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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三章 沉睡之人 ...

  •   淀城,胤国都城。

      马车停下,我拉开帘子,迎面的便是写着“聚贤苑”的匾额。

      我有想过祁扬家是什么样子。但是真见到时,还是不免惊叹。亭台楼阁,曲折游廊,玉砌绕栏,怎一个精挑细琢。若说若及山的房屋是威武之将军,那么这定是婀娜之美人。而我置身其中,不得不对祁扬敬佩道:“你家真有钱。”

      此赞赏对祁扬很是受用,只见他摇了摇手里的扇子,谦虚一笑道:“一般有钱。”

      一旁一个面目和善的老人走来,对祁扬施礼道,“公子可回来了。”

      “这位是田管家,这位是风姑娘。”祁扬做了简单的介绍。

      田管家又对我施礼: “小人见过姑娘了。”我对世间礼数不大了解,此时唯有以微笑回之。
      “他怎么样了?”

      “唉,聂公子的病,情形越来越不乐观了。”田管家一副惋惜的样子。

      祁扬皱了下他好看的眉头,对我道:“随我来。”

      “恩。”我也严肃的点了头。感觉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严峻的事。祁扬不惜千里寻高人搭救的朋友,我也好奇。

      青石铺成漫漫小路,峰回路转,我却无心欣赏这沿途美景。祁扬此番是寻我师父,却阴错阳差的把我请了来。如今我人至,倘若那位聂公子的病我治不好,要怎么请师父。殊不知我是真不知道怎么联系,往常都是师父联系在山中的我们,以报平安,而我们都是淡定的等师父回来。思至此,我不禁有些担忧。再一沉思,我虽经常被师父说不济不济,但这再不济也是比民间道士强上许多。纵然治不好,晓得是何症状也是好的。

      我被祁扬到了别院,门扉初开,香气绕绕。我微微一怔。

      祁扬手一挥,遣退了一旁伺候的侍女。

      我寻找了下香的来源,但见一个精致的陶瓷香炉至于床边的桌子上。见我盯着香炉看,祁扬解释道“这是麝香。”又道,“他睡了很久,一直不醒,似在梦中,很痛苦。”声音带着忧伤。

      我记得《香典》一书中提到过麝香的用途,其中一条就是“开窍醒神,活血通经”。看着床上的人,想来确实该醒神了。我仔细打量了他,眉宇轩昂,虽紧闭双目,也藏不住他的一身锐利之气。

      “他这是甚癔症?可有救?”祁扬眉头紧皱。

      我看着祁扬,须臾,吐出来三个字:“我能救。”

      他的脸上噙满了笑意:“那,劳烦风姑娘了。待他恢复,我定会重重酬谢姑娘。”

      “重谢就不用了。把我送回去就好。”

      但见我出掌击向聂旭的眉间,在约莫一寸处停下。瞬间,出现一道黄色光圈,由小变大,逐渐散开在四周。不一会,一道黑色的浓雾从从聂旭额间溢出。顷刻间,黑雾散开。

      我暗暗念了咒,手一挥,似拨开云雾般,然后迅速收掌,黑雾顷刻间消失。
      此刻屋内安静异常。

      我看向祁扬,祁扬的目光也转向了我。

      我率先打破了静寂,茫然的问:“怎的不说话?”

      祁扬诧异:“要说什么?”

      我更加茫然的问:“ 难道没别的事了?”

      祁扬更加诧异:“难道,完了?”

      我看着他慎重的点了头。

      祁扬似是不能接受这个事实,一双明眸死死盯住我,仿佛要在我身上戳一个洞。

      我右手捂唇,故作矜持的“咳咳”了一声道:“ 估摸你太低估我实力,或是太高估聂公子的病了。”

      祁扬怔住了。我很理解他此刻的心情。如同我葵水初至,吓得我以为是得了重病将要死去,忙活了半响写了遗书,在慎重交给师父,师父无语地找出一本名作《女子百科》的书时我才明白这是正常现象的情形一样。而此刻,祁扬本以为聂旭得了重病似要撒手人寰,不惜千里请高人相助,却发现事情似乎很容易解决,大受打击。

      这么一想,我顿时觉得过意不去。古人云:能近取譬,可谓仁之方也已。方才我竟没顾及到祁扬的感受,我对他实在是忒不仁道了。若我刚才随意做几个动作,例如用剑在房间里乱挥一通,喷一口茶水在剑上,再念上几句“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妖魔鬼怪速速退散”,他眼下也不会如此黯然伤神。然则,事已如此,我只得安慰道:“祁公子 ,请节哀。”

      祁扬噎了一下,抽了抽嘴角问我:“他何时醒?”

