要放在我身上,他一撇餐具掀翻了盘子,纹理分明厚薄如冰的大腿肉散了一地,面上横眉竖眼摆明了不吃这套,我才不是什么狗屁代替品,我就是我,不是卡卡罗特也不是悟空,更不是你惦念这么久也得不到的那一个。

      那是他第一次和蛹翻脸,两人从左心室一直掐到房室瓣,掌拳齿爪无所不用其极,浑身上下伤得不成人形。他丢开碍事的左臂,张开身后一直隐没纠缠在肋骨下的钢铁节肢,自背脊绵延出交叠屠戮的纤细骨骼刺破肌肤自血肉下辗转出腥色淋漓,像被一片片剐尽只剩下纹路的蝶翼,分分厘厘张惶在狭窄方寸里,无法舒卷自如缠裹着戳刺进心壁。

      蛹看着头顶滴答的血雨冷笑,那是他的镣铐也是他的自醒,超级电脑把他前世的根基重生在这里,你居然拿它来对付我,蛹对着迎头勾剐破空如镰的繁肢,连动也没动,任凭尖利前端扎进脖子里,哈哈哈笑出血来染深了他一身红衣,这是我赋予你的美丽,超级电脑扭断一截钢铁,自颈畔拔出来的时候鲜血喷洒一地,现在你居然拿它来对付我。

      蛹这么说着走向他的时候,仿佛是第一次拨亮了什么睁开眼睛,这张脸,这副躯体,超级电脑不顾一切前行,似乎没看见环绕在喉头擦亮刃锋蠢蠢欲动的节肢有多冷厉,蛹凑到他的鼻尖,衣袖血红染湿他的青翠眸底,咧嘴笑,可惜就是没有心。

      他也笑了,一下收起繁肢褪尽杀意,好像方才盈室未展的蝶衣不过是梦境,你终于不再透过莫名其妙的人看着我,他赤裸上身背脊处还有两排被撕裂的痕迹,伸手一抚满手血迹,啧啧两声面色无虞去拍超级电脑的肩膀,趁机把斑斑血迹全部擦在蛹的前襟,我肚子饿了,回去继续吃饭吧,还有你脖子上的伤,真的不用堵一下嘛,溅得满脸都是,难看死了。

      有人闯进来的时候,他正坐在心室里翻着蛹不知道从哪里顺来的杂志等开饭,我们有客人来了,超级电脑从头顶喧扰繁杂的电路里探出头来,你替我去招待其中一个吧。麻烦死了,他依依不舍丢下只读到一半的风景图文,走了几步转回身来细细在页角叠了个痕,盖上。

      第一眼看到贝吉塔的时候他几乎掩饰不住脸上惊讶,除了衣装有差,这个男人连鄙视众生傲气挑眉的坚冷神色也共蛹别无二致。

      很好对付啊,他隐没在黑暗中看贝吉塔两眼焦距模糊对着某个方向璀然柔和,突然觉得荒诞不经,于是发笑,只需要看准他的弱点踩下去,顿时就能崩溃得不能自已。

      你比我想象得厉害多了,猝然受袭的他看着贝吉塔手中抓着一张脸皮血淋淋,如果蛹看到这副模样大概会气得七窍生烟头痛如捣吧,他想像着超级电脑扭曲又疼惜的面容,忽然连剐皮撕肉的疼痛都不再那么难以忍耐,竟然还有点得逞的快意,于是铁齿钢牙咧嘴一个笑弄得贝吉塔很厌弃。

      我觉得像是天意,似乎这一辈子注定总是要碰到你。

      他褪下衣衫莫名其妙对着贝吉塔说出这一句,高傲的王子当然不明所以,冷哼一声问他蛹在哪里?

      我知道,可我不告诉你,他为一点即燃的愤怒所灼噬,却不是为了他自己,也不是为了突然降临还不熟悉的爱意,只要我活着,没人可以找蛹的麻烦。

      他绝对不是喜欢某个笨手笨脚喜欢狡辩的超级电脑,他们相依为命,也早已习惯这份微妙的静谧,虽然这个借口完美又坦荡,他还是想要蹑手蹑脚地隐藏着心期,不然蛹那家伙还不得意到天上去。

      他冷哼一声绽开身体里的终极武器,招摇着看进贝吉塔眼里惊诧的寒噤,相似太过的容颜他不想多看,呵呵两声壮起声势叹息说着命运让我们相遇,所以你不得不英年早逝就此死去。

      贝吉塔不知是被他自大的天真逗笑亦或只是纯粹想要弯起唇角,迎面而上以手肉搏的时候眉眼骄傲得不曾输。王子的拳很重,破空砸来敲断了两根肢节,疼得他能听见背脊神经在疯狂抽搐,可即便如此他依然成功刺穿男人右腿膝盖耀武扬威凌空倒挂,坏心摇晃几下,然后就看见本该痛得奄奄一息再无气力的贝吉塔对着他的背部双手蓄力。

      他只在蛹的记录中看过那样巨大的能量球,生机勃勃明亮又无匹,能蒸发掉所有杀伐的寂静。那种光芒滚落身畔嗜咬他的骨肉,背腹仿生覆盖的肌理被灼烧殆尽,身后曾被谁赞叹过美丽的武器摧枯拉朽断了一地。他重伤之后趴在地上喘息,贝吉塔从漫天遍野的钢铁骨节中抽出最凌厉的一段,踢开足尖骸骨走到身边,特别磨利的锋尖抵在他脑后。

      蛹在哪里?

      刃器冰冷杀意透过头皮直接横亘在性命交关之上,他心里叹息自作自受,复又用唯一幸存的右眼去瞟贝吉塔,呵呵两声说不告诉你。

      贝吉塔面无表情扫他,看进一汪荇藻交错的眸底毫无半点怜惜,手上用力刺进他头颅里,那就只好把你的芯片从脑袋里掏出来了。

      他看见王子的唇齿开合,自眼底泛上的血迹将眸中凉薄视野染薄腥,在最后一点神智里好像也能看到那张脸,那个人,那身红衣孤悬头顶。

      蛹。

      他最后呼唤的名字,依然不说爱意,却也不后悔坚持这个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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