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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十、苇荡起枪声 铁胆碰寿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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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苇荡起枪声铁胆碰寿钉
乌呀鸦呀/戴了一朵花呀/美呀美呀/逢人就要唱呀/啊呀啊呀/口渴要喝水呀/飞呀飞呀/来到水边看呀/嗨呀嗨呀/水里有个怪呀/丑呀丑呀/还要戴花花呀/贱呀贱呀/生气和她吵呀/羞呀羞呀/骂了好半天呀/累呀累呀/又急又上火呀/要呀命呀/乌鸦蹬了腿呀/唉呀唉呀//——《要强的乌鸦》
陈胜听了张狗子的汇报,立刻端起了指挥者的姿态:“他们只有十几个人来,想必是还不知道我们已经组成了民兵队。这回叫他狗娘养的知道知道咱们陈街村的厉害。陈学明马上回去向队长和指导员报告这里的情况,其余的同志们跟着我准备战斗!”
陈胜第一次下达战斗命令就不够清晰和准确。其一是高三雷听到了一些陈街村组织了民兵的风声,才酒后匆忙间采取了这次行动。其二是致使陈学明执行他的指示时,将情报汇报的太过详细,把陈副队长在哨位上的所作所为都原原本本地讲了一遍,以至此次战斗后被两个上级批评的好几天没有抬起头来。其三他领着八个人是跟着张狗子进入的战场。
警备队长高三雷就不能想起陈街村,想起来不是肚子痛就是生出一嘴的火疱。但他是小舅子扬山在陈街被杀之事,就算他想忘,扬山的姐姐也不会让他忘。一般的日伪士兵在人居之地被杀后,那人居之地就会成为无人之地,而自己的亲戚被杀,为什么就捞不回面子呢,何况还是个离城只有二十多里的单姓小村。现在他听到陈街不仅恢复了人居,还兴兴旺旺地办起了民兵。心知土包子们一旦靠上了□□八路,腰杆子就会越来越硬,再想去“三光”就更不容易了。可他撺唆武田向住城长官请战时,只是得到了一通安慰:时局正紧,要以大局为重。现在西部山区八路猖獗,对其“扫荡”还要进行,征粮护粮的任务很重,不可擅动人马节外生枝。
心胸狭窄身负绝技土匪出身的高三雷怎能轻易服气?日伪大部队向西开拔了没几天,今天下午就于酒后犯了土匪脾气,悄悄点起十八名精明强干能打善杀的部下,选择好这条隐秘的进村之路就行动了。满指望神不知鬼不觉地把陈街民兵扼杀在摇篮之中,同时痛痛快快地来个“三光”,就可以洗掉自己的“奇耻大辱”了。可怜天不遂人愿,月黑路冥中在芦苇荡里迷了向,恰巧陈胜要搞恶作剧,无意中为哨位增添了人手,同时为打击高三雷争取了宝贵的时间,这次高三雷倒霉就象是天意。再加上正惶惑间猛听得陈学明如同走火的一声枪响,还以为人家发觉后迎击过来了,慌忙中轻重武器一气胡射乱打,却又没了敌人的动静,没来由把自己亮亮堂堂地暴露给了人家。若偷袭变成明攻,在战略战术上就先输了一大半,高三雷虽不是军事家,却也明白这个道理。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情况下,匆匆整理一下队伍就想撤退,但他们再次努力辨别方向的时候,又被陈胜和张狗子带人抄了上来。
高三雷的队伍在苇地的空旷处如同两排木头人似的呆立着,陈胜正指挥属下在起对面做着战前准备。高三雷与副官商量着如何撤出芦苇荡时,训练有素的耳朵在寂静的夜境中,听到了远处芦苇不是风儿摩擦的响动,和轻微拉动枪栓的声音,这个“老油条”立刻向自己毫无动作的部队大喊了起来:“马上疏散!全部趴下!开始战斗!”
