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编剧恩仇记》李朝醉

35、第 35 章

　　其实写东西的人，或是搞技术的，都有自己的性格特质，大部分都不喜欢很很多人打交道、不喜欢人际复杂的场合。

　　我从小，自记事起，就是安安静静的。记得小姨总说，那孩子，你给她一本书，字还没认全，满室嘈杂热闹地聊天，而她小萝卜一般，能在角落里不声不响地坐一天。等人都散了，你才想起来，这儿还有个小人儿呢。

　　和简单的人讲话还好，可这个圈子，谁又是简单人？说说话，聊聊天这样的事，刚进社会时，我整夜不能入眠，闭着眼会把白天别人说的、我讲的话，反反复复嚼个几百遍。如今，讲话虽不会让我失眠，可是偶尔还会让我觉得，心里的精气神都熬干了，说一分钟话就想躺下一天。

　　我有时候也会想，是不是我太脆弱了。心里承受力太差，明明小事情就能耗费自己全部心神。我叹气，去厨房沏茶。这些日子，事情太多，都忘记了，小玫奶奶给我介绍了蒋导演，我如今进了剧组，怎么也该去谢谢人家。

　　袅袅白烟，顺着茶杯口生起，茉莉花茶淡淡的香气袭来，缓和了些我心里交织的心绪。夜晚的凉气透过玻璃窗，渗进灯火通明的室内。我打了个寒战，又抿了一口还烫嘴的茶。

　　又是一夜。

　　清早，冬日的朝阳，红中透白，吹散几分冷意。我给小玫奶奶发了信息，说一会儿去探望她，就早早出门。

　　稻香村的早晨总是人挤人，又将近年关，头挨头的北京阿姨、大爷，拍着拐弯的队，买饺子、熟食、点心。许久轮到我，我提着嗓子，“来一盒点心，铁盒装，纸盒不好存。多放点心，不要蛋糕类的，那个放不住，一周就坏。”

　　“您挑挑吗？”

　　“不用，放几块萨其马，玫瑰点心、枣泥馅儿的来几个，核桃酥，牛舌饼，其他的您看着办。”

　　“好嘞。”

　　这家稻香村也就早晨、晚上的时候人多，我有时候过来买几块核桃酥，任何地方大爷大妈一多，就带着人气，就算是吵架骂街也好，热腾腾的人气儿就往心里灌，有时候心里再冷，菜市场，超市一走，心里就暖和起来。他们比现在的年轻人，朝气旺多了。

　　橱窗里的阿姨三下五除二地整好一盒子点心，称上吆一下，装一种，满了亮出来给我一看，“好了。”她看眼称，“136.8。”

　　“嗯。”接过点心，蹭着几位阿姨的肩膀，挤了出来。多日不去小玫奶奶她，她院子里又多了几几个花盆，几盆鹤顶红，那红冠艳如血。还没按下门铃，铁门嘎达就开了，露出小玫奶奶化着淡妆的笑脸。她脖子上戴着一条淡粉色珍珠，浑圆却不大得招摇，衬得脸色白皙。开门的手上点缀着一个金戒指，镶嵌着蓝宝石，并不是那种海蓝色，更像是山东昌乐产的那种，颜色深，并不名贵，却也提气的很。

　　我笑看她，“好几天不见，您看上去又年轻了不少。”她抿着嘴笑，迎着我进屋，“快进来坐，你说你，来就来吧，都这么熟，还提什么东西，得了，把点心放门口那柜子上。”和小玫奶奶打交道，和其他那些人可不一样，轻松的很。

　　我把点心匣子放在她那深色红木的柜子上，就换了拖鞋，随着她在客厅的沙发坐下。

　　珍珠白的茶几上晾着早就沏好的茶，她做在我左侧的独立单人沙发上，“知道你要来，早就沏好了大红袍，我就不招呼你了，赶快自己倒上。”

　　我点头，倒茶，喝了一口，不冷不烫，“小玫奶奶，这几天刚进剧组，事情一多，都忘记过来向您道谢了，真不好意思。”

　　“客气个什么，我看你长大的，你就跟我自己孙女似的。赶快说说，事情顺不顺利，没人找你麻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