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码宝贝04无限地带]双行线》彼岸银白

17、第十七节

　　夜已经很深了，其他人——大概除了小希，应该也都睡了，但是雅绮却不想回到矿石兽的山洞里去睡觉。现在的她只是觉得满心消沉，虽然没有人责怪她，甚至大家还因为她能够为大家做一些类似包扎上药的小事而谢谢她，但她就是不知道要怎么样让自己从这样的情绪中逃脱。
　　“雅绮……”很轻的声音在背后响起，不用仔细辨认，雅绮也知道这个声音是小希，她回过头努力让自己笑出来：“看起来小希真的完全不用睡觉呢。”
　　小希坐到雅绮身边：“如果不想笑的时候，不用勉强自己笑啊。”她看了看天上的三个月亮，侧过头对雅绮笑了，“其实不是我说的，是辉一哥哥跟我说过的。”听到小希的话，雅绮慢慢放松了自己，原本就只是虚假的笑容，一放松，嘴角根本就没办法再提起来。
　　“其实……也许我可以理解的，雅绮现在的心情。”小希没有盯着雅绮看，她更像在随意地自言自语，“那种自己什么都办不到的无力感。在看着辉一哥哥被暗系斗士精神吞没的时候，我也是有那样的感觉，明明很想做些什么，但是什么都做不到，只能看着。因为自己的无能为力，而好讨厌这样的自己。”
　　“……”雅绮犹豫了片刻，还是开口了，“那你……是怎么从这样的想法里走出来的？也许……我真的没有你坚强……”
　　小希摇摇头：“我觉得雅绮的话，是一定比我要坚强的。”她回忆着，“那个时候，被送到森林终点站的城堡之后，我有好长一段时间就想那么躲起来，躲在那个城堡里。斗士精神就在我的手中，可是我却无法使用它的力量。如果不是冰巫师兽让我明白躲起来什么用都没有，要去做自己能做的事，也许我现在还是只能抱着斗士精神哭泣吧。”
　　“那是因为，小希你……喜欢那位辉一吧……”雅绮肯定地猜测道，她看的出来啊，小希每次说到辉一的时候眼睛里都是笑意，“因为你喜欢他……为了救回重要的人，所以小希变得很坚强。”
　　“恩。”第一次有人肯定自己对辉一的“喜欢”，小希有些脸红却依然觉得很开心，“冰巫师兽也是这么说的，辉一哥哥是我的‘勇气’。”
　　“真好啊……”雅绮有些羡慕地看着小希，“虽然小希到这个世界来并不是出于自己的意愿，但是你现在已经在融入这个世界了。因为小希知道自己在这个世界要做什么，所以你才会变得比以前的自己更勇敢吧。”联想到自己，雅绮微微低下头，“而我却不是啊……”
　　“雅绮为什么会来这个世界？”小希歪着头看着她。
　　雅绮拿出自己的武装暴龙机：“这个东西啊，它原本只是一台普通的手机而已，那天下午突然收到一条短消息，‘决定你未来的游戏已经开始了，你想要开始吗？还是不要？’，我觉得很有趣，所以选择了开始，，按照信息的指示去了涉谷车站，坐上了机车兽，就这样来到了这里。”
　　“那……小泉还有辉二他们呢？”小希继续问道，“他们是怎么来到这里的？”
　　“他们？”雅绮一愣，不明白小希为什么会突然问这个，“听他们所说，都跟我一样，也是因为收到那条讯息。”
　　“所以，大家其实并没有什么不一样啊。”小希微微笑道，“就算是小泉和辉二拓也他们，在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也都并不明白来到这里到底有什么意义，只是大家遇到了一起，而且都想要好好看看这个世界，所以开始一起旅行的吧。”
　　被她这么一说，雅绮突然觉得事情似乎真的就是这样。刚刚来到这里的时候，没有谁提早知道后来会发生什么，数码宝贝、斗士精神、火焰终端、森林终点站……
　　他们什么都不知道的，即使是决定要留在这个世界的时候，也只有拓也和辉二得到了斗士精神……一直到后来，大家决定按照武装暴龙机的指引去往森林终点站，旅行的过程中，其他人才慢慢得到属于自己的斗士精神的……一直到，现在只剩下自己还没有战斗力……
　　“雅绮，你想要回去了吗？”小希认真地问道。
