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年·纪念》戎誉

17、十六

　　坐在飞机上的汪维隽此刻真希望自己乘坐的交通工具发生意外，然后笔直地坠到随便哪片海里。那个所谓的家，离开的时候就没想过还有回去这一天。
　　他可记得事情发生的那天，家里所有人包括佣人钟点工都被言茜——被尊称为夫人的人，聚集在大厅来弹劾自己。所有人都不怀好意，父亲失望的表情，言茜得意的神情，亲戚鄙夷的目光，佣人琐碎的言语。唯一值得庆幸的是汪言隽还在自己身旁，紧抓着自己的衣服不愿放开。废话，自己是替谁背的黑锅！“fxxk！”想到这个画面汪维隽不由骂一句。
　　尽管再不想，汪维隽还是在天黑前站到家门口。日渐发达的交通业让汪维隽实在是又爱又恨。
　　“哥，”在门口踌躇时，汪言隽跑出来。还是兄弟吧，所以心有灵犀？“全家都到齐就等你了，”汪言隽看起来很高兴，赶忙跑过来替汪维隽拿行李。从小生活在金丝笼里的少爷尽管已经成年了，但还是像个小孩子。这也是汪维隽不会对他心狠的原因。
　　“爸，哥哥回来了！”
　　汪维隽不知道自己是拿一种什么面貌走进自己五年都不曾回的家。第一眼看到汪振，曾经的威严在汪维隽看来犹如街边的乞丐明明已衣衫褴褛却还装成一副皇家贵族的模样，汪维隽不禁感觉可笑。
　　“爷爷在楼上房间。”汪言隽低声对汪维隽说。汪维隽点点头，径直走过父亲没有一声问候。还是有恨意在吧，连带妈妈的。
　　汪维隽走上楼，轻轻敲开门，老爷子坐在阳台的躺椅上看星星。天文望远镜是他老人家唯一愿意接受的现代化的东西。
　　“汪维隽大少爷愿意回家了？”老爷子转过身，满是慈祥的面容却不失庄重。
　　“爷爷......”汪维隽地走到老爷子身边。击掌是爷孙俩持续了二十多年的传统。
　　“跑了五年了，还不回来啊？”几年不见的老爷子必然很想念自己唯一承认的孙子吧。
　　汪维隽没有回答只是笑笑，沉默让老爷子明白汪维隽的想法。
　　“当初也真是难为你了，自己那么小就承受着流言蜚语。你说你当初怎么不叫我回来，还不当我是爷爷是吧？知道我在国外快急成什么样了吗？我大孙子就这么自己跑到老远，我能不担心吗？”
　　汪维隽笑着，点点头：“当初能离开对我来说也是个好事，而且既然做出来就要承担，您可是从小这么教导我的啊。”
　　“放屁！”老爷子立马不高兴起来：“长脑子的都知道那都不可能是你干的，你还傻到去承担！你要知道你承担那件事件事对你名声有多大的损害，整个股东会都对你非常不满。虽然时间过去这么久但现在股东们还记着那件事，这对你来说实在不利！尤其是现在言隽也已经成年，你这可是正中那女人的下怀啊！”
　　“爷爷，这我都知道。”汪维隽不敢告诉老爷子自己对家族企业没有一点兴趣，老爷子一心希望自己继承，汪维隽不敢让他失望。
　　“你要是知道就不会承担责任了！”老爷子还是小孩子脾气。
　　“好了爷爷，我们下去吧。该吃晚饭了。”汪维隽生怕老爷子再提起类似的话题，能拖则拖吧。

　　饭桌上，家里人也算是聚齐了。让汪维隽好奇的是妈妈家的人也来了不少，最疼自己的小姨妈抱着年纪尚小的弟弟跟自己玩的不亦乐乎。
　　“对了，维维这么久不见了，我都不知道你在国外学的什么。”小姨妈这句话一下子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汪维隽不禁感到可笑，自己都在外边上了五年学，家里竟然没有一个人知道自己学什么。
　　汪维隽看向老爷子，他是多么希望自己学的是管理啊。
　　“我学医。”汪维隽听到老爷子重重的叹了一口气。自己又让他失望了。
　　“学医？为什么啊？从没听你说过想学医啊？”小姨妈很不理解。
　　汪维隽抬头看了父亲一眼，说道：“我不想再看着身边的人因为医治不及时离开人世，尽管大家都知道那是个多么烂的阴谋。”
　　汪维隽的话直接震惊全场，他明显看出父亲整个人僵在座位上。
　　“听着很有道理啊，那我也要学医！”汪言隽刚说完就被言茜瞪了一眼，他倒也不害怕仍自顾自的说：“就是啊，哥哥说的很有道理啊，如果身边的人出什么事学医方便救治啊。”
　　汪维隽有点嘲弄的笑笑，说道：“你不用担心这个问题，没人会去耍尽心机害你身边的人。因为有人已经将也许会有这些想法的人全部赶尽杀绝了。”
　　汪言隽还想问什么，被汪维隽打断了：“好了，你要安心学管理，多着人这么希望呢。”汪维隽声音不大，却足够力量。汪言隽不再言语，只要是哥哥的他都听。从小就如此。
　　饭桌上一片寂静，大家都不敢再说什么。
　　老爷子沉默一会儿，终于发话。“儿子，你和维维进我房间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