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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第 3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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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公孙大人,你不是想见亓叶么,跟本汗来吧。”说罢,拓拔翎就迈着长腿走了,公孙楚紧紧的跟在后面。
长廊上火红的宫灯在风中摇曳,人影也跟着变化。公孙楚边走边注意着旁边的建筑。公孙楚暗暗心惊,突厥后宫的建筑风格竟然和天朝有异曲同工之妙,难道拓拔翎喜欢天朝的风格。公孙楚也不过二十五岁,对当年的事情毫不知情,所以现在的一切他不能理解。
在不知转了多少次弯,穿过几个花园,经过几条长廊之后,公孙楚终于看到偏僻处的一个小院,暗黄的光芒从窗户中露出。从外表看,这个院子有些旧,应该是很久没有人住过,公孙楚有些生气,拓拔翎竟然让亓叶住这种地方,连住处都这么不上心,更别说给亓叶治病了。
进了偏苑,公孙楚才发现,这个小院只是外表看着破旧,里面还是不错的。公孙楚苦笑,只要遇到亓叶的事情,他就会特别在意,在意到自己引以为傲的判断力都大不如前。
公孙楚本来以为拓拔翎会让他直接去见亓叶,可没想到,拓拔翎竟然让他想在偏房等着。
“你先在这等着,本汗先去看看亓大人醒着没有,若是醒着你再去见,不然今晚你就先住在这儿,明天再见。”
这里是突厥王宫,拓拔翎是这里的主人,一国之主,就算公孙楚心里不高兴,也不能表现出来。
“公子,汗王来了。”池尘温声对亓叶说。
亓叶精神并没有多好,太医的药只能让他不在时时陷入昏睡。亓叶知道鲁太医有尽力在医治他,能有现在的效果就已经很不错了。
亓叶很喜欢拓拔翎给他准备的美人榻,累了的时候他就喜欢躺在上面看看兵法书,诗经之类的名著。
听到池尘的话,亓叶没有什么行动,眼睛一直没从书中离开。他和拓拔翎是兄弟,虽然拓拔翎是突厥君王,可也不是他的上司,没必要行那些君臣之礼。就算拓拔翎没明确的对亓叶说见了他不必行礼,亓叶也知道,拓拔翎不会怪他。
两人虽然才见面没几天,可是却像是多年不见的老朋友。亓叶说不出这是一种什么感觉,或许是血缘的牵绊,他对拓拔翎总有一种莫名的信任。
“见过汗王。”亓叶拓拔翎两人是兄弟,可以不在乎那些虚礼,可池尘却不能忘了礼数。但他向拓拔翎行礼不是因为拓拔翎的汗王身份,而是因为她是亓叶的弟弟,是亓叶在乎的人。
“免礼吧,哥哥觉得身体怎么样。”拓拔翎最担心的还是亓叶的身体,他不在乎是不是能扳倒千远,他在乎的是亓叶是不是能恢复。
“精神好写了,不过还是有气无力。”
拓拔翎坐到亓叶身边,点了点头。他还在想怎么对亓叶说他想套公孙楚的话,毕竟亓叶作为其中一个当事人。拓拔翎不知道亓叶能不能接受一个男人喜欢自己,也不知道亓叶原来有没有经历过这种事。亓叶长得那么美(翎儿,用“美”这个字形容自己的哥哥合适么。-,-),会有很多人喜欢的吧。
亓叶看出拓拔翎的走神,不禁觉得有些奇怪。这么晚来找他闹难到就仅仅只是为了问一句自己身体好吗,这不像是拓拔翎会做的事情。在亓叶还在纠结要不要叫拓拔翎一声的时候,拓拔翎却开口了。
“哥哥,我现在需要确认一件事情,和你有关,往更大的方面说,和我们的大计也有很大的关系,我现在没有时间跟你解释太多,你听我安排就好了。一会儿......”
公孙楚听到拓拔翎摔杯子的声音时,他正在看着墙上挂着的一幅兰花,紧接着,他隐隐听到拓拔翎说快去叫太医,什么人是废物?用什么要也要把亓叶医治好?公孙楚心惊,难道亓叶的身体并没有好转反而加重了?思索间他看到了池尘飞快的跑出去,公孙楚再也坐不住了,冲到了院子里,想到亓叶的屋子里看看情况。
结果却被人拦在了外面。
“公孙大人,汗王有令,除了太医和池尘公子,谁也不能进这间屋子,请您不要为难在下。”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公孙楚还能硬闯不成。
公孙楚现在开始痛恨这样的自己,说什么喜欢,说什么心疼,到最后什么都做不了。没能力找人医好他,在他受伤的时候不能在身边陪着他,没有安慰的立场,只能隔着那一扇门在外面担心却什么都做不了,还要眼睁睁看着另一个男人为他着急,为亓叶做一切现在他公孙楚不能做的事情。
第一次,公孙楚这么深刻的认识到有权利是件多么有用的事情。是不是,只要自己也有了足够大的权力,就能让他不再受伤害?至少自己能给他整起一片没有阴霾的天,让他远离那些纷争?
亓叶,怎么样的我,才能让你稍稍驻足?
