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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二章 前尘往事 ...


  •   终于到益州了!
      排队进城的时候,晓彤拉起了窗帘子的一角,透过那小小的缝隙看着眼前巍峨的城墙,益州是大秦最大的城池之一,仅次于京都蓟城和陪都金陵,和这两座大城成三角之势,相互辉映,晓彤的家乡永州也是鱼米之乡,有名的富庶之地,但是和益州一比,就成了乡下的小地方了。
      “姑娘,我们终于到益州了!”看着不远处的城墙,林嬷嬷大大地松了一口气,晓彤没有听她的马上赶路,而是养好了病确认没有什么大碍之后才继续赶路,而吴贵虽然路上加快了速度,但是却怎么都不同意太早或者是太晚赶路,他们硬是比预定的时间多花了五六天的时间才到益州。
      这一路,晓彤没有像之前一样叫闷,反而是很有耐心的慢慢走,甚至还会福儿和喜儿叫过来陪着她说说话,打发无聊的时光,这让她和福儿喜儿亲近了不少,而和她这个从来都是无话不说,无话不讲的奶娘反倒是疏远了些,这让林嬷嬷有些觉得奇怪,也觉得有些失落——虽然在她心中,最重要的还是自己的丈夫儿女,但是她却还是希望,在晓彤心中最重要的是她。
      当然,对于自己和以前不一样的行为,晓彤也给了她一个解释,说自己闷得慌,要让年纪相差不大的福儿喜儿陪伴,林嬷嬷再怎么疑惑,也只能信了这个解释。
      当然,最主要的是她已经想好了,到了姑奶奶家,等一切都安顿好之后,她就向晓彤告辞,回永州去,唔,一定等趁着分离,晓彤舍不得的机会,朝她多要些好处,夫人可是给她留了不少的钱财和好东西,随便从她的手里漏一点下来,就够自己一家五口丰衣足食了。
      “是啊,终于到益州了!”晓彤感叹的道,上辈子她在这益州带了整整十年,这十年她经历过的东西实在是太多了,算计,背叛,陷害,最后一个人孤孤零零的躺在床上,听着外面传来的爆竹声,悔恨万分的咽下最后一口气……如果可以的话,她决计不想再到这个令她伤心的地方,但是……晓彤藏在衣袖里的手死死的捏紧了,这一世,她绝对不会重蹈上一世的覆辙,她一定要活出自己的样子来!
      进了城,吴贵顺着大道,很快便到了晓彤的姑姑家,益州通判府门前,福儿下了马车,上前和门房交涉,晓彤轻轻的掀开马车帘子的一角,看着福儿将父亲的名帖递了过去,门房不经意的接过去,随意地看了一眼,脸上立刻带了笑容,客气的和福儿说了几句话,便进去通报了,而福儿也立刻回到马车边,对车里的晓彤道:“姑娘,您再等一会儿,姑奶奶应该马上就会让人来迎您了!”
      “嗯!”晓彤轻声应着,相信只要姑母在家,必然会让身边的妈妈马上出来迎她进去。
      晓彤的母亲临终前安排女儿过来投奔小姑子,而不是让她安心留在家中也是有缘故的。
      晓彤的母亲娘家姓吴,曾经是永州最大的粮商,她是晓彤外公的独生女,也是老来女。晓彤的外公将唯一的女儿捧在了手心里,见惯了人情冷暖的他并没有接受宗族的建议,过继一个同宗的男孩过来,他知道不是亲生的怎么养都一样,与其养一个有异心、将来靠不住的养子,还不如给女儿多留下可以依靠的财产。
      所以,他将自己三成的财产捐给了宗族,换来了他们不再过问自己家务事的承诺,更在女儿十五岁那年,为她张罗婚事。
      晓彤的外公花了大半年的时间选来选去,选中了永州小有名气的才子,也就是晓彤的父亲王敬守。
      王家人口简单,就一家四口和三四个下人,嫁过去的话没有太多太复杂的人际关系,王敬守又是个知书达理的,加上王敬守的母亲胡老夫人一再的保证,会将媳妇当做亲生女儿一样疼爱,而晓彤母亲远远的见过王敬守一面,感觉也很好,便为她订了亲事,十七岁那年便嫁到了王家。
      刚刚嫁到王家的时候,王家一家子对这个带着十里红妆进门的媳妇相当的好,可以说是千依百顺,过得倒也幸福美满。她进门的第二年,王敬守便考中了进士,吴老爷子利用多年的人脉又花了不少银钱,为他铺平了仕途,他进士及第之后,便委派了官职,做了八品的县丞,而之后吴老爷子便旧疾缠身,不到一年就去世了,吴家庞大的家产则依照的和吴老爷子生前的安排归到了晓彤母亲的名下。
      晓彤母亲正沉浸在丧父之痛中的时候,胡老夫人却又给了她当头一棒,说她进门三年却没有为王家生下一男半女,要为王敬守纳一房妾室进门,纳的还是她的娘家外甥女,王敬守青梅竹马的表妹。
