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一路南行*腹地边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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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0年4月13日
梅纽塔族聚集区一片歌舞升平的景象，4月是他们的酬神节，各种表演、聚会、比赛吸引了世界各地的游客。4月中旬，除了惯有的歌舞，还有一个大型节目：烧烤聚会。聚会当是禁止使用任何交通工具的，几乎每家每户都在自家门口摆上或用炭或用电的烤炉，炉子上烤着任何可以可以想象到的食物，一整天都烟雾缭绕。游客们只要花很少的钱就能租到一只炉子，露天市场上能购买到足够多的价廉物美的烧烤材料。
《游历记》
——蕾利雅.拉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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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阳落在湖边大片大片的草地上，一束束玫瑰色光线滑过对岸的岩石山那陡峭的山壁，小城里建筑物的屋顶，树木上都蒙上了一片金色，从远处看来，窗户的玻璃上闪耀着橘红色的反光。
黄昏的小城里，往日这时空荡荡的街道，今天却熙熙攘攘。
穿着节日盛装的人们早早的吃完晚饭，笑容满面的带着大包小包，往湖边的空地里赶来。
半悬在湖上的水泥平台上，已经搭建起了零时舞台，两边各竖着一块大屏幕，舞台四周的灯光设备也已经安装完毕。
在这里，将要举行一场免费的大型舞蹈表演。接踵而来的人群就是为了占个好地方观看，才这么早出门的。往上倾斜的草坡上已经铺放了不少的小毯子，好些孩子在芳草地上奔来跑去，手上捏着野花。
艾薇的目光一直跟着那个刚刚那个在她面前摔了一跤的小姑娘。
“看到这些孩子，才真正意识到自己那无忧无虑的时光是一去不复返了。”艾薇回过头来对坐在她旁边的蕾利雅说。
“你家的确是个很美好的地方。”蕾利雅正在给昊挑扎在它脚掌里的刺。
“老师的童年呢？”艾薇问，她从来没有听蕾利雅讲过她自己的事。
“没什么可回忆的。”说着给昊的脚上了些药膏，“想起来的画面，似乎都是在训练。”
被冠以“月”名之前的日子乏善可陈，每一日都是极其相似了无趣味的。
艾薇沉默了下来。
此时，演出的帷幕慢慢拉开，梅纽塔族久负盛名的舞蹈家姐妹开始了她们变幻多姿的舞蹈。
她们的美是一目了然的，能说出万千话语的眉眼，柔软的腰肢，绚丽的服饰，轻捷的舞步。
她们用长眉、妙目、手指、腰肢，用发髻上的花朵、腰间的褶裙，用她们细碎的舞步、繁响的铃声、云般慢移风般疾旋，舞蹈出故事中的悲欢离合。
观众如痴如醉。
艾薇低声对蕾利雅说：“小群岛那里真这么危险了吗？这里倒是什么都看不出。”
“协会都出动执行组成员了，你说呢？”蕾利雅边说边注意着周围的人群，然后眉一挑，拍拍坐在她腿上的昊，下颌朝人群某个地方抬了抬，昊立刻会意的跑了过去。
艾薇虽然注意到了，但没有朝那个方向看。
“老师真的不需要我一起去？”
“你就留在这里，以免有‘迷路’的出现，米娅的师妹过几天也会来这里。往东，岛屿密集处的海岸我已经交给了执行组，再过去是流星街的外围，那里用不着我们操心。”
