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忆铭水》东方鹤

3、打破平静

　　白天，我正在缝补衣服。

　　来到这里有些日子了，我觉得自己不能总赖在梅家不走。如果想离开这里，就要攒一些资金，还要有一技之长。12年学习的基础知识在这里完全没用，还没有上大学，现代经营管理模式还没学呢。我在这个时代唯一的优势是历史知识，可是这些方面谁也不会用女子插手吧？

　　一心不能二用管然是对我说的，一不小心又扎到手了。今天不知怎么回事，心情异常烦闷。前途的渺茫，未知的恐惧。

　　我叹了口气，抬眼看见了眼前的两人。雪儿的父亲还有一个不认识的陌生女人。

　　芙蓉如面柳如眉，淡妆浓抹总相宜。我静静打量着眼前的女人，二十五六岁的样子，虽然在穿着上没有刻意打扮，却在举手投足之间流露出一种高雅的气质。

　　注视着她那深不见底的黑眸，她也同样注视着我。

　　“怎么样，姑娘可否满意？这是我刚刚认下的女儿，没有任何的亲人，绝对不会给你带来任何麻烦。”雪儿的父亲讨好的跟眼前的女人说着。

　　我有些莫名其妙，大脑一时没反应上来。

　　“恩，长得还算可以，其他的以后可以慢慢培养。”那个女人看起来对我还算满意，点了点头。

　　“价钱嘛，十两银子。”雪儿的父亲笑的很猥琐。

　　我现在终于有点弄明白了，他是要把我卖了！

　　我刚要落荒而逃，却被雪儿的父亲死死拽住。“怎么，在我这里白吃白喝了这么久，现在要跑，天下哪有这样的好事？”

　　我想要挣脱，无奈这娇小的身躯没有多少力气，怎么也不可能摆脱一个三十多岁的大男人。

　　“你在干什么？”危急时刻，雪儿的母亲及时赶到。

　　“你别管，倚红楼的梦璐姑娘看上了若水，我养了她这么长时间，现在该是她回报的时候了。”雪儿的父亲边说边把我向外拽去。

　　“放开我，放开我。”我害怕了，那个什么倚红楼听上去就知道不是什么好地方，作为一个读过书的现代人，断然不可能忍受。

　　雪儿的母亲也跑过来拽我，三人顿时形成了拉锯战，旁边那个叫梦璐的女人不耐烦的看了我们一眼，说；“既然不想卖就别卖，我们倚红楼不缺这种女人。”说完，走出房门。

　　雪儿的父亲哪里肯放过这个赚钱的机会，加大了力气，一把把我从雪儿的母亲手里拽了出来。

　　出了院门，雪儿的母亲突然捡起一块大石头，朝雪儿的父亲狠狠扔去，厉声道：“放开她。”

　　不偏不倚，那块石头正好砸在雪儿父亲的头部，血流如注，他的身子缓缓的倒下去了。

　　“啊！”我惊声尖叫。身处和平年代的我何时见过这种场景。

　　梦璐停下脚步，脸色平静如常，只看了一眼，又缓缓的走了。

　　看着眼前惊心动魄的一幕，我的心突突直跳，如千军万马在冲锋，一时不知所措起来。

　　雪儿的母亲大概也没想到事情会发展到这个地步，愣愣的站在原地，半天没动。

　　不知过了多久，我勉强让自己镇定下来。现在这个时候，应该把他抬回屋里，找个大夫来看看。

　　正在我考虑怎么唤醒雪儿的母亲，让她不要站在原地发呆了的时候，一群官兵冲了进来。

　　“怎么回事？”为首的官兵进入院子，看到眼前的情景，皱着眉头，伸手在雪儿的父亲鼻下试探了一会儿，冷冷的对雪儿的母亲说：“你干的？”

　　雪儿的母亲从震惊中晃过神来，轻轻点了点头。

　　“带走。”为首的官兵说话时不带丝毫语气。

　　雪儿的父亲死了，被雪儿的母亲杀死了。

　　雪儿的母亲要在三天后被处以死刑。

　　我不知道该怎么安慰雪儿，突然之间失去了父母，她才十四岁。在我的家乡，应该是在蜜罐里泡大的宠儿。可是生长在这样一个家庭里，从来没有享受过优越的物质生活，现在连唯一疼爱她的娘亲也要离开她了，她将来的生活可怎么办呢？

　　三天之后，囚车在街上缓缓前行，我和雪儿追着囚车一路同行。

　　雪儿的泪水像断了线的珠子，顺着脸颊流了下来，眼帘上挂着晶莹的泪珠，竟无语凝噎。

　　雪儿的母亲亦是泪流满面，但她还是很冷静的面对眼前发生的一切。

　　“若水，雪儿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的亲人了，以后就麻烦你来照顾她。”

　　这是临终嘱托。我坚定的说：“以后雪儿就是我的亲妹妹，我一定会好好照顾她。”

　　雪儿的母亲似乎略有放心，转过头来对雪儿说：“雪儿，要听姐姐的话，好好照顾自己，不论你身在何处，娘都会在天上守护你。”

　　雪儿哭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是点头。

　　再长的道路终有尽头，囚车很快到了行刑的地方。

　　我把雪儿带离了那个地方，不想让她看到自己的娘被砍头的样子。

　　回到小木屋，千头万绪。雪儿沉浸在巨大的悲痛当中，我虽然也悲伤不已，可还要考虑未来的日子。

　　眼下的情况是，我，十六七岁的样子，在一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除了雪儿，不认识任何人。来到这里十几天，也就学会了缝缝补补，绣花什么的是一点不会。虽说穷人的孩子早当家，可雪儿才十四岁，让她出去工作也不合适。家里陈设简单，存款还不到一个银元，要是找不到好出路，恐怕以后饥寒交迫也说不定。这个时侯可没有低保，大病医疗保险什么的，你要是冻死饿死可没人管你。

　　正在我发愁的不得了的时候，门外又进来两个人。

　　“喂，这里谁是梅家的人。”说话的人大约三十来岁，横眉怒目，一脸的凶神恶煞的模样，语气不善，看上去就不像什么好人。

　　我有点害怕，却强装镇定，“请问两位公子有什么事情吗？”

　　这个男人从怀里掏出一张纸条，说：“梅大寒这些年欠我白银二十两，他的事情我听说了，也不为难你，如今我给你十天时间，把钱全部还我。不然的话，哼，倚红楼可是个还债的好去处呢。”说完，带着他的同伴就要离去。

　　没走几步，他回过头来又对我说：“不要妄想收拾东西逃跑，我会监视你们的，你逃不出我的手掌心。”

　　那个男子走后，我颓然坐在椅子上。二十两，十天，不为难我。真是一个天大的笑话，就算把我卖了也不值这个数啊。难道要让雪儿……我真是不敢再往下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