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皮面具》九命妖娆

12、天明鸦杀为惑心

　　第十二章：

　　红豆独自坐在灯下，手中绣着一方绣帕。可是突然，眼皮无端一条，针尖猛地扎进肉里，她看着手指上骤然冒出的一颗血珠。她看着窗外的皎洁的月光，心里突兀的感觉一悸。
　　这时门口突然有人拍了几下。
　　红豆放下绣帕，开门却见到御膳房的三顺，她道：“三顺？你怎么来了？”
　　三顺一见她，躬身问了一声好，“红豆姑姑安好。”
　　“可是大殿下嘱托你来的？”她四下看了看，无人后问道。
　　“回姑姑的话，大殿下说让您明日午时一刻在清华门相见。”
　　“知道了。”
　　大殿下已经许久不见了，不知道他还好吗？红豆想着，送走了三顺后，回到桌前，拿起那方尚未绣完的绣帕，飞针走线起来。
　　当她索上最后一针后，一块绣着青翠松竹的绣帕完成了。她将绣帕叠好放进一块荷包中。这时门口传来甜霜的声音。
　　“红豆姑姑，郡主回宫了。”
　　“知道了！这就来！”
　　到了大殿，雪瑟披一身风雪刚刚进屋。
　　“郡主。这么冷的天，您怎么不多披一件衣裳？”红豆一面端着宫人倒来的温水仔细替雪瑟暖手，一面埋怨甜霜他们道：“你们也真是的，要是将郡主冻坏了，可仔细你们的皮！”
　　雪瑟一面搓了搓手一面道：“可没那么弱不禁风呢。红豆姑姑，你瞧，我不是好好的么。你就饶了他们吧。”
　　“是啊！”众人附和道：“姑姑就饶了我们吧，瞧，郡主都发话了呢。”
　　“你们啊！都是郡主将你们宠坏了！”
　　雪瑟用丝帕将手抹干，又涂了些玫瑰香膏润了手，眼尖的她忽的发现红豆怀中的东西。眼明手快的从她怀中扯了过来。“红豆姑姑，这是什么，让我看看。”
　　一个荷包中，雪瑟取出一方绣着青翠松竹的锦帕来。
　　“郡主。”红豆说着，却已见雪瑟将丝帕取出。
　　“姑姑好手艺，这是绣给谁的？”
　　“咳，不过是奴婢自己闲来无事消遣的玩意儿。”
　　“那姑姑送给我可好？”雪瑟扬起绣帕，仰首看着她。
　　“郡主喜欢，那奴婢再绣个郡主喜欢的图案。”
　　“那成！”雪瑟说着将丝帕还给了红豆，可是目光却在雪白丝帕上用青翠的丝线绣着的修竹上流连。
　　修竹？詹沫严，字竹宣。
　　修竹中的那个竹字，可不是詹沫严的表字？红豆的心思果然在大殿下身上。沫严哥哥，对不起了！我知道你留下红豆是为了我好，可是，我却不希望自己的一举一动有太多人关注！
　　那样的感觉很不好，非常不好！