“梯尼格海湾的另一边呢？”艾薇指的是流星街外围森林边缘向内凹进成剑形的狭长海湾。
“算起来，常驻萨迦穆森林的猎人应该收到消息书了。”蕾利雅手指敲敲身下的草地。
“即便如此，那也……”
“记住，我是把最后的防线交给你们了。”蕾利雅严肃的看着艾薇，然后又莞尔一笑：“当然如果你们能无用武之地，那是最好的。”
“老师……不要努力过头了。”艾薇咬了咬嘴唇。
台上舞蹈家姐妹的表演结束了，周围响起了经久不息的掌声。
在一片掌声中，艾薇听到蕾利雅如耳语般的声音，“毒品。”
艾薇反应过来，蕾利雅说的是她早先让小天去侦察的那个角落。就算谨慎的犯罪分子们找了个极好的时机，又有谁会去怀疑远处一只可爱的小狗呢？
“交给我吧。”艾薇在掌声息下去的时候，轻轻的说。
“嗯。”蕾利雅点点头，“烧烤大会上午十一点，露天市场西卸货点。”
“明白了。”
正说着，蕾利雅看到小狗状的昊被几个少女抱了起来，远远看去，好像是被喂了不少东西。
“阿天真受女孩子喜欢。”艾薇顺着蕾利雅的视线看去，忍不住笑了起来，“看它现在这个样子，哪想得到它真身那威风凛凛的姿态。”
“就不知道它夫人看见了会作何感想。”蕾利雅跟着微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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烧烤大会当天的清晨，一家门面不大的法律资讯中心营业中的牌子在晨风中微微晃动。从这里半旧不新的装潢和为数不多的员工来看，这家资讯中心的生意也就过得去而已。
咨询中心的老板是个看上去很精明的中年男子，他开这家资讯中心已经快有十年了，也算有了不少老客户，人缘不错中心也算是有点儿口碑。
当然，实际情况可不止这些。
名义上他是这间法律资讯中心的老板，实际上也是事务所派驻在这一地区的情报收集员总负责人。
这天虽是一年一度的烧烤聚会，但是因为有个老客户约好了9点钟的时候要来，他依然按时在8点钟开门营业。
8点10分的时候，前台小姐走进他的办公室，递过来一张折拢的便签，说是一位年轻小姐给“资讯中心主人”的，说着用一种挺暧昧的眼神看了看他。
老板皱了皱眉，打开那张对折的便签。
便签上没有写一个字，但是那质地特殊带着黄晕的白色纸张和上面几株随意勾勒的墨竹，让他很快意识到来客是何人。
“我马上就去。”说着不顾职员诧异的神色，他立刻起身朝大厅走去。
大厅里的那个看上去不过20几岁的年轻女子，他自然是从来没见过，但就像他的雇主米娅所说的，极好辨认，没什么人能模仿。
墨色的长发墨色的眼，与外表不同的沉稳安逸，寒潭似的眸中蕴含的智慧，端庄秀美的姿态。
水淡山远。
他很快让自己回过神来，“原来是您来了，请到我的办公室详谈。”说着引领蕾利雅朝里面走去。
“拉普女士。”资讯中心的老板在关上办公室门之后，将便条还给了蕾利雅。
“关于那件事，有什么最新消息吗？”
“据情报显示，NGL自治国有不明肉食生物出现，直立行走，像人而非人。经过生物学家和幻兽猎人的商讨，确定其名为奇美拉蚁。”这消息他也是两天前收到的。
“奇美拉？”蕾利雅一根手指绞了绞垂在前面的头发，“合成怪兽……蚂蚁，这真是……”
蕾利雅略略思考了一会儿，“你们不用再探查下去了，告诉米娅一声，接下去的事由我来负责。还有，巴尔沙诸岛的通讯不便，无法联系到我也是正常的，叫她安心等在风城就好。”
“是的。”
“对了，如果有人来要我留下的口信，就把这个交给他。”说着递过去一个牛皮纸质的信封。