      “明日便醒。”怕他担心,我又解释:“他只是意识受邪灵所困,现邪灵已出,并无大碍的。”

      “恩。”他含笑道:“多谢风姑娘了。”这一笑,仿佛春风煦暖,阳光明媚。

      我心突的跳了一下,想必定是收那邪灵的负作用。

      我随小厮来到了安排我住的别院。绿柳周垂,青翠欲滴,果然名副其实的“玉柳苑”。

      谢过小厮后推开房门。恩,很别致的房间。遂迅速锁上房门。

      我坐在床上,张开右手,一团黑雾从我手中散开。这团黑雾,唔,暂且把它叫做小黑。我不知道小黑由什么幻化而成,只是之前在聂旭的房间内,我感觉到了它的怨。它的力量尚且薄弱,如果不是这样,估计那聂旭会更痛苦。那个皱着眉头躺在床上的聂旭,不知他做了什么事引来小黑的怨念。虽然我人救了就没事了,但是,我也好奇不是。

      看着散开于四周的黑雾,装作很正义的腔调问道:“你意欲何为?”

      只见小黑慢慢往屋外飘,我淡定的看着它飘,然后一勾手,它又回到了我手周围。我便扬起邪恶的笑容:“小样儿,你是逃不掉的,不如乖乖从了我吧。”

      小黑飘来飘去很是扭捏状,我思忖,估摸这就是害羞了。

      我便道:“你莫不好意思,你有何事,告诉我,我会帮你解决,毕竟大家都讲究一个文明,遂会以文明的方法解决事情。”

      小黑听罢,果然没那么飘了。它似在踟蹰,然后它逐渐聚集在了我的眼睛周围,我感觉到它在慢慢融入我的眼睛。我闭上了眼……

      正是夕阳西下,崎岖不平的山路上,“架,架”的声音由远及近。此刻,我脑海里自然地浮现出了戏里经常出现的打劫桥段。

      须臾,一个穿着红色裙袄的女子驾着马出现在了我的视野里。她的身后,跟着一群骑着马的……唔,看上去怎么这么像抢匪?我心咯噔一下,还真被我猜中了?果然,艺术源于生活啊。

      那女子首当其冲,拦住了前方行驶的马车。后面的一伙人也随后跟上。

      我想,马上就会说那句熟悉的台词了吧,果不其然,一个身影彪悍的大汉开了口:“此山是我开,此路是我…..”

      “停!”那女子打断了大汉的开场白:“废话不多说,人走钱留下。”马上的她一头乌黑的长发随风飘扬,黑水晶般的眸子清澈明亮。

      “大胆!”帘子被掀开,一个青衫公子跳下了马车。他手里拿着剑,我一瞧,哟,不正是如今躺在床上的聂旭么。“何方小贼如此狂妄?”

      那双锐利的双眼扫向马上的一群人。那女子瞬间呆了一下,若我没看错,那姑娘……脸瑕绯红,疑似春心萌动。我想,我知道接下来的剧情了。

      一个脸上有刀疤的汉子道:“好个俊俏的小哥,二当家,不如抢回去给你当相公?省得大当家天天念叨。”

      话音一落,其他人纷纷附和。刀疤男放声大笑。

      被叫做二当家的女子也不扭捏,直接道:“好啊,老哥念得我都烦死了!”遂又看向聂旭:“小相公,乖乖跟我回家吧。”好一个熟悉的剧情,我看得热血澎湃。没想到在戏中那强抢民女的桥段,如今也能看见个,还是反串,真真精彩。

      那聂旭气得青经暴跳,握着剑的手泛白。嗖的一声,剑出鞘。

      红衣女子似料到如此,瞬间抽出了她腰间的黑色宝刀,刀柄上的玉佩晃动着。

      正当我看得起劲,画面却逐渐模糊。

      隐约中听见:“小相公如此,莫要怪我动粗了。”

      画面一转,我眼里出现了一片红,那是火,我看见了火光冲天。我心又咯噔一下,怎的小黑咋快进了如此之多?我无奈的想着,下面的剧情不该是少女的热情主动,感化了冷漠少年的心么?小黑怎么不按常理出牌?

      熊熊烈火中,传来刀剑的声音。红衣女子左手握着黑色刀鞘,右手舞动泛着银光的刀。手起刀落,她一手斩下对方的头颅。一个回身,刀尖利落的刺入后方来人的心脏。

      “二当家,快走!”脸上有疤的男人刚喊出话,就被一剑刺中。剑快速拔出,刀疤男缓缓倒地。剑的主人不留情的一脚踢开他的尸身。剑上的血顺着剑身一滴一滴的流下,透着火光彰显狰狞,夜色下一片冰冷。

      红衣女子不停喘着气,支撑着她的是插入地上的刀。我想,如果没那把刀,她应该已经站不住了。看来好的不灵坏的灵,我刚这么想,那姑娘就双膝跪地了。

      握着刀鞘的左手支着地,右手依然紧紧握着刀。发丝散落,她抬起头,闪着寒光的剑直指她的眉心。剑的主人,是聂旭。

      画面模糊,直到消失。我还在回味着刚才的画面。

      我猜想,难道那就是最后的兵戎相见?在我脑海里浮现出这样一个场景:月色下,女子的声音哀怨,字字泣血:“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对我?我那么爱你?为什么要毁我家园?”男子清冷的声音响起:“我,不爱你。”女子放声大笑,声音凄厉:“好,好一句不爱。我定化为厉鬼,让你此生不得安宁!”然后一刀自尽。于是,故事在“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誓言下结束,女子化为怨气,久久痴缠于聂旭。

      我不得不为我编故事的能力而拍手叫好。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第三章 沉睡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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