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画》无名小竹

9、Chapter 9

　　赫连城回到家，发现林思哲站在凳子上，艰难的换着房间的灯泡。
　　“快下来吧，我来换。”赫连城赶紧上前阻止他。
　　“已经换好了哦。”林思哲跳下凳子，刚换上的灯泡闪了闪之后发出刺眼的光。赫连城捡起一旁的新灯泡盒子，新的灯泡瓦数比原来的高出一倍，怪不得房间变得这么亮。
　　“最近的灯泡质量都这么差么？”林思哲拍了拍手上的灰尘，“房间里什么都是暗暗的，晓川你的脸怎么这么黑，身体不舒服么……”林思哲声音越来越弱，最后身体一软，倒在了赫连城的身上。

　　醒来的时候是在医院，原来讨厌的那种白色也变得不再纯粹，显出灰蒙蒙的颜色，更加让林思哲厌恶。赫连城疲惫地坐在病床边，看见林思哲醒了，露出了一个让人安心的笑。
　　“我生什么病了么？”林思哲冷冷地问。
　　“没什么，你只是太累了。”
　　“你不要骗我！”林思哲激动地喊出声，“我看什么都是灰色的！我对色彩是最敏感的，我知道自己有问题！”林思哲坐起身，使劲摇晃着赫连城。
　　“你先冷静下来，”赫连城抱住情绪激动到身体也在发抖的林思哲，“思哲的素描我也很喜欢……”
　　“可是我不喜欢，”林思哲听到赫连城这样的话又害怕又生气，“没有色彩的世界有什么意思！我不喜欢只有黑和白的东西，我更加不喜欢只有灰蒙蒙的世界。”

　　一个小时前，赫连城在医生办公室听了医生的审判。
　　“应该是后天性全色盲症。”
　　“有办法恢复么？”
　　“就目前我们对他视网膜的检查，完全恢复的可能性很小，如果治疗得当，有可能能看到很浅的颜色，但要识别就很难了……”
　　“医生拜托你，你一定要尽可能的恢复他对颜色的识别，他还要画油画的，色彩是他宝贵的东西啊……”赫连城就差没给医生跪下了。
　　“我能理解你的心情，但有时候我们也无能为力。也许他可以改画素描……”
　　赫连城知道医生是好心的建议，可还是听起来像一个笑话。

　　“你是什么时候发现的？”赫连城和林思哲回到家里，两人坐在床边，赫连城问林思哲。
　　“画那幅拿去比赛的画的时候，我经常感到眼睛很疼，起初我也以为是太疲劳了，后来慢慢地会出现暂时性的失色，看什么都是灰蒙蒙的，闭眼休息一下就好了。我知道这不太正常，但我只想着要坚持把那幅画画完，也许它是我最后一幅油画了……”林思哲难过的用双手挡住脸，低下了头。
　　赫连城搂住他，“你愿意的话还是可以画素描。如果实在不喜欢素描的话，大不了不要画画了。我陪着你，去找新的人生。”
　　“我还有除了画画能做的事情么？”林思哲抬起头难过地问。
　　“一定会有的，我们的人生还很长，我会陪你找，一直到找到为止。”赫连城再次抱住林思哲，“还有，我的人生也都给你。”
　　两人紧紧相拥着，相互温暖着，结束在很不合时宜的敲门声中。
　　是邮递员送来了林思哲的EMS。
　　两人打开信封，里面是林思哲的获奖证书，那幅画，就是很可能成为林思哲油画绝唱的一幅画，获得了这次油画大赏的一等奖。评委会给的评语是，构图新颖，寓意激昂，用色大胆。
　　两人的目光都停在用色大胆四个字上。林思哲哭了起来，这是确诊以后，他第一次允许自己哭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