一接到手上，就能觉出薄薄的信封里最多不过一张条子，而且他也注意到了蕾利雅的用词，问：“是位先生？”
“嗯，金.富力士。”蕾利雅想了想，还是将来人的名字告知，以免有心人冒取。
“我明白了。”
离开梅纽塔族聚集区的时候，天空已经开始弥漫起因大量烧烤而产生的烟雾，随之而来的欢笑声不比这彻天的烟雾少多少。
“能把那些东西困死在岛上，那就最好了。”昊低声说。
蕾利雅揉了揉昊凑到她脸边上来的脑袋，“尽量吧。”
夕阳的余光从斜后方照过来，在起伏不平的海面上碎成金色的碎末，海天相接的地方堆积着层层金色红色紫色的晚霞。
远处响起了阵阵渔歌。
就算是举国欢庆的日子，渔民们依然出海劳作，他们的丰盛的鱼宴，要在夜幕降下后才开始。
“等会儿用不着飞地太高，贴着海面就好。”
“真是不厚道。”昊嘟囔着，贴近海面难免会把毛弄湿，它虽然喜欢海，但也仅仅是看而已，湿漉漉的感觉它可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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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只刚饱餐了一顿的蚂蚁正无聊地晒着太阳，抓抓它们那像是结了钙化厚块的脸。
它们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到底是香嫩的幼儿味道好，还是有嚼劲的壮年男子滋味更甚一筹。说着说着，就哈哈大笑起来，笑声中带着说不出的叽叽吱吱声，令人不快。
突得，一只白色的兽爪从一旁横过来，随即踏碎了一只蚂蚁的脑袋。
受了惊的另外三只蚂蚁刷的站起来，只见面前是一只巨大的白色狮子，金红色的眼中弥漫出痛恨的光芒。
狮子的进攻还在继续，剩下的三只蚂蚁很快毙命。
“去洗洗吧。”不远处的蕾利雅慢慢走过来。
蕾利雅在尸体前站定。
蚂蚁这种东西居然有了红色的血液，啊啊——，还是热的。蕾利雅勾起一点冷笑。
骨架、肌肉、神经、血管，除了各种脏器和皮肤组织，大概也就没什么不像人类了吧？当然，思考器官那是另外一回事。
虽然不是什么药剂师内科大夫之类的，但蕾利雅的外科技术绝对高超。
洗了脚爪回来的昊看看地上那开膛破肚的东西，从鼻子里低低“哼”了声。几只鬣狗已经循着血腥气慢慢靠拢过来，只是有昊这只顶级幻兽在，不敢靠近。
“走了。”研究完尸体的蕾利雅站起来超前走去，刚才的解剖她的手并没有弄脏。
四天后，沿着受到奇美拉蚁破坏的地区，他们进入了NGL自治国境内。
这是一个保守落后的国家，他们拒绝了现代化的设施，任何电器在这里都无法使用。
在这里，所有的东西都是手工制作的，没有高楼大厦，没有代步工具，道路是人踩出来的，人居住的房屋不是窝棚就是窑洞。人么穿的不多，周身上下仅用几块粗糙的布围起来，孩子们唯一的玩乐就是赛跑。
这样的情景让蕾利雅想起非洲大陆上的穷苦人民。
但是他们至少还打猎，还有其他国家的帮助，虽然那些帮助相当有限。蕾利雅短促的笑了一声，这里，不仅是政府，连在生死线上挣扎的人民也坚决抵制一切外来的东西，包括援助。
如果说是源于宗教信仰，也还能稍微理解一点。但这里没有明显的宗教，除了一点：人要生活在自然之中。所以他们从不捕杀野生动物，连专门挖花生啃玉米的松鼠和吃人的野兽。
在这一地区，四月常有的阵雨结束后，裸露的地面变得泥泞难走，到处都是小水洼。
蕾利雅坐在昊的背上，行进在这个特别狭窄的泥路上，路的两边挤满了密密的小树林。
