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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一时疏忽被抓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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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大步流星走着,目不斜视,拐了七八个弯。
邱楠筠先还小心翼翼防备着他突然回头逮到自己,然而跟着那人走了几条街,眼见着他大摇大摆走得心无旁骛,邱楠筠便逐渐放松下来,她直起身子挺挺腰背,如同平日一般走起来,偶尔看到街边时兴的玩意儿还会多打量几眼。
问琴看公主这个模样越发丝毫不敢放松,她目不转睛地盯着那人的背影,每当那人有一丝要转身的迹象问琴便着急地拉拉邱楠筠的衣角,邱楠筠急忙就近寻个角落猫起腰躲躲。
这么七八回下来邱楠筠被折腾得够呛,她觉得问琴这丫头完全是草木皆兵,等问琴再拽她衣角的时候邱楠筠便先冲她温柔一笑而后扭头装看不见。
问琴没办法只好自己蹲在一边,焦灼地注视着那人身影同时默默在心底祈祷千万别回头别发现她家公主。
谁知那人在途径一家古董店时竟侧过身向后瞟了一眼,问琴当即吓得六神无主使劲拉公主衣角,可邱楠筠正端着个新奇的镜匣研究得入迷根本不理会。
问琴不管不顾地站起来背过身子踮起脚尖试图完全挡住公主。
邱楠筠放下镜匣看看贴近自己站着神情惴惴不安的问琴诧异道,“这是做甚么?谁吓成你这般模样?”
问琴哭丧着脸看一眼公主有气无力道,“我们被发现了。”
“嗯?”邱楠筠大惊失色,她慌忙上前一步越过问琴张望,而后松口气,“哪里有?他还在前头晃悠呢。我们等他拐弯的时候再迂回过去便可以了。”
“哎?”问琴不相信,转身一看那人还在依原来的方向走,似乎并没有要过来质问公主的迹象。问琴惭愧道,“奴婢太莽撞了。”
“谨慎也有谨慎的好处嘛,不过他和我一样,从粗枝大叶惯了,没那么敏锐,咱只要别跟丢就好。”
邱楠筠安抚一句,继续回头摆弄那个可以推拉的木质镜匣。半晌,她掏出荷包捻了捻确定里面只剩几个铜板估摸买不下镜匣,于是摇摇头叹口气,留恋地看了一眼后离开了摊子。
终于等到那人进了前头的巷子,邱楠筠和问琴立马三步并作两步走到巷子口一左一后贴在巷子口墙边。
那人伸手拉响了右边第三扇门上的铁环,邱楠筠神色一动敛容屏气看着那铁环摇摇摆摆,清脆的敲击声让巷子口的跟踪二人组都听得清清楚楚。
铁环响了十几下,邱楠筠等得有些不耐烦了,原本专注的眼神开始四处乱瞅。巷子挺长,一眼望不到头,两边的屋子看起来都颇为气派,巷子两边打扫得干净整洁。邱楠筠感觉住在这地界的人才像正当住人的地方,哪像刚才她们穿过的胡同里外透着古怪。
门吱呀一声开了,邱楠筠和问琴同时精神抖搂,专心致志向里瞅,她们所在的方向连那门里之人的一根头发丝都看不到。
邱楠筠脚尖踮到最高仍是什么都看不到,她放弃了,干脆躬身将耳朵贴在墙上试图听些什么,仍不可得。
邱楠筠在巷子里看是时那人已经消失了,“他进去了?”她冲问琴比划,问琴点点头。
她们站在那人敲响的门前,这是扇涂着黑漆的门,约莫八尺高,门上铁环挂着两条红色粗布方便人拽动,看起来普普通通。
邱楠筠在门缝那儿扒拉一下发现只能透出一道光而后她耳朵贴上去试图听听声音。
这时,咣当一声,门开了,邱楠筠猛一踉跄摔进院子里,若不是问琴眼疾手快扶了一把不定她摔出怎样一个丢人现眼的造型呢。
邱楠筠站直身正要发火看到面前那张似笑非笑的脸顿时怂成一团,她低下头撇撇嘴瓮声瓮气地叫道,“哥。”
“陛下万圣金安。”问琴缩着脖子屈膝福道。
“呵!”天佑帝负手而立冷眼瞅着邱楠筠,“不错呀,长能耐了,这下三烂的招数你倒是得心应手得很嘛……”
邱楠筠偷偷摸摸瞅瞅四周,发现没别人后,表情立刻生动起来,她挪到天佑帝边上表情谄媚,“皇兄哎,你渴不渴累不累热不热呀?走了这么多路你要不要歇歇?不然妹妹请你去醉仙楼用膳?那里味道没得说。要不……”她越说声音越低,在天佑帝嗖嗖嗖的眼刀子中闭上嘴巴。
天佑帝沉声道,“朕记得你因为在后宫胡闹被母后禁了足?怎么这么快就放了出来?”
邱楠筠垂下头脑袋左右一晃。
“哟?偷跑出来的?”天佑帝啧啧称奇,“那你还不老老实实溜达一圈回去?还企图跟踪朕?妹妹哎,你是缺心眼儿吧?”
邱楠筠看起来甚是无辜,她问道,“我跟踪你了?没有啊,皇兄你怎么会那么想?我没事儿做了?跟踪你做什么?”
