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雷娜花园下午茶时间》靡谣

4、第 4 章

　　十二月，呵气成霜。一场罕见的暴风雪之后，隆冬季节中的福雷娜花园银装素裹，俨然变成一个冰雪世界。
　　仆役们在老夫人的吩咐下，全部来到户外打扫积雪。一时间，近日几见寂寥的花园里人影憧憧，不时有童心大发的仆役丢起雪球，引来一阵嬉笑。
　　隔着白色细纱窗幔向楼下探望，少女绝美的容颜浮现一丝动人的微笑。黄金般灿烂的卷发柔顺的披散在弧型优美的肩头，在略显昏暗的房间内闪现淡淡光辉。翡翠色双眸漫不经心地瞥过景致宜人的雪景，停在了某处。
　　黑发少妇裹着白色披肩，乳白的长袍，静静坐在人迹稀少的角落，苍白的脸色，寂寥的双眼，若不是那头漆黑如夜色的长发，几乎让人误将她与周围景色混为一体。她就那么安静地坐在干枯的蔷薇覆盖的石墙脚下，出神地凝望着正在忙着嬉戏与工作的众人，嘴角也挂着一抹似有若无的微笑，但那抹微笑却令得她更显忧伤。
　　“简……”心痛似地轻呼一声，金发少女随手拈起一块披肩，快步走出房门。
　　看见自家小姐匆匆跑了出来，几个仆役立刻停止了嬉闹，装作老老实实打扫的样子，并且恭敬地行礼，安不耐烦地摆手，要他们继续忙自己的事。然后径直走向犹自发呆中的简.帕瓦多尔夫人。
　　“你不知道自己的样子很呆吗？”顺手将自己手中的狐皮披肩搭上简的肩膀，安装出恶狠狠的样子凶她。
　　眨了眨眼，“安？”湖水般的眸子泛起生气，简终于从神游状态中重返现实，并真正微笑起来，“你怎么出来了？外面好冷。”
　　安不可思议地盯着她，“你也知道？那还敢穿这么少就跑出来吹风，那么想要得风寒么？还是你已经发烧了，所以神智不清？”
　　“天啊，安，”简哑然失笑，“你好象我妈哦，她也经常这么教训我呢。”
　　“喂喂，我说你啊，不要叉开话题！”安双手插腰，眯起眼睛，“说清楚你在这里干什么？”
　　简的视线再度飘向前方，方才热闹非凡的嬉闹场面已经被默默的工作场景所替代。她无奈地叹口气，悠悠道：“我啊……不过是出来喘口气而已。”
　　“你很闷？”安古怪地看她，“要不要我去邀请爱莲娜和罗琳她们过来喝茶？陪你聊聊吧。”
　　简眼神亮了一下，又立刻黯淡下去：“算了，我还真怕她们问东问西呢。”
　　“也对，自从你嫁到我家以来，还一直没有和她们联络过呢。”安的目光也游移不定，“你……不会是还在恨我们吧？他对你不好?”
　　“不，我永远都不会恨你的，安。”简安抚似地握住安的双手，“事情已经都过去了，现在我既然嫁了过来，表示伊凡是诚心悔过，他对我很好，所以，我也会努力去爱上他，虽然现在还不行，但我会努力……”
　　“不行！”安忽然大声叫了出来，简惊愕地抬起头看她。“安？”
　　“你怎么可以原谅他？他不值得！对你做出这种事，我……我永远都不会原谅他的！”
　　“安！”虽然这些话再度引发自己害怕的回忆，简还是紧紧抱住了她因激动而战抖的肩头。“没有关系了，安，不要这样，他毕竟是你的哥哥啊，只要是你哥哥，我……可以忍耐。”
　　“不幸，我不会答应！你怎么可以接受？”
　　简感动地叹了口气，“安，你这么维护我，真是太高兴了，当心我会认为你爱上我了哦。”
　　安心头一热，一句藏了很久很久的话脱口而出：“我是爱你啊，简！”
　　“谢谢，我也爱你，安。”简温柔地说。
　　可惜一定不是我对你的那种爱，安悲哀的想到，她就要决定爱上伊凡了，她就要爱上伊凡了！她爱上伊凡了！
　　“我……我有点冷，回去了！”安嗖地起身，就要往主屋去。“你也快点，不要真的冻着了！”
　　“哦。”简慢腾腾地站起来，裹紧身上的披肩，随着安回到屋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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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哥哥，这是昨天猎手新打到的雪兔，味道很不错哦。”晚餐时分，安.福雷娜亲切地向伊凡推荐一道菜肴。
　　“哦……谢谢……好的。”伊凡有些受宠若惊，不太明白平时一直对自己非常冷淡的妹妹怎么突然这么温柔。
　　“简，你也尝尝。”说罢令仆人将盘子递给简.帕瓦多尔夫人。
　　“谢谢，安。”简一脸理所当然的表情，让伊凡有些嫉妒。
　　说起来，自己在帕瓦多尔家族中还真是颇没有尊严，妹妹总是一副藐视他的表情，仗着自己得到父母的宠爱，从来没有拿他当哥哥尊敬过。妻子有是因为自己做了错事，为了弥补罪过而娶回来的，所以一直面对她就有罪恶感，以至于结婚半个月来都没有同房，加上又是安的闺房密友，简直就让他在家里抬不起头来。父亲因为自己是个不学无术的花花公子，早就申明要慎重考虑自己的继承权资格，母亲是个看父亲眼色行事的女人，纵使溺、爱他这个独生子，也不能太明目张胆地维护。
