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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三、独叹对面不相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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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至未至,乍暖时节。
盈盈觉得自己被温暖包围着,不断地升腾。
视线里地上的自己变得越来越小。
她看到有个蓬头老乞儿探头探脑地在背街拐角处张望,之后畏畏缩缩地挪过来。
老乞儿一身黑色棉衣脏得油光发亮,多处脏污的块状棉絮从棉衣的破洞里挤出来。
他伸出皲裂的如枯树枝一般的手,指甲很长,指甲缝里全是黑色污垢。
他将手探到盈盈的鼻尖。
盈盈几乎可以闻到一股恶臭,几欲作呕。
这团恶臭彻底包围了盈盈,老乞儿抱起了她。
盈盈想挣扎,想逃跑,却只能远远地清醒地看着,看着自己被抱走。
仿佛那再也不是自己,就算自己在恶臭里煎熬苦撑,也只能旁观。
绝望得快要窒息了。
老乞儿抱着盈盈走了两步,突然停下。
左右看看,他将盈盈藏到背阴处的一蓬茅草后,并用旁边的茅草将她遮盖严实,从外面决计是瞧不出里面藏了人的。
之后快速从原路离开。
惊魂甫定。
老乞儿却又折返回来,这次是被人拎着,抖抖索索的,满脸血污。
拎着老乞儿的是倚翠坊凶神恶煞的龟公。
龟公将老乞儿摔到地上,就是一通拳打脚踢。领头的龟公边踩边骂:“明明有人看到你跟着黄衫的姑娘,又给我们瞧见你偷偷摸摸地晃悠,敢说自己什么也没看见,当我们是傻子啊?死了也该。”
有领头模样的龟公扬了扬手,众龟公散开。
老乞儿已经痛得弓成了虾米。
领头龟公走上前来,嫌恶地踢了踢老乞儿的头,从怀里摸出一锭黄金,放到手里掂了掂,又在老乞儿眼前晃了晃。老乞儿口吐白沫,翻着白眼,眼看着快只有出的气没有进的气了。
领头的龟公扶了扶帽檐,冲着老乞儿笑:“说出那黄衫的姑娘和白衣服的汉子在哪儿,这金子就是你的了。哦,对了,只要说出那黄衫姑娘在哪儿,也给你。你说你都这么老了,就算想占了她,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还是拿着金子吃饱了实在,哈哈……”
众龟公一哄而笑。
老乞儿眼中一闪愤恨,喘着气断断续续地说:“老乞儿我,我,我没见过姑娘……”
“死了吧!”龟公头领一脚踢中老乞儿胸部,骨裂的声音霎时刺透了盈盈的耳膜。
短促的惨叫后,老乞儿就不再动弹了。
盈盈看着已经气绝的老乞儿,急怒攻心,一记“蟒蛇出洞”,朝着哈哈大笑的龟公们冲去。
却是穿透了他们,扑了个空。
眼睁睁地看着他们扬长而去。
盈盈尾随龟公,打算伺机为老乞儿报仇。
龟公们一路打听,有个大妈绘声绘色地讲得手舞足蹈:“白衣服的男人?有啊,长得那叫一个俊,就是感觉快死了。像靠着个什么东西,踉跄着朝城外去了。我还打算帮忙呢,被一阵风扫开了。说不定,这其中有鬼啊……”
众龟公朝着城外的林子扑去。
果然没有错,云檀的气息和着血腥气越来越明显。
盈盈先龟公一步循着气味追去。
这气味从一处树洞里飘出。
这树洞长得好生隐蔽,杂花生树盖得严实。
盈盈一阵欣喜,这样就能暂时瞒过附近的龟公们。
气还未舒,却是大惊之后必有更大惊:不远处琴魔朝自己这边看来。
盈盈吓得一个机灵。
琴魔侧耳倾听了一会,又只手遮阳眯眼瞧了一会,冲着空气嗅了一下。
忽然竹笛声声悠扬,从远处飘来。盈盈识得,这是云檀特有的竹笛声。
琴魔脸上一喜,朝着相反的方向飞奔而去。
盈盈闪身进了树洞。
有星星点点的日光洒在洞口,其余处一片漆黑。
待适应了光线,才发现云檀平躺在阴暗处。而他的旁边,蓝衫的姑娘小心将竹笛坠于云檀腰间。
盈盈心下一喜,正欲上前查看云檀伤势,却看到蓝衫姑娘将云檀的手抓起,放于自己膝上,伸出纤纤手指搭上了云檀的脉搏。
片刻后,泪珠就毫无预兆地如断线一般滴落下来:“云檀,姐姐会救你。我这就带你回聚云峰。”
一股熟悉的气息扑面而来,盈盈聚目看向蓝衫姑娘腕间,一串红豆,重重相思。
盈盈几乎脱口而出:“云蔻姐姐……”
云蔻抬头看向盈盈方向,盈盈着急地凑过去:“我是盈盈啊,看这红豆手链就知道你是云檀寄生的红豆树云蔻姐姐,您怎么变了样子?云檀还好吧?”
云蔻却没有任何回应,她抱起云檀的头:“云檀,我已经用声东击西之术骗走了琴魔,等他再走得远些,姐姐带你走。”
盈盈更加着急:“姐姐,我是盈盈!盘着云檀修炼的那条蟒蛇,还记得吗?”
突然尖锐的疼痛从头顶传来,有股大力将盈盈拉扯而去。
景色变换,盈盈睁开眼来,眼前却不再是云蔻泪眼朦胧,也不是根根茅草,华丽的车顶在眼前一晃一晃。
盈盈还未回过神,还在着急地自言自语:“龟公在附近啊,不过云蔻姐姐你能搞定的。唉?”
伸手摸摸自己的头,回头看到罪魁是个茶几的尖角。
“这是哪儿啊?”盈盈揉着脑袋欲坐起身,一张大大的笑脸遮挡了视线:“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