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叶飘零》羽翼轻尘

8、帅印何归？

　　话音刚落，立刻便有人站了出来。“李将军确实不错，不过老臣以为还有更为合适的人选。”
　　慕容影岚眯了眯眼，“嗯？周大人？说说看。”这周大人是三朝元老，又是吏部尚书，在朝中也有不小的影响。
　　“是，老臣以为叶子文出生将门，年少有为，一门皆为忠烈，是此次出兵元帅的最佳人选。”
　　“周大人，此次出兵事关边关，不可感情用事呐！”那宰相不满道。
　　“哦？我却不觉有感情用事之处啊？还请宰相大人明示。叶子文确是最合适的人。”
　　“周大人，若我所悉不错，您与叶家素来交好，怕不是有什么私心吧！”“交好却是不错，不过我向来公事公论，郑大人怕是多想了吧！”
　　“多想？！哼。”郑轶卿冷哼一声“据我所知，周家与叶家已是儿女亲家了吧？贵公子不是已与叶家三小姐互为婚姻了吗？！”
　　“你……”周鞍万万想不到这宰相竟不顾皇上太后在场，如此直接，一时气得辩驳不来。
　　“好了，把这朝堂当成什么地方了？朝堂之上吵吵闹闹成何体统？”太后金口一开，立时便进了下来“叶子文是好，但太过年轻，二十出头怎担得元帅一职？哀家看，李桢群老成持稳，最是妥帖，皇帝以为如何？”
　　“朕，”“陛下，臣有一言，不知当讲不当讲？”忽的竟有人打断了慕容影岚的话。谁这么大胆，不要命了？皇帝虽没掌权，权威也容不得挑衅。
　　却见一武将走出，众人一瞧，原来是宰相之子啊，宰相势大，其子又素得太后喜欢，年纪尚轻便已是羽林军统帅，可见其前途，也难怪如此了。
　　“陛下，太后，小臣以为叶将军才是元帅的最佳人选，虽说子文大哥年少，但早已威名赫赫，声名远播。再加以此次出兵派的是叶家亲兵，叶大哥在军中影响甚远，我虽在羽林军中，却也有所耳闻，相信有叶大哥坐镇前线，会是马到功成。具体事宜，还请太后定夺。” 郑轩之施礼退回，却惹得朝中议论纷纷。
　　宰相郑轶卿心中也是一惊，轩之这是怎么了，怎为死对头说起话来了？正疑惑中，听得殿上一声“肃静！”暗道，原来是那大太监魏建忠开了口。
　　太后也是眉目暗皱，心道轩之今日是怎么了，竟忤逆她的意思。“行了，都别争了，魏建忠，说说你的意思。”这苍岚帝国宦官本参政本是没有先例的，只是魏建忠得宠，这一规矩便是破了。
　　“奴才觉着，叶将军的确神勇，但若是在军中，怕是不能服众的。叶元帅身死，也怨不得旁人，只怕是有细作，身为元帅却毫无察觉，没有责任怕是说不过去的，如此一来，便是延误战机，是军中大忌。太后与陛下没有追究责任便已是宽宏大量，如果再重用叶子文怕也是不行的，奴才觉着，不如就任李将军为帅，叶子文仍为先锋。这样可好？既宽恕叶家的责罚，以示太后宽容，又不落人口实，如此，不是皆大欢喜？”
　　魏建忠此言不可谓不毒辣，又坐实了叶父延误战机的罪名，削了死对头叶家的势力，还给太后博了个好名声。真当是七窍玲珑的心，不过这心却是毒了些。
　　“照哀家看，这样办就得了。”
　　“不可啊！”那宰相之子竟是又跳了出来“所谓‘不拘一格降人才’，我泱泱大国还是有这容人的气度的。叶父失职，过不在子。而叶子文有为，又深得军心。李将军不熟悉这十万大军的排兵布阵、作战习性，怕是指挥的不一定顺手，这是兵家大忌。而叶子文深谙其道，会发挥大军威力。叶家军是军中好手，却是叶家几代忠魂凝聚，没了叶氏的血脉，战力能发挥几成？陛下，小臣恳请让叶子文一试！”说着，便是跪了下去。
　　“起来吧，既然如此，朕便让叶子文一试，魏建忠，传旨，封叶子文为元帅，其他人等从旁协助，不得有异议！”
　　“是。”魏建忠小心的撇了一眼皇帝，心中百思不得其解。皇帝向来昏晕，一向只听太后的，怎的此次却如此……莫不是那庄妃吹了什么枕边风了？想来也是极有可能的，这后宫之中，佳丽三千，怎奈这皇上却独宠一人，连宰相之女，太后的亲侄女淑妃郑芷莹也奈何不得？这女人真是坏事儿，眼看就要搬倒叶家，却又不成了，算了，这仇先是记下了，日后慢慢算账也不迟。
　　“皇帝。”太后声音庄严，似是暗示皇帝的逾越，但慕容影岚却似乎是没觉着有什么不妥，还是毫无察觉的。圣旨已下，还是在众臣面前，便是无法更改的了，这元帅之职，叶子文便是当定了的。
　　“行了，要是没要事，就散了吧！”没给其他人留下思索的时间，慕容影岚便朝太后跪下“母后，儿臣答应庄妃在漪兰殿用早点，时候不早了，儿臣得过去了。母后万安。”不等太后回答，便起身退走了。
　　“娘娘，这……”
　　“算了，就照皇帝说的办吧，都散了吧！”太后起身便走。“是！”魏建忠使了个眼色，叫宫婢们好生跟着，急急的跟着皇上去了。