他带的部下真是精兵,虽然根本没见敌人的影儿,仍然立刻执行了上司一口气发出的三道命令。不过,反偷袭的人们并没有几支火力射向他们。
上次高三雷袭击陈街是,张狗子藏在月月家的炕洞中为被搜出,过后村中很多人吆喝着撤离,他没与月月再见面就一瘸一拐回了三清观,是以并没有见过高三雷的暴行。但他在城里见过这个浑身令人生畏的人,现在看出了他是一个武功甚高且极难缠的练家子,又是指挥官。想着“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的名言,自然地用长枪瞄准了他。陈胜在影影绰绰中觑见敌队前指手画脚的人,正是当时惨杀陈街村人,且险些把自己也凶残杀死的仇人,激动之余连瞳仁都红了,早把当初雪地伏击的教训忘得干干净净。心无旁骛地将驳壳枪扳到连击,恨不得不等同志们准备好,就一梭子把高三雷打成马蜂窝。在场的民兵们几乎都认得这个穷凶极恶的魔头,是以大多用枪指向了同一个心中极其痛恨的目标。陈胜听得高三雷大声吆喝后,情知是自己的队伍被发觉了,便当机立断地一弹夹十二发子弹全部向高三雷射出,没来的及完全准备好的民兵们也立刻跟着陈胜开起火来。
若真能把高三雷打死,战斗的胜利就来的容易的多了。高三雷在喝令属下的同时,一把搂住副官一起摔倒在地,他可不是什么好心要救副官,而是躺下后用双手把副官固定在了身前。一阵暴雨半的子弹从两人的上方呼啸掠过,副官正不知自己该庆幸自己没做替死鬼,还是该庆幸自己有一个肯救属下小命的上司时,张狗子看准两个人影倒地后打出了第一枪,副官浑身一震,流着眼泪仍然不知懊悔地拍了一句马屁:“高队长,我……我为你,挨了一枪。”然后就昏了过去。
高三雷却一丁点儿安慰他的心意也没有,一面撒开他开始了滚翻,一面再次向没有完全回过神来的部下大喊:“弟兄们赶快疏散还击!”
伪军们在民兵一排枪响过后并没有什么伤亡,没等高三雷第二次命令吼出来,就已经连滚带爬地各自寻到隐蔽点开始了凶狠的还击。
这一下战场上形式大变,民兵们没有实战经验,所带子弹也不多,如何能与高三雷精锐的正规部队相抗衡?若是再待少时天色泛亮,高三雷的队伍或进或退,都会使新生的民兵队和修复中的陈街村面临更大的不幸。何况高三雷并没有中枪,他在下完第二道命令之后就不知滚到哪儿去了。几个民兵痛惜失机之余向高三雷躺倒之处所发的第二阵枪,只是使被张狗子击昏的副官永远不在醒来罢了。陈胜焦急地通知部下:“注意节约子弹,瞄准了再打!”
高三雷在暗处基本上查清了民兵的火力点,他得意地有喊了起来:“弟兄们,土八路一共才七、八个人,而且子弹也不多了。咱们的人可还齐着哪。弟兄们,一会儿就可以放手捉活的了。今天打了胜仗,我高三雷除了大请弟兄们吃喝以外,割回一颗土八路的脑袋我再赏十块现大洋,抓一个活的再多奖二十块!”
