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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番外 薛沐染的世界 ...

  •   薛家是港城数一数二的名门望族,传承历史甚至可以追溯到上个世纪初。最开始是船舶业发的家,后来涉足金融、地产、传媒,累积上百年的资产已经将薛家堆砌成了东南亚首屈一指的庞然大物。

      然而家大业大的薛家,子嗣却是不丰,尤其是薛家直系,近几十年几乎都是一脉单传,不说名正言顺的正妻生的孩子只有一个,就算背地里也有情人不少,但是一般豪门常见的私生子女却是没有的。甚至有段时间还有人在背地里笑话薛家掌门人都是“没本事”的,当然这些风言风语很快就销声匿迹,也没人再敢议论这件事,至于后面有没有薛家人的影子,大家都是心知肚明。然而事实到底如何,除了薛家人自己,根本没有人知道。

      港城城西鹤山有一座薛家的老宅,几乎与薛家的历史一样悠久,连带周围不小的一片都是薛家的产业。薛宅是薛家在港城的祖宅,尽管这些年薛家新的掌门人搬出了鹤山,在城东置了新宅,但是深居简出的薛家老爷子还住在这里。鹤山这一片保卫很严密,除了薛家直系,基本不让外人出入。因此哪怕再多的秘密掩埋在这里,也不会有任何薛家以外的人知道。

      从有记忆开始,薛沐染就生活在薛家老宅里。他知道自己有父亲,有母亲,还有一个比他大十多岁的哥哥,但是他从来没有见过他们。陪伴他长大的,除了严厉的祖父,就只有一个不太正常的姑姑和几个沉默寡言的下仆。祖父对他的教导只是为了让他更符合一个世家子弟的言行举止,除此以外几乎从不与他亲近。对薛沐染来说,除了姑姑,他在薛家老宅感受不到任何亲情。

      薛沐染的姑姑名叫薛晴,据说是他父亲唯一的妹妹,即使脸上已经染上了风霜,仍能看出年轻时的绝代风姿。正常时候的姑姑对待薛沐染是沉默却温柔的,但更多时候她是不正常的,只会缩在她的卧室絮絮低语,一会笑,一会哭。这个时候的她眼里看不到任何人,包括一直以来温柔以对的薛沐染。

      薛家的仆人对待薛沐染虽然恭敬,但却更疏远,因此薛沐染很多事只能从祖父和偶尔正常的姑姑口中知道。薛家的历史自然是祖父教导的重点课之一,而有关他的父母哥哥的消息,则多来自于他的姑姑。但是有关姑姑薛晴自己的事,就只能从祖父偶尔的只言片语中了解。据说薛晴年轻的时候曾经喜欢过一个男人,但是后来不了了之,也没再出嫁,就一直待在这个老宅里了。至于为什么薛晴精神上会出问题,薛老爷子从来不说,薛沐染也不敢多问。

      有次薛沐染单独和薛晴在一起的时候,问起了那个男人的事。当时他措辞很小心,就怕会惹得薛晴发病。结果那次薛晴虽然没有发病,却也什么都没有说。她当时怔怔地盯着他看了很久,直到眼泪掉下来都没说过一句话。薛沐染只知道那天之后薛晴把自己关在房里哭了很久,而他也被薛老爷子罚关紧闭三天。从那以后他就再也不敢提这个话题,只是薛晴的盯着他时眼里那复杂的神采一直印在他心底,怎么也忘不了。

      薛沐染六岁那年的冬天,薛晴自杀死在了她的卧室里。他是第一个看到薛晴尸体的人,那个飘荡在房梁下的白色身影在薛沐染的梦境里,伴随了他整整四年。

      在薛沐染十岁的时候,薛老爷子重病不治。薛沐染第一次见到了他的父亲,那个长相儒雅,满面沧桑的男人。薛沐染一眼就知道那是他的父亲——他们长得很像,只是薛沐染的面部线条更柔和一点。薛父看到薛沐染的时候怔愣了很久,直看得他手足无措,男人眼里是怀念和愧疚,让薛沐染很莫名。