      要进门的胡姨娘是胡老夫人的亲外甥女,和王敬守青梅竹马,感情原本就好,只是胡家的家境实在是很一般,要是娶她为正室的话,对王敬守可以说是一点儿忙都帮不上。所以胡老夫人在听说吴家老爷子想为待字闺中的女儿选婿的时候,不但说服了儿子,还让娘家将外甥女管起来,不让她添乱,这才瞒过了吴老爷子,让吴老爷子将自己疼爱了十多年,舍不得让她受半点委屈的女儿嫁给了王敬守。
      而那个胡姨娘也是个厉害的,眼睁睁地看着心爱的表哥另娶她人,还能笑盈盈的叫着表嫂,说着祝福的话,晓彤的娘亲在胡老夫人告知她要让胡姨娘进门的之前,虽然觉得这个表妹年纪不小了,却还没有定亲,有些奇怪,却没有想过她一直在记挂自己的丈夫。
      忽然被告之要为丈夫纳妾,没有半点心理准备的晓彤母亲自然是不同意的,但是不管她同意以否,姨娘还是进门了,就在她进门的那天,悲愤异常的晓彤母亲不顾婆婆丈夫的颜面,打翻了姨娘奉上来的茶,被胡老夫人一顿训斥,一向对她体贴入微的丈夫也没有回护她,而是看着她被训斥罚跪,而后昏厥过去。
      晓彤的母亲醒过来的时候,却得知了另一个让她痛彻心扉的消息,她流产了!就在她还没有察觉的时候,她已经有了两个多月的身孕,但因为她一直沉浸在丧父之痛中,并没有发现,也没有好好的调养,加上被这么一刺激,这个无缘的孩子就那么流产了。大夫还告诉她,她的身子受到了损伤,就算调养好了,想要再怀上也不容易。
      因为大夫的这席话,胡老夫人更是心安理得的为给刚进门的胡姨娘调养身体,希望她早点为王家剩下麟儿传宗接代。一年后,胡姨娘在胡老夫人的期盼中,生下王家的长子,晓彤的庶出大哥,在吴家彻底站稳了脚跟。
      晓彤的娘为此吵过闹过,最后却也认命了——她虽然有让人眼红的嫁妆傍身,却没有一个娘家兄弟能够为她出头,婆婆不用说肯定是站在胡姨娘那边的,她可能还觉得自己的外甥女做妾委屈了,丈夫自打胡姨娘进门之后,除了初一十五会歇在正房,其他时间都在胡姨娘房里。而公公,那个一辈子考科举,等到儿子中了进士当了官却还只是个白衣秀才的无用男人,除了杯中物之外,对什么事情都不感兴趣。只有□□宁,王敬守的妹妹一直是护着嫂子的。
      胡姨娘进门的那一年,□□宁嫁给了王敬守的同僚李惟祈,李家和王家可不一样,王家不过是个读书人家,而李家却已经是三代为官的人家了,门第比王家高了不止一星半点,能够攀上这门亲事还是因为胡老夫人的苦心经营,和李家的老夫人殷老夫人走得近乎,而后才促成的——从这方面来说,胡老夫人还真是有本事,为儿子娶到了一个家底殷实的妻子,又将女儿高嫁到了李家。
      因为是高嫁,这嫁妆上自然不能薄了,要不然的话婆家看不起,她也挺不直腰杆做人,为此胡老夫人几乎将王家的家底都掏空了,为女儿精心准备了一份嫁妆(反正有个有钱的儿媳妇,又是儿媳妇管着家,就算家中一毛不剩了,也饿不着肚子),对此,王敬守没有说什么,晓彤的娘也没有说什么,甚至还从自己的私房里拿出了一些,为小姑子添妆,她添上去的没有胡夫人比置办的那些看起来多,但却是最值钱最实用的——一处收益不错的铺子,永州的一百亩良田,还有两千两压箱子的银子,而胡夫人置办的那些加起来也没有超过五百两银子。
      因为一直以来相处的就好,加上晓彤母亲的大方,□□宁就算出嫁了,也都没有忘记回护嫂子一二,就算后来王敬守调回永州,她跟着丈夫到了益州,这份感情也没有变淡,再写回家的书信中总是一再地说要胡老夫人对晓彤母亲好一些。
      也正是因为这些缘故,临终前怎么都不放心女儿,担心女儿被婆婆丈夫还有胡姨娘摆弄的晓彤母亲,在知道自己病入膏肓无药可医的时候,就做了两件事情,一件是将自己的所有嫁妆清点入册,册子一式三份,一份留在王家,一份交给女儿,还有一份则交付给了吴家宗族,请族长看在吴老爷子曾经为宗族尽心尽力的情分上,等到女儿出嫁的时候为女儿做主,不要让那些黑了心的人占了她的嫁妆。另一件则是逼着婆婆丈夫答应,等她百日之后就将晓彤送到益州王家,请□□宁照看。
      胡老夫人和王敬守对此一开始是不赞同的,但最后却不知道为何又同意了,所以,晓彤才会带着林嬷嬷和福儿喜儿到益州,只是……
      晓彤苦笑一声,娘,您这一辈子怨了外公无数次,怨他识人不明,将您嫁给了爹爹那个中山狼,让您受了那么多年的苦,但您可知道,您也没有比外公高明多少,一样所托非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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