伪军们一通鼓噪,少时就把民兵的火力压了下去,然后移动着开始半包围进攻。
陈胜没了主意,撤退吧?用脊背对着敌人枪口的危险性他是知道的,那样不仅会大大地增加伤亡,而且会有全军覆灭的危险。坚守待援也不是办法,敌人已经逼近,自己人等不到援兵的到来就会牺牲或被敌人俘虏。因为己方无论从数量上或装备上或素质上,都和对方有着不小的差距。
唉!陈街村民兵队成立后的第一次战斗,就在副队长陈胜的指挥下……。
就在陈胜茫然无计后下定了必死的决心时,他因傲慢而未曾想起的张狗子忽然大叫着跳了起来:“同志们,我们的援兵已经来了。你们不要慌,我去把他们领到敌人的后面。咱们马上就要胜利了!”喊完向高三雷的吆喝处投了一颗手榴弹,然后故意拨打着芦苇朝敌人的后方绕去。张狗子的手榴弹准确地落在高三雷的汉化处,但只炸伤了那里的两个伪军,狡猾的高三雷已经移到了别处。
张狗子的声音和身影立刻招来了敌人的大多数火力,还有几个自以为英勇的汉奸起身开始向他追击。
陈胜这边的压力,大大地减轻了,不管战场上的人们信不信张狗子的话,仅其挺身而出的行动已经使嚣张的敌人感到了错愕和震惊,战意动摇的同志得到了慰藉与鼓舞。
密集的子弹像一群群闻到腐味的苍蝇,在张狗子的上下左右狂飞乱舞。可张狗子却不是臭肉,他时而兔窜蛇行,时而鹰闪鱼逝。在夜幕和芦苇的掩护下或隐或现,引得五迷三道的敌人们一会儿叫嚷:“打中了,打中了。他栽倒了!”一会儿又惊叫:“又起来了,他又起来了。往那边跑了,快射击!”
宛如海中鲨鱼般在敌阵边缘梭巡游击的张狗子,正要寻机多杀几个敌人,却忽然警觉到一袭森森的杀气。这股杀气在不远处凛凛传来,使张狗子感到有了被一殴即毁的危险。他立即得出这阴狠狠的杀意一定是伪军指挥官发出的。这个指挥官高三雷身在何处,张狗子无法确切地知道;但明白要一举击杀自己的险恶之敌,一定洞察着自己的举动。张狗子晓得感到杀气之后,就是敌人即将出招之时,且必是绝狠霸道的索命招式。张狗子有些像本书开头,在牛车上见到鬼子一般,把全身的神经都提到了最高戒备状态,但却没有了那时一丝一毫的慌乱。他在感到杀气的同时就将手中的长枪用力向前投出,如同当时在牛车上掷出的的寿钉,步枪也是旋转着飞出,只是此时枪撞击芦苇呼啸远去的的作用,是把其他敌人射向自己的子弹引了过去。然后张狗子立即哈腰半跪于地,左手执住住陈胜套他的长绳,右手纂上三支棺材钉,向一只发现了鼠迹的猫儿似的,集中起全副精神,全力地侦知那个要命的敌手。
高三雷就趴在里张狗子十几步远的苇丛下面,左手拿着手枪,右手紧握可以碎骨裂心的铁球,犹如一只随时扑向猎物的野兽。刚才他正要一举击毙张狗子的当口,忽觉得减少了成功的把握。整日练习武功,琢磨如何杀人,如何避免被杀的人,到了一定程度就可以感觉到杀机、杀意、杀气,和预见攻击的结果:杀机是消灭目标的动机,杀意就是杀害的准备,而杀气则是出手前由于高度集中意识形成的精神力量这种力量是能够被感知的,在同等高手之间简直是无可隐瞒的。功夫高深的练家子,甚至不用看到对方,只凭对杀气的感觉,就可以知道敌人的数量、方位、距离等等情况。高三雷失去了一击得手的把握,也是因于杀气被张狗子感知并做出了专项防御的结果。常人相殴时大多不太注意出手后的效用有多大,原因是他们没有一错即死的顾虑,而高手之间出手失效则会带来被动局面,其结局就是因“偶然”的失手而致的死亡。
张狗子和高三雷忽然都安静的像是泥塑木雕的假人,这两人在用意识互相侦察、试探后,心中已然明白,现在无论谁先出手,一招几式地击败敌人的可能性都不大,而待敌手防御有变时动手,才是最佳时机,那时形成的结果很可能是一蹴而就的。
两人都抱定了待敌先动的策略,这实际上也正是在比拼意志力。张狗子的意图是,虽然我明敌暗,但只要那个传来杀气的源头忽然爆发更强烈的杀气,或杀气突然、偶然减弱,也就是高三雷或要强攻或要撤离或因事分神,自己就立即全力以赴地用上同归于尽的招数。如果老奸巨滑的敌手坚守待变,那自己无论向前拼搏还是向后撤退,都是十分危险的。大敌当前的张狗子此时在进退两难的的无奈中,也只有寄希望于村中的尽快支援了。
而高三雷觉得,不管自己开枪,还是发掷铁胆,或者为部下示意张狗子的位置,都会失去敌明我暗和先机上的优势。我宁愿忍耐着静侯一击毙敌的最佳时机,也不愿失去他的两大优势,他盼望着属下尽快自行发现张狗子的藏身之处。可他手下百里挑一的战士们却发出了惊喜的呐喊:“打死了,那个豹子一样横冲直撞的家伙被打死了!”