　　好郁闷……伊凡闷闷不乐的低头用餐。有多久没有碰女人了？今晚若有机会，去会会老情人吧。
　　晚餐后，年长的一对帕瓦多尔夫妇回房休息，年轻的一对和小姑子来到起居室烘烤炉火。“听说，斐尔南多公爵大人又要出城去巡视庄园了。”安一边烘着手心，一边和简闲聊。
　　“是么？”简对这些事情没有太多兴趣，只是虚应着。
　　“可怜的公爵夫人，一定很寂寞，丈夫成天出门在外，不过偶尔才回家一趟，还那么容易吃醋。”
　　“这样啊，那就是说公爵大人很爱他夫人啦。”
　　“才不是，”安对这个结论斥之以鼻，“那就是独占欲发作而已，公爵夫人是个绝世美人呢。”
　　简失笑：“安，我发现一很有趣的事情。”
　　“什么？”
　　“虽然你还没有出嫁，不过对于贵妇间道人长短的功力，你已经不输别人了哦。”
　　“什么啊！”安笑骂了起来，“看我不好好整治你……”说着就作势要揪简的长发
　　“呃……”伊凡清清嗓子，打算说话，却发现妹妹与妻子双双凝视自己，顿时被气势压迫地说不出来。
　　搞什么啊？他忿忿地想，又不是老虎！有什么好怕的？“我说……今晚我要出去一下。”
　　“是吗？”简只是回应一声，没有其他反应，安却继续问道：“有什么事？“
　　这个女人！比我老婆管得还多！伊凡怒火上涌，你真的是我妹妹吗？“没什么，去见一个老朋友，约好了的。”
　　“是吗，明白了。夜路小心点。”安淡淡答道，转过头继续与简聊天。
　　她到底明白了什么？虽然很想这么问一句，但深知沉默是金的道理的伊凡还是选择立刻动身出门。
　　好久没有看望那位夫人了，相信她一定天天翘首盼望自己的来临吧。伊凡洋洋自得于自己的魅力。
　　今晚是个新月之夜，星光虽然美丽，但却起不了多少照明的作用。伊凡不得不小心翼翼策马前行。经过一条弯弯曲曲的林荫小道，马儿扬踢踩下一串细碎的蹄印。
　　到了，斐尔南多堡，公掘夫人的窗口依然烛火闪烁，四周一派静谧，在这个寒冷的冬夜，堡内的仆人一定是趁主人不在，都早早睡下了。伊凡. 帕瓦多尔蹑手蹑脚来到城堡后面，熟练地攀上二楼的凉台，然后走至宽大的落地窗前，轻轻推开窗户。
　　他迫不及待的挤进去，“亲爱的夫人，听说您那位可敬的丈夫又抛弃您出远门去了，在这寒冷的夜晚，需要我来填补您的寂寞吗？”油嘴滑舌地吐出情人间的蜜语，他纵身跃进房间，公爵夫人正坐在梳妆镜前，一脸不可置信的表情看着伊凡。
　　看见她的反应，伊凡.帕瓦多尔简直要得意非凡，“怎么了，我亲爱的夫人，看见我有这么惊喜吗？还是我太久没有来，您已经忘记了我？哦！多么冷酷的女人！”
　　就在伊凡自说自唱，满以为风流倜傥之际，一道冷酷的声音打断了他，并且成功地停止了其呼吸。“我想她的反应充分说明了今晚你不该出现在这里。”
　　伊凡僵硬地扭转身体，终于发现了站在背后的公爵大人。
　　“斐尔南多公爵大人！”伊凡失声惊呼，顿时感到一阵无力，“您……我听说您……”
　　“听说我出远门了？抛下我可怜的妻子，在着寒冷寂寞的夜晚？” 斐尔南多公爵大人露出残忍的微笑，重述伊凡.帕瓦多尔刚才的话语。“我不知道你是怎么得知这种事情的，也许是谣言吧，不过我很感激散播这个谣言的人因为他让我发现了我妻子的一个小秘密。”
　　伊凡感到口干舌燥，恐惧像潮水一般向他袭来。他试图缓和斐尔南多公爵的怒火，因为对方的残忍无情与地位在这个国家里是成正比的。可惜他发现这个尝试失败了。“斐尔南多公爵……我可以解释……”
　　“啊……”公爵轻轻地，柔和而冰冷地说道，“不用麻烦了，我可以信任自己的眼睛，我可以信任自己的耳朵，我还可以信任自己的力量，是不是？”
　　“斐尔南多公爵大人……不，不！！！！！！！”
　　一声凄厉的惨叫在古堡上空回荡，随即消逝在夜色里，雪花，又飘了起来，暴风雪再度降临这个城市。
　　“还有两步你就输了！”看着眼前的棋盘，安微笑着对简说：“我要赢了哦。”
　　“是吗?”简不动声色的移了一步棋，“将军。”
　　“啊？怎么这样？”安惊讶地直揪头发，“我太大意了！”
　　“呵呵，别气馁，我们还有很多机会继续比过的。”简含义不明的轻笑。
　　安愣了愣，直直地看着眼前有些不太一样的女人，看见对方眼睛里的某中东西正在生长。于是她也意味深长的勾起嘴角，“是啊，很多很多呢……”
　　“太晚了，我去睡了。”两人同时站起身，走向不同的房门，“对了，安？”进门前，简半倚着门框问道，“你是听谁说斐尔南多公爵要出门?”
　　“有吗？”安不解道，“你听错了吧？”
　　“ 对哦，一定是我太困了，晚安。”
　　“晚安。简，明天又是新的一天了。”
　　“恩，是啊。”

　　两天后，伊凡.帕瓦多尔的尸体于郊外树林里被发现，由于暴风雪的关系，无法查出犯人的痕迹。安.福雷娜.帕瓦多尔正式继承帕瓦多尔家族，其年轻的嫂子将辅佐她共同管理这个家族。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