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第八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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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晚我几乎失眠了整夜。
之后那段时间我们少有交集，工作上多为陈小姐和我们联络，只是偶尔也会接到他的电话，内容亦仅限于公事，却足以扰乱我一时半会的心绪。
刚吃完午餐，手机响起，是个陌生的电话号码。
“莫言，我是林婕。”
“你好，找我有什么事吗？”
“晚晴告诉我，你的朋友自己有个Studio设计的礼服很是漂亮别致，下周Gorden公司有个周年庆典需要出席，所以想去看看有没有合适我的。”
“我给你电话和地址吧，会事先跟我朋友说一下，你看好吗？”
“莫言，你下了班陪我一起去吧，顺便给我参谋一下，拜托了，上次你可是答应有时间陪我逛街的，况且明天又是周末，不会累着你的。”
犹豫中经不住她电话那头软语相求，于是答应：“好吧，在哪里碰面？”
“你几点下班？五点半在你公司楼下大堂等你好吗？”
“那就这样吧。”
收线后，不由为自己的心软却而鄙视自己，既然心中不想去，为何还要勉强自己？！接着按了一串电话号码，接通后电话中传来清澈的声音：“莫言，想我了吧。”
“嗯，没错。纱罗，今晚六点左右你在Studio吗？我陪一个朋友过来，她想看看你设计的礼服。”
“好啊，我等你，见面再聊。”
与纱罗相识于一个偶然的机会，彼此年龄相仿，性格契合，最重要的是对许多事物的看法竟是出奇的一致，故而大有相见恨晚之意，随着时间的推移，自然成为了闺中良伴。
下了班，电梯出来，便瞧见林婕站在大堂的落地玻璃墙畔，娇俏的脸庞，明眸巧唇，不得不承认，实在是个漂亮的姑娘。随即她见到了我，脸上露出甜甜的笑容。
坐在出租车内闲聊起来，我问她为什么不自己开车。她说，国内的交通状况过于复杂，还不太适应，而Gorden也不放心，况且由他上下班接送，这样便可以天天见到他，我何乐而不为呢？她的笑容溢满幸福，而此时我脸上清淡的笑容相信多少有些牵强。
Gorden 是罗子毅的英文名。
推门而入，但见沙发上的一位女郎抬起头来，清丽的面容，身上穿着浅银灰的对襟短褂，衣角处苏绣着几枚连枝的含苞玉兰，乌黑的长发垂于胸前，整个人显得极为飘逸脱俗。见我进来，便向我微笑着点点头，示意我稍坐一会。她正与客人在书桌上修改设计的图稿。
这位便是此间的主人——木纱罗。
环顾四周，皆是中式布置，除沙发外，一式的明清家具，两旁的衣子上挂着各式她的设计，店员给我们端来两杯茉莉花茶。
片刻后她的客人离去，纱罗回转身笑盈盈地走近我们，我为她和林婕彼此作了介绍。纱罗问她需要度身设计，还是先看一下已有的新款成衣。林婕意思因为时间比较紧，还是就成衣里试着挑选，并且希望纱罗能给她做些推荐。纱罗稍稍打量了林婕一番，便去衣架上选了数款出来请她去试衣室试穿，结果我和纱罗一致觉得其中桃红色抹胸式连衣裙的配银粉色的短外套那款更衬她的肤色和身材。
待到林婕再度进了试衣室，纱罗已经取出一件象牙白礼服裙，柔软亮泽的丝质面料上是一朵朵玫瑰花的图纹，于重点几处的花瓣上用极细的银色珠片勾勒，花蕊由星碎的白色珍珠点缀。我委实为了它的清新雅致而倾倒。
“莫言，这是我新鲜出炉的宝贝，比较适合你这类气质的女孩，你就暂时充当一回Model去换上，我想看看实际的效果，顺便希望你可以给点意见。”
“你这个科班出身的设计师面前我哪敢班门弄斧，不过能穿一下如此美丽的衣服也是种幸福哦。”
“可别谦虚，上次那款你给的意见稍作修改后，还真是添色不少。你不去学我们这一行，真是可惜了。”
“好了，别抬举我了，我只会纸上谈兵而已。”
待到我穿戴整理完毕出来，抬头瞬间，笑容却凝固在了脸上。
沙发上正坐着罗子毅。
林婕穿着礼服含娇浅笑，边转身边征询着他的意见，触及到那清亮的眸光，我只得向他微微点点头算是打个招呼。
纱罗一旁笑道：“真不是一般的合衬，可谓是‘雪衣倾国两相欢’。”
“你还不是在夸你的设计。说真的，就算是用在婚礼上也毫不逊色呢，平时若出席正式场合，配一条金色的纱质披肩便可无人争锋……”