“一点儿动静也没有了,这么多乱枪还能打不死他?”
“就算打不死他也伤的不能动了。高队长对付他还不是小菜一碟,咱们还是对付前面那些土八路去!”
“咦,那些土八路哪儿去了?”
高三雷恨不得用未逢敌手的铁胆砸死几个笨蛋属下,可他还得全神贯注在张狗子身上。
张狗子的心中暗暗地吁了一口气:陈胜转移的太好了,这样一来没有了对他们的牵挂,就可以全心全意地对付高三雷这个魔头,或拼或走就多了一分把握。
两个高手在极度紧张中默默地僵持着,伴随着伪军们搜查和寻路时的零星枪声,天快亮了。
***
陈街村民兵队的干部会议中。正、副组长及正、副队长还有指导员十一人另外加上陈学明,一起围坐在月月的家中。他们大多已经谈了对苇荡战斗的体会和意见,张狗子也已说完,虽然太简短了一些,但对于本就不擅言谈的他来说已是很不容易的了。
现在是陈胜副队长正在发言,一开始他在慷慨陈词中就给人以天花乱坠的感觉,现在竟然挑起了大多书同志的恶劣情绪:“……张狗子同志做查哨工作时恪尽职守,作战前期表现的也很勇敢,本来我们是应该为他请功嘉奖的,但在战斗的紧要关头,却不知是和原因藏了起来。直到我们的援兵到来对敌人展开追杀后,才发现他竟然和高三雷在一起相互瞪着眼珠子,没有丝毫攻击行为。我要上前活捉那个恶贯满盈的土匪头子时,张狗子却用绳子把我打倒在地,然后与高三雷互相仍了两下棺材钉和铁球,铁球和钉子撞出的火花倒是蛮好看。我再次扑向高三雷时,张狗子又在我们中间扔出了一大片棺材钉。接着高三雷跳进水中逃跑,我要下水追击却又被张组长用双手抱住,说什么我靠近高三雷太危险,而他不会游泳也不能追。同志们想一想,在战斗中还能怕危险吗?虽然我们向高三雷打了很多枪都没打着,这是有些邪门,但我们绝不能因为一些蹊跷事,就产生畏敌情绪而致放虎归山,高三雷可是我们陈街村不共戴天的死对头啊。我提议,对张狗子同志的行为原因进行调查,是不是因为他在敌警备队副队长赵虎家做过长工,以至现在还对敌人保留着什么私人感情。我们陈街村民兵队是一个战斗集体,一定要保持高度的纯洁性和组织纪律性。……”
陈胜的一席话就象一阵强风,吹乱了屋内与会者的思绪和情绪,人们开始像炸了窝的蜂群一般议论了起来,甚至出现了激烈的争吵。
陈胜所说的事别人不明白,张狗子自己可是清清楚楚,大家正为他各抒己见大加评述的时候,他却静静地又把那段战斗情景细细地回想了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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伪军们没有了高三雷的指挥,便各行其是个逞其勇地乱冲乱撞。而陈胜机智地将己方分做两组,依仗着对地形的熟悉,与伪军展开了积极的游斗,战场又朝着有利于民兵的方向发展。伪军被撂到几个之后,认识到民兵不可小瞧,也自发地结成了三、四个小组。但再与陈胜抗衡却为时已晚,听到枪声就开始集合的村中民兵已远远地赶了过来。
伪军们的心慌乱了起来,高三雷的心虽没有慌乱,也知道大势已去,今天讨不到好了。张狗子察觉到这个有利时机刚要向高三雷进攻,陈胜却边开枪边奔跑着,插在了他与高三雷之间。