　　雅绮消沉地点点头：“我有想……这样的我，就算继续留下来，也只会成为大家的负累。十斗士中仅仅出现了一个敌人就已经这么棘手了，而且，按照现在的状况来看，‘暗’也可以确定是敌人——”她突然一顿，暗系斗士精神现在的使用者是辉一……在小希面前……自己也许不该这么说……
　　“恩，是敌人。”小希并没有表现出愤怒或者类似的情绪，只是很平淡地说着，“至少现在，是敌人没错啊。”她依然露出笑容，“就因为是敌人，所以一定要让辉二去见辉一哥哥，要让他们兄弟好好说说话。就算有什么误会，解除掉就好了。”
　　“对不起……”虽然小希没有介意，雅绮还是说道，“我继续留下已经没有意义了，遇上危险的时候，不但帮不上忙，还需要大家分心来保护我。所以，也许我该回到火焰终端去，回到人类世界去，这样对大家都好。”
　　“抱歉……我不是很会安慰人。”小希想了想，露出一个尴尬的笑，“我——虽然我才刚刚加入你们——但是我真的觉得，雅绮是不是对自己太苛刻了？因为你明明为大家做了很多，却总要求自己做得更多更好。就像现在嘛，如果没有你，搞不好我们连自己的伤都没办法好好处理。”
　　“也许是我……有些自以为是了……”雅绮苦笑道，“总觉得自己是可以做到的，但事实上，我做不到那么多。”自以为是啊……她竟会把自己最讨厌的词汇用在自己身上……好讽刺呢……
　　“不是那样的啊，不要这么说。”小希摇摇头否定道，“雅绮并没有‘自以为是’，你就是因为觉得自己没有力量所以才会想要独自回去，这并没有错。雅绮，我觉得最重要的，是你到底怎么想——你真的想要就这样回去？觉得这样也没关系吗？”
　　“……不想啊……能够到这个世界来，真的好像在做梦一样，我好想继续下去，想见到那个叫我们过来的声音的主人，听到她亲口告诉我们，叫我们来这里的理由。”雅绮皱起眉头，“可是不回去又能怎么样呢？我根本什么都做不到……只会变成大家的拖累……”
　　小希沉默了一下，看向她：“那就留下来吧，就这么回去雅绮一定会后悔的。而且，我的话——我也不觉得大家——会当雅绮是拖累，虽然这么说好像有点太主观了……”
　　“喂……”一个低沉的男声在她们背后响起，小希有些紧张地站了起来，不过看到对方她松了口气：“辉二，你还没睡啊。”胆小的个性，也许她一辈子都没办法完全改过来吧。
　　“虽说你不用睡觉，可是守夜总不能只交给你。”辉二微微皱着眉头，“去休息一下吧。”
　　小希点点头：“恩，那之后就麻烦你了。”说着向矿石兽的山洞里走去。辉二也对她点点头，慢慢向小希刚刚坐的地方走去，很随意地坐下。
　　“……”看到辉二就这么在自己附近坐了下来，雅绮突然感到一阵纠结。他哪里不好坐偏偏坐这里！自己跟小希的话他听到了？听到多少？自己继续留在这里好像很尴尬……可是就这么进山洞里去似乎也不太好，干嘛弄得像怕他一样？她原本就没有理由去怕他啊！
　　“喂。”看着她神游天外脸色变来变去，辉二低声唤道。听到他从刚刚一直“喂”来“喂”去的，雅绮原本就心烦意乱的这下更加火大了：“‘喂’什么‘喂’，叫名字有那么难么！小希不跟你计较我可不一样！我叫‘雅绮’！你记住了没有！”
　　冲着他大吼出来，雅绮几乎有些气踹嘘嘘的，但是心里憋着的气却好像终于释放了出来，反而好过了不少。
　　“……”辉二皱着眉头捂着耳朵，在这个时候跟她说话自己完全是自找罪受，“你第一次报上名字的时候就记住了，这么少见的名字很难忘记。”
　　辉二这么说，雅绮反倒觉得自己迁怒的行为有些过分了，左手抱着膝盖，右手捡起一根树枝在地上比划起来：“……我没有跟你说过我的名字的写法吧，雅致的‘雅’绮丽的‘绮’。”
　　“干嘛突然跟我说？”辉二可还记得她告诉自己名字的时候，那种不想多说的样子。雅绮赌气地瞪向他：“什么话啊！只是……”她突然泄气了，“我刚刚跟小希说的你听到多少？”
　　“全部。”辉二淡淡说出的两个字几乎让雅绮再度爆发：“偷听是很不道德的！！”