　　大宛城外，军营之中，处处是那叫好声。几日来，边关安宁，军中倒是因叶家军的选拔，扫走了一些沉闷之气。叶子文也不时的去校场视察，到处是一片龙争虎斗之景，报名的人实在是不少，经过一层层选拔，竟还有五千之众，这叶家军的影响力不得不令人赞叹。
　　今日天气甚是不错，万里晴空之上，飘着几朵云彩，秋日的景儿总是不成的，只能引人哀叹，身后有人一拍，将自己下了一跳。“裴将军。”叶子文笑道。
　　“叶将军，好兴致啊。”那裴将军笑呵呵道。“哪里，秋日，总的是萧瑟的。”“想家了？”“在这边关，哪个又不想呢！”“我看不是，我裴岭孑然一身，走到哪里，哪里就是家了。”这裴岭是科举武试中走出的探花郎，说是年纪，倒还小了叶子文一岁，文武双全，倒也是个人才。
　　“我闻前人诗中，倒也有秋中乐景的，‘自古逢秋悲寂寥，我言秋日胜春朝。晴空一鹤排云上，便引诗情到碧霄。’叶兄，你说如何？”
　　“好是好，只是子文写不出那样豁达的诗情来。”“诶？来一首吧。”这裴岭甚是随意，平日与叶子文也很是交好，就拉着叶子文睡到了草坪之上。这秋日的小草，早就是无精打采的了，“叶兄，知道你诗文艳冠天下，也不给小弟露上一首？”
　　叶子文瞧这远处的山水，不由引发了诗情“山一程，水一程。身向余关那畔行，夜深千帐灯。风一更，雪一更。聒碎乡心梦不成，故园无此声。”
　　裴岭是听呆了的，子文，你已经看到冬天了么，不是冬日到了，是你把心寄放在了银装素裹之中，所以才见得风雪，所以才思得故园，是想起不开心的事了吧。其实，我是不愿做你兄弟的，若是可以，这样躺在一起一辈子也是好的，只怪苍天无情，只给了你我皆为男儿之身。这辈子，我便只能是守在你身边了，眼神顿时暗淡无光。
　　“嗯？裴兄，怎了？”叶子文缓过神来，看到裴岭正在发愣，不由询问。“没怎么，不早了，我们回吧！”“好。”

　　宫中，必是有很多人无法安眠的。
　　冰泉宫，太后的寝殿。郑轩之晚间时分便被召到这里了。“轩之，今儿是怎么了？”太后语气中不乏责备之意。“姑母，轩之，是有意为之的。”“哦？你还有心了？倒是给哀家说说，怎么个有心法儿了？”
　　“姑母，今日，轩之实则是为您好的。父亲教育轩之，为相之道，重在制衡。想来要治国也是一样的，今朝中叶家与魏建忠已成制衡之势，若是叶家这座大厦倾颓，局面便是会打破，因此，轩之今日才在大殿之上竭力力保叶子文为帅。若是胜了，自然是极好的，若是败了，那叶家叶就单靠庄妃了，就不足为虑了”
　　“嗯，你也是一片孝心，倒难为你了。来，这是南边进贡的雪茧果，尝尝……”

　　昭阳殿。“皇上，圣旨两日后便可送到，到时……”漆黑的大殿之中，只有一盏灯在空气中摇曳。“甲，叶子文，他的伤势如何了？”负手而立之人闭眼问道。
　　“这，应该是无碍的。”黑衣人回道。
　　心乱了，总是时不时的想起那个人的脸。自己这是怎么了，爱上了吗？“谁念西风独自凉。萧萧黄叶闭疏窗。沉思……当时只道是寻常。”呢喃着，这便是那人十六岁名动京城的那阙词。只是不知，是怎样的情才教那人有了这般的情意。每日对着庄妃那张几分相似的脸，眼前却总是另一人。沉沦了吗？是该醒醒了，成大事者，便是需放下儿女私情的，何况具是男儿身呢？
　　子文，我注定是要对你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