陈胜在杀敌的兴奋中,搜索着首先发现了张狗子,顺其注意的方向便发觉了卧倒隐藏的高三雷,一来仇人相见分外眼红,二来抢功之心陡然而起,三不管四不顾地开着枪就向强敌冲去。他不怕危险,张狗子却不愿意让他去送死,蓄了半天势的张狗子无暇多想,跳起身抡起绳子就向陈胜击去,因为他感觉到高三雷的杀气倏然一转间发作了,是向陈胜发作的。
陈胜先是被杀气摧的心头蒙了一层恐怖,然后是不知如何摔倒了,接着知道高三雷打出的三颗子弹从他的身体上方掠过,最后猜出自己是又一次被张狗子用绳子打倒。他的自尊心让他羞愧地想:“挨这家伙的绳子还如挨敌人的枪子呢。”他的唐颓心告诉他:“还起来干什么,丢死人了,再躺一会儿吧。”他觉得还有什么心应该想一下,但却硬硬地封住了,那是一个被救者的良心。
他没中枪没受伤地躺下,包括他在内的三个人都知道,另外两个人可没想到他竟赖着不起来,希望而失望他起来的是高三雷,本来他可以有一个人盾的。不希望而大喜过望的是张狗子,这样他就能全力以赴地拼杀过去了。张狗子开始了行动。高三雷倒不是怕和张狗子拼杀,只是认为与这个无名小辈中的高手争死活有些不值,特别是自己和自己的士兵正处下风之际,再行拼杀是不明智的。如果他知道眼前的敌手就是毙掉扬山性命的人,今天的场面肯定会大不相同。
张狗子冲了上来,左手执着长绳,右手握着棺材钉。高三雷只好迎击,左手拿着□□,右手纂着铁胆。他们积攒的致命一击之力,都因陈胜的半路杀出而化去了不少,但实施起来仍使陈胜目瞪口呆。高三雷的勃朗宁手枪一次能装六发子弹,已经为陈胜浪费了三发,剩下的三颗此时毫不吝惜地朝着张狗子全部打出,右手的三只铁胆随后也带着隐隐的风雷之声,径向敌人怒射而去。张狗子没有躲,如果躲闪就会失去进攻的动作,在时间上会给敌于可乘之机,战斗中处于攻击一方总是有利的。张狗子如果迟滞进攻,高三雷是战是跑都可以从容一些,张狗子担心的是敌人的逃跑,他不愿意放过此次可以拿下一个武功和智识都在自己之上的敌人的机会。
张沟子早已在水中沾湿的长绳离了手,在空中水平狂飞的同时翻着花样凝做一团迎往对方的枪口。棕麻制成柔软而极赋韧性又被水充实了强度的绳索,抱做球状接受子弹冲击时,发出了“噗噗噗”的声响后,和穿其不远便失去了力道的弹丸相继落入了草丛。全力冲锋的张狗子,又遇上了高三雷的三只铁胆,他支持身体冲刺的双脚又向地面狠蹬了一下,神经和□□还有苦练的先天气都随之玩命地一努,三支寿钉流星赶月般激射而去。发钉者的身体、特别是手与臂,在一瞬间产生了被火焚化了的感觉。
张狗子早已预料到敌手会不遗余力地迎击,三粒子弹后必是仅有的三个铁胆。高三雷虽有一大套发掷铁胆的绝技,因罕遇敌手而时常托大,平日里只佩三颗铁胆以配高三雷的大名,今日酒后性起带兵报仇,匆忙间疏忽了有可能遇上使用棺材钉的高手,现在只能对自己少带超威武器的错误报复了一句“妈的”而做罢。
三只钉中的两只发着“啾--”的厉啸,撞上了“隆隆”疾来的铁胆。浑坚钢硬的铁球与相对弱小了很多的寿钉,晨熙中爆出了绚烂的火花和超出人们想象的大响。两只铁胆被动地产生了凹陷又退了半尺后颓然落于地面,铁钉也在铮然中变做了蘑菇的形状,跳飞一丈远近才落入荒草之中。这情景使高三雷的心头跳了一下:“难道这小子的功力比我还高?”