　　辉二再度捂住耳朵：“我只是没有睡着，你们说话的声音并没有刻意压低。”
　　他说的没有错，雅绮抿抿嘴不再说这个问题：“……我想离开了，回人类世界去。怎么说也一起走到了这里，算是同伴吧，连真名都不知道太奇怪了。”
　　“你真的要回去？”辉二看着她，雅绮一点也不想再说一次：“你都听到了还问！不想，可是不想又能怎么样？继续留下来拖累大家？”
　　“会这么说还真不像你。”辉二微微皱着眉头，“一直觉得你什么都不会怕的。”他看向天空，“那个时候你也一样没有斗士精神，可是你却敢跟柏古兽们打斗。还有在微风村，已经知道仅仅靠自己人类的力量不足以跟数码宝贝对抗，你还是要回去帮纯平他们。我还听说，有一次小泉和拓也掉进很深的地洞里，你只是知道下面有一堆树叶就那么跳了下去。可是现在，你到底在怕什么？”
　　怕？雅绮突然有一种被点破的醒悟，是啊，她怕了，就因为怕，所以才想要回去吧，因为回去了就可以逃避怕得感觉。可是她怕的是什么？害怕危险吗？不，不对啊，她并不是在害怕那样的东西……
　　“……你说的没错，我确实在害怕。”雅绮自嘲地一笑，“我害怕自己成为那个拖累，如果因为我连累到大家，那样的责任我背负不起！”
　　“你真的有些‘自以为是’了。”辉二淡淡地说道，雅绮苦笑：“我知道……”
　　“你没明白我的意思。”辉二微微扭过头看着她，“我说的‘自以为是’是你在随便猜测我们的想法。你在害怕如果真的发生什么，我们会责怪你。你的自尊心让你不想面对那样的状况，所以才想要在那样的状况发生之前离开了事。”
　　完全被说中心事，雅绮抱着膝盖不想正视辉二的眼睛：“……啊，你又对了。”
　　“我不想去断言或者猜测其他人。”辉二将目光从她身上挪开，“但是，小希刚才说的话我也一样，我并没有觉得你是拖累。你为这一群人做了很多——你能够办到的事。”
　　“……如果我一直都没办法像你们一样进化成数码宝贝呢？”雅绮皱着眉头，这才是她最最担心的，也许现在大家还可以接纳她，但是以后呢？如果遇到的危险越来越多，什么都做不了的自己，不可能永远当那个被保护的人！
　　“那样的可能性，至少等到十斗士的斗士精神都出现再说吧。”辉二慢慢站了起来，“还剩下三个没有消息，也许其中就有你的，难道你就没有继续等待那个时机的耐心？或者就跟小希那样，特别的斗士精神，如果就这么放弃，你真的不会后悔？”
　　想激她？可是，好像真的被他说得越来越不甘心，雅绮的嘴角微微向上挑：“就这么回去我一定会后悔，所以，至少也要看到十斗士的斗士精神都出现才行！好不容易遇到这么神奇的事，来到这么神奇的世界，怎么可以就这样回去！”说到最后，她握着拳站了起来。
　　表达了决心，雅绮笑着看向辉二：“真不想这么说，不过还是谢谢你了。”
　　辉二的手插在口袋里，慢慢转身要回山洞：“又没想让你说‘谢谢’，不喜欢看到半途而废罢了。”他停下脚步稍稍侧过头，露出似笑非笑的样子，“看起来你精神还不错，后半夜守夜就交给你了。”
　　说完，他还以为雅绮一定又会爆发，可是雅绮一点发火的迹象都没有：“没问题，你去睡吧。就算小希没睡，也让她多休息一下，不要出来了。”
　　辉二的脸上流露出毫不遮掩的困惑，难道她突然间觉得自己什么都能行？刚刚还那么消沉，突然又变成这样，是不是自己说错了什么才把她弄得如此极端？
　　雅绮当然看明白了他的眼神，她假笑道：“你想太多了，我现在精神很好，守夜当然没问题。而且，守夜又不意味着正面战斗，就算真的出现敌人或者别的状况，只要大叫把你们都吵醒就行了吧？”
　　“……”辉二露出一个无奈的、无声的笑，当然，他很快转过了头，并没有让雅绮看到，他背对着雅绮挥了挥手，“恩，希望不要听到你的大叫才好。”说着慢慢走进了山洞。
　　“乌鸦嘴。”看着他的背影，雅绮翻着白眼嘀咕道，却也从心底真的在谢谢他，当然，还有小希。想要回去的话随时都可以，但是现在，她想要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