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之将死》世事失格

4、第 4 章

　　他明知汪籽铭就在楼上某道防盗门之后，守着他的疯妈，手里拿着电话，像卡带的磁带一样重复同样的内容，一边间歇地往嘴里塞着纸张轻声咀嚼，却不敢踏近半步。

　　汪籽铭已经疯了，一个嗜血的小疯子，守着一个偏执的老疯子。

　　楼道里的人一边撕一边骂，终于有人掏出电话要报警，齐渊马上上前掏出警证，表示已经在调查。安抚完了惊恐万分的居民，他站在瞬间空了的楼道里，开始撕照片，待照片全部撕完，他瘫坐在地上，一股热流贴着他的腿根涌出来，腥臭一下子散开。

　　他尿了。

　　汪籽铭站在他身后看了他很久。

　　他不知道齐渊是否真的不知道他站在那里，但他知道齐渊被吓尿了。

　　齐渊走的时候他恳求过哭过懦弱过，所以他被齐渊毒打了一顿。那一顿毒打让他终于醒悟了。他是一个男人，就算被齐渊压在墙上狠狠地做过，被齐渊逼得饥肠辘辘，被齐渊殴打还不知还手，他还是个男人。齐渊对他做了多少，他当是成十倍换回去。

　　滴水之恩，自当涌泉相报。

　　此时约莫是晚上八点，楼道空而寂静。齐渊不敢出声，汪籽铭懒得出声，所以声控灯并没有亮起来。

　　汪籽铭站在他身后。他感觉自己像瘫痪多年的虚弱老头，大小便失禁，手脚无知觉。他不过两个月没见汪籽铭，两个月前他看汪籽铭像狗屎，现在汪籽铭看他连狗屎都算不上，只是一大堆腐烂发臭的肉。他还坐在他尿的位置上，尿干得差不多，但渗进了地上，楼道通风不好，反而比之前更臭。他莫名想起早上那只狗贴在墙上撒尿的样子。

　　他感觉汪籽铭在他身后蹲下，然后把两只手戳到他的脸上，一边脸三根指头。

　　“爱你如猫。”

　　齐渊几乎是瞬间窜起来爬出楼道，汪籽铭在他身后注视着他屁滚尿流的窘态，眼神温柔至极

　　齐渊不敢回家。家里被汪籽铭洒满了许泽的照片，猫一样的脸和坚硬的胡须。他以为汪籽铭的感情是包容一切的，却不知道汪籽铭感情上包容了他，理智上没有包容他。

　　那个疯子的理智无法原谅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