林婕一旁走来，“好漂亮哦，可惜我不适合穿白色的衣服，否则这件也是个不错的选择。Gorden也说桃红色比较适合我，那我就要这件了。”
纱罗便和她一同去办理相关事宜。穿衣镜内映射着沙发上的一切，不经意间竟与镜中那濯濯的目光相接，垂下眼帘，提起裙摆，我快步返回了试衣室。
一切都办妥后，我们正与纱罗道别，此时有人推门走入。眼前是一个颇为年轻的男孩，我竟不知该怎么描述，那张纯净无瑕的脸庞上有着一种难以形容的光彩，如果说子毅是块润玉，那他就是一枚水晶，纯莹剔透，只是眉宇间隐隐流转着一抹忧伤的神色。纱罗见到他，不由蹙了蹙秀眉，并不曾招呼，他也不说话，自顾自的在靠近门口的太师椅上安然坐下。片刻间，我心中已是了然，除了此人没有别的男孩可以令纱罗如此忧烦。
他是——叶悠然。（沐纱罗与叶悠然的故事等此文完结会另开新篇叙述。）
来到街边，我和他们道别。
“和我们一起吃晚餐把。”林婕说道。
“我晚上还有事，不打扰你们过周末了。”
“是怕我们打扰你，是去找高寒有事的吧，呵呵。”林婕笑道。
我淡淡地弯弯嘴角，视线在他脸上轻浅地掠过，“那我先走了，再见。”或者真的可以找高寒出来吃个饭，以便打发这个无聊的周末之夜。
正考虑着，转过身来正瞧见，林婕挽着他的手臂，紧挨着他，甜蜜的背影渐行渐远。不知怎么人忽而觉得特别的疲惫，也提不起任何的兴致，只想快些回到自己的窝里。
已是三月下旬草长莺飞的时节，为何此时夜晚还是如此的寒气逼人？
星期一临下班，前台打电话进来让我收一份快递。大的纸袋套着盒子，这不是纱罗那边的购物袋吗？我拿起快递单子，发件人一栏赫然便写着“罗子毅”。回到办公桌上，打开一看，盒内折叠整齐着的正是那件象牙色的礼服。我不由怔忡一时。Jenny过来瞧见了，便开玩笑说，天哪，好漂亮的衣服，是不是要结婚啦，未来的老公送的吧。我摇摇头，苦笑。她接着说道，有份急件待会需要亲自拿去让Gorden签字，原本和他约好了，只是我临时有事，你可以替我去一次吗？他说今天应该会很晚下班，不用太赶。我爽快地答应了。
一路堵车，赶到他们公司已将近七点，轻推开门，里面静悄悄的，职员们几乎都下班了。渐渐走近他办公室的玻璃门，举目向内望去，但见他右手支颐，心无旁骛地瞧着桌上笔记本电脑的屏幕，两边的袖子稍稍卷起，没打领带，衬衣最上面的一粒扣子敞开着。有些男人在工作时专注认真的模样往往很是让人怦然心动。
呆立一会方才意识到伸出手敲了敲玻璃门，他抬起头见我起初有些诧异，继而浅笑吟吟地站起身走过来拉开了门，“怎么会是你？”
“Jenny临时来不，所以我替她跑一趟。”
他让我在沙发上坐下，然后问道：“想喝什么？橙汁？可乐？茶？”
“什么都不用，谢谢。”我把文件递给他，“请在上面签字。”
他拆开文件袋，抽出文件翻开了一下，然后拿起笔签完字放回袋中交还给我。
我抿了抿嘴唇，拿起身边那个礼服的袋子，放在茶几上，轻声说道：“对不起，这个还给你，我不能收，谢谢你。”
他靠在办公桌前，双手抱于胸前，温和的问道：“是不喜欢吗？……那天见你穿上样子，纯洁的像个……新娘。”
心中没来由的隐隐刺痛，嗫嚅道：“没有别的原因，只是……无功不受禄，我没有收下的理由。”
“只是觉得它特别适合你，并且当时见你很是喜欢的模样，所以……除此之外我没有别的意思。”
“是不是只要适合我或者我喜欢的东西，你都会去买来送给我？”他不解地瞧着我，我却开始有点咄咄逼人，“元宵节那晚我想我已经说得很清楚了……我们只是公事上暂时合作的同事而已，除此之外什么都不是，所以……你没有任何立场可以送我东西，同样我也没有任何理由来接受你的馈赠。”
他脸色微变，凝视着我，一片寂静。原本扶在椅背上的右手的指关节逐渐发白，遂后他轻叹一声，低沉说道：“我们之间一定要这样吗？即便过去的一切都无法回头，你一定要让彼此都成为陌生人吗？”
我的嗓子发紧，胸口被梗得快喘不过气来，竭力挣扎着说道：“……我想没有比‘视同路人’更适合我们，如果不是巧合在工作上遇见你，我想晚晴婚礼那就应该会是你我之间最后一次见面。”
他的眼眸深不见底，缄默半晌后方才说道：“好，如果是你想要的状态，我一定做到，绝不会再来打扰你！”
我站起身来，轻轻说了句再见，便走近门口，手刚触及门柄，却听见背后说道：“莫言……你这是在恨我。”
我脚下一滞，而后，木然地拉开门离去，电梯门合上，才发现手背上一片潮湿，原来是自己的泪水。
作者有话说
第25章 第八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