　　日头遥遥的缀在当空，为着阴寒的冬季带来了一丝暖意。
　　早朝之后，詹沫严来到清华门。距离清华门不远出有一片荒废已久的竹园。那里曾经是柔嫔的居所。
　　可是，柔嫔故去，詹渊伤心之下让人将那片院子锁了。荒凉已久，可是，那些修竹却兀自健壮生长起来。久而久之竟然自己形成了一片园子。
　　园中有一处亭子。
　　詹沫严慢慢走进亭子，修长的手指缓缓的抚摸上亭子的柱子，柱子上红漆斑驳，可见却是荒凉已久，但是，这里却胜在幽静。
　　亭子里只有一些枯落的竹叶。
　　詹沫严从一处取出一把笤帚，趁着等候红豆的光景，慢慢将亭子打扫起来。
　　据说这处亭子，柔嫔当年可是甚为喜欢。
　　连亭子上的“竹宣亭”三字都是她亲手书写了，沫严诞生时，詹渊便用了竹宣二字作为他的表字。足见他对柔嫔的偏爱。
　　可是，她故去之后，陛下睹物思人，便再也不来这里，唯有詹沫严却尽量抽空来这里打扫，是以此处虽然荒凉，却不枯败。
　　他抬头看着阳光透过重重树荫撒下斑驳的光晕。
　　午时一刻早已过去，可是红豆却还没有到来。
　　詹沫严心中一突，难道？
　　似乎想到什么，他搁下笤帚，转身径直前往朝阳殿！
　　此处的朝阳殿内，雪瑟正在攀爬在一株老梅树上，采摘着最顶上的梅花。
　　一见詹沫严到来，她手中高举着一枝梅，道：“沫严哥哥！”
　　詹沫严眼见处在树上，笑得天真无邪的雪瑟，忽然想到是不是自己想多了？还是开口道：“雪瑟，还不下了。你年纪可不小了，却总是喜欢这样爬高爬低的。”
　　雪瑟嫣然一笑，等着詹沫严慢慢走到树下，她喊道：“接住我哦！”随后向着下面一跳。
　　詹沫严一把将她接住。看着她发髻上还残留着几片梅花瓣，忍不住伸手替她拂去，宠溺的埋怨道：“你真是小孩子。”他说着，却转头向着后面的一众宫人、侍从埋怨道：‘你们就这样由着你家主子？”
　　詹沫严说着，目光却从众人脸上一一扫过。忽然话锋一转道：“红豆？让她出来，本王可得好好说说，她这个朝阳殿的大姑姑是怎么当的。”
　　雪瑟在他身后，拉了拉他的衣袖道：“你别说他们了，是我要爬上去的，真的不管他们的事。”
　　“你呀！我特意将红豆留下就是让她替我看着你的！她人呢？”
　　雪瑟扬脸一笑，一派清纯无邪。“午膳前，我还见到她了呢，她说去御膳房亲自挑选些食材来给我做好吃的。”
　　午膳？詹沫严心中一顿，红豆那样跟雪瑟说，只是找个借口去见自己，这么说来她是往清华门去了的，可是，自己在那里等了那么久，分明没有见到半个人影。
　　莫非她遇到了什么耽搁？可是没有理由啊，她已经是朝阳殿的大姑姑，按理说宫人们见了她都会于她礼让三分的！就算真有事耽搁，她也定会遣人知会与他！这么说来，那只有一个原因，就是她遇见什么不测？
　　“你说她午膳就离开了？”詹沫严问道。
　　“是啊！她都走了很久的。”雪瑟回答，她装过去问甜霜道：“甜霜，红豆姑姑走了多久了？”
　　甜霜暗想了片刻道：“按说已有一个时辰了吧。”
　　这边厢，众人还在揣测，那边厢却有宫人急急来报。
　　“郡主！雪瑟郡主！”那宫人一路小跑，脸色难看，有些发青。
　　“大呼小叫！成何体统！没看见大殿下在这里吗？”甜霜呵斥道。
　　苏全一见，噗通一下跪到在詹沫严面前，“奴才见过洛阳王殿下！”
　　詹沫严道：“何事，速速禀报！”
　　苏全道：“回，大殿下，郡主，红豆姑姑她……”
　　他骤一提到红豆，整个人却如秋风中的枯叶一般哆嗦起来。这让詹沫严神情不由凝重疾言厉色道：“红豆怎么了？说！”
　　“红豆姑姑她，她没了。”
　　“什么！”
　　“什么！”
　　詹沫严与雪瑟异口同声道。
　　两人纷纷前往，却在距离清华门不远的一弯虹桥上停住脚步。
　　虹桥边上，闻讯赶来的宫人几乎将整个虹桥团团围住。
　　雪瑟一眼见到脖颈上赫然插着一支银簪的红豆正躺在地上，她的身体周围全是鲜血，而她就这么倒在血泊之中，她的手却搭在银簪上，这样看去，怎么看怎么都像是她自戕而亡的。
　　她要冲过去，可是却被詹沫严一把拉住，他向她使了个眼色，雪瑟随即望去，却见到虹桥的另一头，皇后的仪仗銮驾赫然屹立。
　　詹沫严确是要比雪瑟谨慎，他叫来苏全详细问道：“红豆怎么死的？”
　　他一语方才提醒了雪瑟。
　　“对！你且说来。”
　　苏全这才详详细细将事情始末道来。
　　一个时辰前，红豆从虹桥上过，却无意中撞见了正从这边走来的皇后骆真儿身边的一个小太监德海。
　　这也没什么的，可是，就在两人擦肩而过之时，从红豆袖中落下一件物什。德海好心的替她捡起来看，却发现竟然是一串玉珠。
　　若是普通玉珠倒也不要紧，可是，那串玉珠正是皇上赐予詹沫严的，詹沫严已经封王搬出皇宫，宫中有他的东西就奇怪了。
　　但是，红豆却怎么也说不清这东西是怎么来的。德海一口咬定这串玉珠是她偷来来。要将她拿下送往中宫。
　　这本不是件大事，红豆仅需跟随德海前往中宫交代一声，毕竟朝阳殿曾经是大殿下的宫殿，有些东西真的有所遗留，被红豆拾得，说清楚，到时候由皇后出面将物品归还大殿下也就是了。
　　可是不知怎的，红豆却一反常态，就是不跟德海前往中宫。在拉扯中，红豆从发髻上取下银簪就要威胁德海，德海一惊之下，红豆却经银簪对准了自己的喉咙插了下去，顿时鲜血直流，不一会儿就断了气。
　　当雪瑟和詹沫严走到皇后面前时，小太监德海正跪在地上向皇后叙述整件事的经过，说到红豆拔出银簪威胁他时，他仍旧有些心有余悸。
　　而跪在他身边的却还有另外一个宫女。
　　雪瑟仔细一看，却见她宫女有几分眼熟，略一思索，方想到，她不是太后宫中的锦绣么？太后宫中的宫女怎么会在这里？
　　德海将事情一一叙述完后，忙磕一个头道：“娘娘明鉴，真的不是奴才的缘故。娘娘要不信，且问问锦绣姑姑吧，姑姑方才也碰巧路过虹桥的，事情多少也是见了的！”
　　骆真儿看了走来的雪瑟与詹沫严一眼，示意他们落座后，扫了一旁跪着的锦绣道：“锦绣，你且说来听听。”
　　锦绣俯身道：“事情是怎样的，奴婢倒也不是很清楚。不过，奴婢正打算去御花园替太后采摘梅花，刚刚巧经过这里时，就见到德海正跟红豆拉扯。奴婢依稀听到德海对红豆说什么，‘有什么不清楚的，去中宫，面见皇后娘娘后，解释清楚’，而这时，奴婢见到红豆说什么也不依，却从头上拔下银簪对着德海，奴婢一见连忙大喊让她住手，可是，红豆却将一扬手，将银簪刺进了自己的喉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