      薛沐染原本以为父亲那次来是为了接他回家,但是薛父只是来见了他这一次,之后便再也没有来过。那以后的两年,薛沐染都一个人生活在这个已经没有了一个亲人的老宅里。直到十二岁的秋天,他第一次看到薛沐君,那个他称之为哥哥的人。

      那是那年秋天里最晴朗的日子,薛沐染在玻璃花房里一觉醒来就看到了一个陌生的男人,耀眼的微笑在灿烂的阳光底下美得好像天使。他还沉沦在这个笑容里的时候,就听到对方低沉悦耳的声音:“你就是小染吗?我是你的哥哥,薛沐君。从今以后就跟我一起生活吧!”伴随而来的是一个温暖的拥抱。那样的包容和温暖是薛沐染从来没有感受过的,他忍不住闭上眼沉溺其中。

      从此,那年秋天的蔚蓝的天空,醉人的桂花香,温柔的微笑,都深深的留在了薛沐染的脑海里,其中记忆最深的,就是飘散在空中的那句约定——“我们要一直在一起”。

      小小的薛沐染不明白为什么这个素未谋面的哥哥会对他那么好,好得不像他接触过的任何一个薛家人,他第一次感受到这样的温暖,他紧抓着不想放,每时每刻都想跟薛沐君待在一起。

      薛沐君比他大十三岁,一直在国外学习,成年后掌管了薛氏在海外的分部。那年秋天薛父和薛母飞机失事,薛沐君回国处理后事,接管薛氏总部,并搬回了鹤山的老宅。刚开始接管薛氏的薛沐君很忙,但是再忙他也会挤出时间陪伴教导薛沐染。薛沐君画得一手好画,偶尔薛沐染一个人看书休息玩耍时,他就会坐在一边给薛沐染画肖像画。几年的时间积累了无数画像,那些画除了薛沐君,只有薛沐染和整理这些画的老管家见过。

      年纪还小的时候,薛沐染还看不懂那些画里深藏的感情,长大以后的薛沐染则再也没有见过那些画,也再也没见过薛沐君为他画肖像。因为那个时候他们之间已经势同水火,而原因就是陶城。

      陶城出现在薛沐染十五岁的时候,那是薛沐染第一次知道什么是喜欢。他喜欢陶城无忧无虑的笑,喜欢他会在薛沐君不在的时候陪伴他,喜欢他说起的鹤山外面的事情。于是薛沐染也会和陶城分享他看过的书,他喜欢的花草,以及他唯一的哥哥。一开始陶城会因为他的博学多才而赞叹,但后来,陶城主动提起的话题越来越多地围绕薛沐君。最初的时候薛沐染并只是以为那是陶城对他哥哥的好奇,直到后来意识到的时候,陶城对薛沐君已经不只是好奇了。

      他第一次觉得哥哥的存在是那么碍眼。他永远忘不了他跟薛沐君因为陶城而争吵的时候,对方震惊的表情。因为薛沐君是他唯一的亲人,他可以忍受对方禁锢他的自由,阻碍他与外界的交流,但陶城是唯一属于他的珍宝,他不能容忍薛沐君连陶城也要抢走。

      因为陶城,薛沐染和薛沐君之间的关系越来越僵硬,薛沐染的脾气越来越差,争吵隔三差五就会在薛家老宅爆发。但是风暴的中心陶城却从来不知道,他不知道薛沐染喜欢他,也不知道他对薛沐君的倾慕已经被曝光,只是一厢情愿地以为那是他的好朋友和好朋友的哥哥而已。

      直到薛沐君亲口告诉薛沐染,他喜欢上了陶城。那一刻,薛沐染心里泛上来的是满满的疼痛和恐慌,他觉得他正在失去某些很重要的东西,他无法忍受。那天他拉着陶城开着薛沐君送他的跑车冲出了薛宅,然后死在了那次车祸里。

      到死他都以为,他怕失去的,只是陶城而已。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番外 薛沐染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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