当神色匆匆的太医和池尘急步从公孙楚身边经过时,他还回过神来。担心再一次涌上心头,月亮不再像原来那样柔和,洒下的没有温度的光,更让公孙楚的心逐渐变凉。忽然间,公孙楚竟然觉得亓叶很像挂在夜色中的明月。很美,让人觉得很温柔,但也很冰冷。距离太远,远的让人抓不住,像飘渺的雾。而且,活在黑暗中。
因为心情的缘故,公孙楚觉得连冰冷的月光都开始变得灼热起来,在院子中踱步,明明知道没什么作用,可还是期望能驱散心中的恐惧和不安。
不知过了多久,公孙楚的手脚都冷得麻木了之后,池尘和鲁太医才推门而出。公孙楚猛地回神,三步并两步的走向池尘,借着灯光和月光,公孙楚看到了池尘一脸的疲惫和眼底掩盖不去的伤痛,公孙楚心中一震。刚想开口问一下亓叶的情况,却被池尘抢了先。
“公孙大人,汗王,让你进屋里去看一看公子。”
到了嘴边的话被硬生生的咽下,进去看看他么?也好,可是为什么,公孙楚觉得迈出这一步这么难,他有些害怕,一墙之内的亓叶,现在究竟怎么了。虽然池尘并没有表现得很明显,可公孙楚也看得出,亓叶的情况不怎么乐观。
深吸了一口气之后,公孙楚才一步一步走向那间屋子,那间有亓叶的屋子。
推门而入后映入眼帘的是精致的紫檀雕栏,走近一步后,才看到了躺在美人榻上的亓叶,和坐在一旁的拓拔翎。
亓叶柔顺的发丝散在雪白的狐皮上,紧闭的双眼,无害又流露出的一丝脆弱让人看了格外心疼。公孙楚没有了进一步的动作,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或者,该做些什么。三个人像是静止在了画中。
最后是拓拔翎先打破了沉默。
“你不是说要来看亓叶了,怎么,现在来了是近乡情更怯了,不敢看,还是隔着这么远你也能看清?”毫不掩饰的带有讽刺意味的话,从薄唇中传出,公孙楚也只是皱了皱眉。
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语言,公孙楚才开口。
“亓叶,他,怎么了?”这才是他最关心的事情。
拓拔翎起身,走到亓叶身旁,倾下身子,略带粗糙的手掌滑过亓叶的发丝,然后,温柔的覆到了亓叶的脸上。像是安抚睡梦中不安的人,那么专注的眼神,现年像是面对着世上独一无二的宝贝。
公孙楚大惊,难道,拓拔翎真的喜欢上了亓叶?
“他怎么了?公孙楚你不应该很清楚吗。受了这么重的伤,还有那罕见的毒,凭他这样的身板,怎么可能挺得住。”拓拔翎的声音中带了浓浓的担心,甚至还有一丝无奈的宠溺?!连他自己都被自己震惊到了。那么自然,没有一丝犹豫的,就用这种语气说出了这一番话。
公孙楚尽力稳住自己的身形,可在怎么压制语气却是止不住的颤抖。拓拔翎对亓叶的态度,亓叶的伤势,自己的无能为力,重重的打击,让他疲惫不堪。
“你刚刚不是说,用天朝人的一碗血做药引说不定有用么,我都答应了,让太医来试一试吧。”
公孙楚没有想到拓拔翎会突然起身,拓拔翎抓着他的衣领,闷声吼道:“你以为你是谁,你以为你这么做亓叶就会对你变得亲近吗,公孙大人你未免也太瞧得起自己,瞧得起你和亓叶的感情,就算你为亓叶而死,他也不见得会接受你的感情,再给你什么回应!”
“我知道,我,知道。”公孙楚苦笑,“我从来没有想过让亓叶给我回复些什么。为他做的这一些,是我自愿的,只要,他能好起来,就好。”
“然后利用他的同情心,让你在他心中变成不一样的存在?就算不会爱上你,但也会一直对你心存愧疚?公孙大人,你可真是精明啊。”
“公孙楚不知道为什么汗王会这么想,既然我在汗王心中这么不堪,有心机,那我也无话可说。不过,看汗王也这么在意亓叶,想必也是希望他能康复的吧。用我的血救回他,汗王您也没有什么损失吧。”
公孙楚这时候已经恢复了平时的镇静,不管怎么样,亓叶都是最重要的,只有亓叶身体好了,才能谈以后,才会有以后。公孙楚不会再这么重要的事情上舍本逐末。不管拓拔翎对亓叶是真心还是假意,在现在这种那个情况下都不是最重要的事情。亓叶会怎么想,拓拔翎会怎么想那是他们的事情,公孙楚不会因为这些原因而改变自己的态度,至少,现在不会。
拓拔翎盯着公孙楚看了好一阵,终于,他叹了一口气,“鲁太医,进来。”
“汗王,您有什么吩咐。”
“公孙大人答应了,你就用他的血做药引吧。”
“遵旨。”鲁太医向拓拔翎深深作了一个揖,却在心中感叹。原来都说红颜祸水,现在看来,男人也能成为祸水啊。一个男人,也能让人为了他不惜伤害自己,不过,对象是亓叶的话,没什么不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