张狗子知道,自己是超水平发挥了。
还有一只未受阻的铁胆仍然凶狠地向张狗子飞来,它的目标是人的脑袋,但张狗子只是在跑动中偏了一下头便将它让了过去。
还有一只未与铁球相交的寿钉在震响后径直射向了高三雷,伪军头子暗骂了一句:“好狡猾的小子。”同时狡猾地向斜刺里蹿去因为斜刺里有强抑羞愤已经站起身来再度扑向高三雷的陈胜。
陈胜不知道,如果他俩到了一起,根本不能出现他想象的扭打,高三雷举手之间就会让他成为俘虏,并此要挟张狗子和已经赶来的民兵,那时的麻烦可就大了。而张狗子是明明白白地知道这些的,他的意识里连一丝埋怨的念头也没顾上闪出,匆忙中两手掏出身上所有的棺材钉,在高三雷和陈胜之间打出了一幕“满天花雨”,真的没来得及想一下自己还需要留一些最宝贵的武器。
狂奔的陈胜奇怪眼前为何出现了大片一闪即逝的“飞虫”,脚步不由得慢了一下,其实他的脚步就是不慢,偏向高三雷的钉子也挨不着他。打着反败为胜如意算盘的高三雷,一惊之下猛然一连串的倒翻,像一条被钓上岸来又脱了钩的大鱼,翻腾之后“嗵”地一声落进了他身后的水中。
这芦苇荡下的水域七沟八杈深浅不一,复杂的无人敢下。张狗子在高三雷翻跟斗的时候在身上急急地又摸又甩,但在也没有找到半只钉子。后见陈胜竟然要下水追寻,为免不测便拦住了他。赶来的民兵们又向水中射击了一阵子,再也没有见到高三雷露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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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月家的争论被指导员刘金堂制止了。陈胜一脸忿忿不平不样子,看着自己眼前的桌面不说话,陈月月铁青着脸直盯着张狗子也不说话。刘金堂看了一会儿愤愤不语的正、副队长,只好说出了自己的意思:“……我个人的意见,这当然要同志们同意,特别是正、副队长的同意才可实行。我提议先对张狗子同志隔离审查,弄清事实后再做处理。”他的目光又落在月月的面部。“陈队长,你看着样行吗?”见月月仍是那副样子没有反应,边用手轻轻推了推她的肘部,“陈队长,你看这样行吗?”
处在复杂思维中的月月终于回过神来,说出的话却答非所问:“……我们陈街村民兵队刚成立不久,就把高三雷这样的强敌打的落入水中不知生死,并且把他全歼了他敢于来犯的部下,这是一个很了不起的胜利。虽然其间有着很大的偶然性,暴露了我们许多的缺点和不足,今后要抓紧时间通过训练加以改进。总之在这次战斗中,我们的指战员们都表现的机智而勇敢,我们已经准备好了向上级请功。现在通知大家,后天晚上我们将配合八路军正规部队一个大行动,望大家在做好保密工作的同时,做好一切参战的准备。……如果没有别的事,就先散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