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水悠悠半浮生》南城戏子

4、第四章

　　回到城中，有人问我，我只道救了一个受伤的采果女。
　　让厨房熬了碗汤药，端进房间。
　　刚进房间，就看见白虎精有些迷茫地眨巴着杏眼瞧着我。
　　“你醒了啊，”我看她醒了，就将药端过去，“醒了就喝药吧，喝了会好受些。”
　　她突然下床，朝我磕了个头：“多谢姑娘救命之恩，我定当为奴为婢报答姑娘。”
　　我吓了一跳，又有些心虚，她本就是我弄伤的，追根到底她的命也是履癸救的，我不过留了她养伤。
　　“你快些起来，我不是你的救命恩人，你的救命恩人不在这儿。”
　　将她扶起来，她乖乖喝下了药，低顺着眉眼。
　　“你家在哪儿？等你养好了伤，我便将你送回去吧。”
　　“家……”她一愣，低喃着。
　　看她好像有心事，我也不好多问，便让她休息了。
　　唤来一个奴隶，吩咐她好生照看着白虎精。
　　“是，公主。”
　　“公主？”白虎精突然起身，瞪大着眼，“你是……妺喜公主？”
　　我点点头。
　　什么时候我这么出名了？不仅四处云游的履癸知道，连深山里的白虎精也知道。
　　瞧她有些异样，我便让奴隶都退下了，走到床边，坐下问道：“怎么了？”
　　“妺喜公主，”她激动地拉着我手，“我可算是找到你了。”
　　“你……找我？”
　　原来这白虎精并不是由白虎修炼而成。
　　“我原是一位富商家里的奴隶，主人严厉，每当我犯错，便会将我打得半死，再丢到屋外不给我饭吃。若能熬过一日，便可回去继续伺候，否则，便任你被野兽叼了去。”
　　“竟如此恶毒！”王宫里虽也有不少奴隶，我们却也不曾如此待他们。
　　“那日，我又被扔了出去，一日过后，昏死了过去，只余一口气卡着。他们以为我死了，便将我丢到山上的树林子里去。幸好遇上一位仙人。”
　　“仙人？”
　　“嗯。仙人慈悲，将我未散的魂魄收在一只早夭的的小白虎身上，那白虎，似不是一般的白虎，我靠着它的身躯竟能变回人形，还在仙人的指导下，会了些仙术。”
　　“仙人现在在何处？你又为何要来寻我？”
　　“有一日，出现了好多天兵，将仙人抓走了。仙人走时吩咐我说，让我去找有施妺喜公主，然后守在你身边，护你周全。”
　　我觉得诧异：“我不过一介凡人，不曾与什么仙人有过交集，他为何要你护我周全？”
　　白虎精沉思了一会儿：“应是与杏仙和酒仙有关。”
　　“啊？他俩又是怎么回事？”我竟与这么多仙人有纠葛。
　　“我不清楚，仙人少语，提的最多的便是杏仙与酒仙。他们应是一对仙侣，犯了什么事被罚做一世凡人历劫。”
　　“难道说……要我去帮他们？”
　　我又不会什么法术，不让他们帮我挡劫就算好的了，还让我去帮他们？
　　“这，我不知。仙人说，天机不可泄露，只让我跟着你。”
　　“嗯……那你今后，便跟着我吧。早些休息，我先走了。”我起身。
　　“嗯。”

　　一早上没吃东西，有些饿了，想到师傅有一手好厨艺，便想着去讨些吃食。
　　“师傅，我……”推开房门，却不见师傅，房子里被收拾得很整洁，可师傅的被褥，喜爱的厨具，常看的书卷都不见了。
　　寻来住在师傅旁边的几个奴隶一问，才知最近商国王后身子不适，胃口不好，一向怕老婆的的商国王后找遍了整个商国也没找到能做出合口味的厨子。万般无奈之下，只好向父王求救。师傅向父王自荐，现下怕是已经出了城门了。
　　“师傅为何要走？”
　　“贱奴不知……”
　　我找来一匹马，带着疑惑朝城门赶去。
　　不想师傅在那儿等着我。
　　漫天黄沙，卷起他的发，一袭白衣，负手而立，如同一个不染世俗的谪仙。
　　和我初见他时一样。
　　他转过身，淡笑：“公主，你来了。”
　　我喘着气，质问道：“你……为何要走？”
　　“大夏气数已尽，商将替夏。”他静静地回着。
　　“夏天子不是那天上的太阳吗？与日共存，与日同亡？”
　　“不过是夏王自己自负的言论罢了。”
　　相顾无言。
　　“师傅，你……为何等我？”
　　“公主，你最近是否遇到过什么人？”
　　人？白虎精不算是人，那，就是履癸了？
　　“是……遇到一个男的。”
　　“不要与他来往过甚。”
　　“……是”
　　虽不知为什么，但师傅的话应该没错，反正履癸走了，再见面都难了。
　　“就这样吧，在下，告辞了。”
　　他上了马，朝山的那头走去。
　　我就那样目送他，他的身影渐渐被地平线淹没，直至完全消失。

　　不知怎地，今天夜里空落落的。
　　是为什么呢？
　　我才与履癸认识多久？一定不是因为他吧。
　　一定是因为师傅不在了吧。
　　只是……没有人会突然出现，带着笑调侃，倒有些不习惯。
　　算了，父王为了与商国的婚事，怕我嫁过去惹事，专请了许多老师来教授我各种课程，明早还要早起。
　　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