透过树叶可以看到好似无底的雨后碧空，毛茸茸的，像是有金色荷叶镶边的白色云朵匆匆地在空中漂浮着。泥塘边上长着青苔，在灰乎乎、潮湿的软苔藓上，几根纤细的茎上有几片稀疏的闪着光泽的尖尖嫩叶，叶片中间生着红莓，紫红色的，表皮很皱，几乎已经没有多少浆汁了。
密林后面，展现出一片林中空地，用歪斜的旧篱笆围了一半，篱笆上的木桩子由韧皮和柳条捆绑再打进地里，因风吹雨淋变成了灰色。
篱笆没围住的地方，从杂草下露出了一条道路的痕迹。
再走得过去些，是一个被毁坏了的林中村庄。
几只撕扯着腐肉的秃鹫一哄而散，在上空盘旋，不愿远离它们的美餐。
村中里残留着血腥气，还有被火烧过的浓重痕迹，只有几个原先搭得比较牢固的窝棚还能看出原来的轮廓。村庄中间耸立着一个样子笨拙的水井吊杆，栓水桶的绳子被扯断了，在风中轻轻飘动着，破损的水桶在离水井十几步远的地方，上面沾的血迹已经发黑了。
蕾利雅没有在这个走向荒芜的地方停留，穿过林中村庄，示意昊继续向前。
伴随着四合的暮色，她闻到了远处传来的燃烧的气味。显然，前面什么地方，有许多树脂的树桩燃烧着，飘散出如熏香般芬芳的烟，没有什么刺激性。
“过去吗？”昊知道这里的人们有多排外，上一次遇到一群人的时候，那些人看他们的眼神活像有洁癖的家庭主妇看见家里飞进一只苍蝇。
蕾利雅想了想，回答说：“过去吧。”
拉普家族的情报人员说曾经见到过艾米拉尔往NGL这个方向去，身边有两个年纪同她差不多的男孩，还有一个年纪稍长的女子。从描述中，蕾利雅不认为那个女子是她认识的。同时，像这样需要具体化的寻人，不是靠不辨颜色，不懂人类外貌区别的植物们能做得到的。
不久，蕾利雅和昊看到了一个中型的聚集区，粗粗一看，这里大约有30几个窝棚。
几个在玩耍的全身赤裸的孩子先看到了他们，他们惊叫一声，往村庄跑去。很快，几个高大的男子出现在他们的视野中。
“晚上好。”蕾利雅用当地的土语说。
虽然能够使用通用语，但是作为外来者的蕾利雅能使用他们的语言，即使有些生涩，也让几个大汉的脸色缓和了下来。
“有什么事吗？”为首的一个人问道。
“我想是否能在附近过个夜？”蕾利雅说到。昊在她说话时往前一步，半挡在她和那些人中间。
“这是？”
“我的伙伴。”说着，拍拍昊的脖子，示意它往后退一点。
这下，那几个人的脸色更是舒展了开来，他们不排斥与能与自然相处的人，到现在为止，村中的动物以及周围的植物都散发出友好的信息。于是，为首的人朝蕾利雅点点头，把武器递给后面的一个人，伸出空空的双手表示友好。
蕾利雅被领到一个矮小驼背的老婆婆面前，老婆婆住在村里唯一的窑洞里。
“过来坐在我边上，自然的孩子。”
蕾利雅走过去坐下，她一眼看出老婆婆的眼睛是看不见的，满是皱纹的脸看上去像是无时无刻不在生气。
屋角的地上砌着个小壁炉，上面竖着一个横杆，杆上挂着口锅，琥珀色的汤在里面翻滚。烟从炉子里冒出来，和蒸汽一起，像一层层流动的、颜色忽深忽浅的蓝灰色轻雾弥漫着。
“你看到什么？”
“森林很不安。在灾难来临的时候，它们总是要比人类更敏感。”即使知道对方目盲蕾利雅依然看着老婆婆的眼睛。
周围的人一言不发，许久，老婆婆才开口：“人不能违背自然。”一时间，很多人低下头去。
面对这样的理念，蕾利雅没有说一个字。
“晚上你可以留在这里。”老婆婆露出一个模糊的笑容，“如果你在找那几个孩子，他们往东南边走了。”
作者有话说
第70章 一路南行*腹地边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