“没有?”天佑帝按捺火气道,“你当朕眼瞎?从卖首饰的摊子朕便感觉有些不对劲,初时以为是几个小毛贼,直到朕来回换了七八条路,每回路过门上镶着铜镜的店朕都刻意瞅瞅,结果每回都能看见两条鬼鬼祟祟的影子,这才确定跟着朕的人必定别有用心。呵,倒是想不到是你!邱楠筠啊邱楠筠你说说你简直……”
“皇兄哟,我可真是冤枉,我只是看前面的公子背影挺拔英气逼人这才追上去的,真的跟您一点关系没有,早知道是您我溜都来不及才不会跟上去呢。”邱楠筠眼波流转,辩解道。
天佑帝被她这无耻噎得无话可说哼了一声作罢,只等回宫再好好教训他这顽劣的妹妹。
邱楠筠看天佑帝扭头冲屋内走便赶忙屁颠屁颠跟上去,同时献殷勤“皇兄,注意台阶”“哎哟,皇兄小心撞墙”“皇兄……”
“闭嘴!”天佑帝受不了她叽叽喳喳,“朕不瞎,你老实跟着。”
“哦。”
邱楠筠耸耸肩闭上嘴巴跟在天佑帝后头进了屋子。
她回头瞅见问琴还在院门边站着道,“问琴,你傻站着干嘛?”
“公主,奴婢……”问琴垂手站在门边低声道,“奴婢就不进去了吧。”
天佑帝闻言诧异地看了她一眼,他没料到邱楠筠身边还能跟个察言观色到这般地步的丫头。他徐徐道,“你不进来就且到院中那个藤椅坐一坐罢。”
“是。谢陛下恩典。”
问琴行过礼矮着身子等他们先进去。
邱楠筠见这情景转过身快步跟上天佑帝进去正对着院门的屋子。
乍一见到屋内摆设邱楠筠就一惊,饶是她对器具家什了解不多也看出这些摆件比她皇兄寝殿所有都要气派许多。不管屋内的装潢设计还是墙上挂件的低调奢华都远远超出一个民宅所能享用的规制,倘若不是皇兄亲自带她到这儿她首先便要怀疑屋子主人是不是包藏祸心。
“怎么样?”天佑帝看邱楠筠难得一见的瞠目结舌勾唇一笑,“这屋子置备得可还不错?”
“相当不错。”邱楠筠回过神,笑嘻嘻道,“没想到啊,皇兄你还藏了这么些私房?难不成是里面藏着阿娇?”她故意从内屋的方向扫了扫。
“对呀,朕等准备齐全好等你阿娇嫂子出现不是?”天佑帝走到屋子正中的红木方桌前缓缓坐下。
“哎嘿?是吗?我以为青伯哥在里面呢?”邱楠筠笑得促狭,蹭过来坐在桌子另一边的椅子上。
“彦范走了。”天佑帝看她一眼,靠在椅背上,神色略显疲累。
“走?”邱楠筠皱了皱眉毛,“青伯哥又到哪里玩耍了?他怎么不带我呀?我最近正无聊不知道玩儿什么好呢。”
“他”天佑帝一顿,沉声道,“他去漠北了。”
“漠北?”邱楠筠咋舌,“老天!那九死一生的大沙漠有什么好玩儿的?青伯哥是不是脑子进水了?”
“呵,他是被流放的。”天佑帝语气平静,眼神里尽是冷厉。
邱楠筠先难以相信,后怒不可揭道,“他,他怎么敢?这是要明目张胆撕破脸?”
“怪不得他,是彦范故意惹怒他的,彦范喝醉酒搂着歌女在他府前大骂要讹钱,而后又说自己与我交好必定飞黄腾达,等那时要灭宁家九族将他挖坟掘尸碎尸万段而后再抛尸荒野骨头喂狗,再通过史书将他定在耻辱柱上。总之哪里是宁太师痛点他便往戳,倘若不是顾全朕的面子宁太师把他凌迟处死都算轻的。”天佑帝轻笑,“他倒会算计,知道宁太师最怕什么,宁太师那般惯会忍气吞声秋后算账的人都让他激得怒发冲冠当时便压到大理寺发落了。”
“这是为何?青伯哥他疯了不成?为何好好地要惹怒舅舅。”邱楠筠不理解,“他原来不还天天念叨他是忍辱负重的当代韩信吗?这是准备好要……要……”邱楠筠食指在脖子划拉一下。
“不是。这你不必再问。你只要知道朝中马上便会动荡,别再胡乱跑动,也不要轻易犯事被母后罚,免得在母后那边听到什么不该听的。”天佑帝嘱咐道,“彦范向朕推荐了一卓绝的人物,朕等她入朝便给你见识见识,你好好学学,别尽耍些小聪明。”
“是。”邱楠筠懒洋洋道,“您什么都不告诉我还怪我蠢,就天天拣您妹妹毛病数落吧。”
天佑帝无奈地摇摇头。
“青伯哥是已经走了?皇兄您是不是出城送青伯哥才回来?”邱楠筠猛地想起来问道。
“没错,你还挺明察秋毫,宁太师顾念朕的面子没上枷锁只是派了宁家死士押解。”
邱楠筠翘起二郎腿又道,“所以今日朝会您不在?”
天佑帝没有回答,一时室内寂鸦雀无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