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第十一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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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速，方向盘打偏、滑出赛道、翻车，直至屏幕上出现“GAME OVER”。
我不禁有些气馁地敲了下方向盘，拿出一枚硬币却还想再来过。整个下午已记不清这是第几回了。
“钱太多的话，先留着待会请我吃饭。”身旁的高寒位于另一台游艺机前，搁在操控盘上的手支着下巴，目光深邃地望着我。片刻后，他站起身来，“时间差不多了，走吧。”
眼光瞥过腕上的手表，那场比赛也该结束了。
在收银台前兑回现金，往门口走去。途经几台钓绒毛玩具的游艺机前，一个男孩正全神贯注地操控着抓斗，啊，钓到了！身边的女孩从机身下面的奖品兜里捧出了一只可爱的白色小熊，笑容中溢着满足，抬头便在男孩的颊边轻轻印下一吻。
恋爱中的快乐其实就是这么简单。要的不过是那份全心的倾注。
高寒斜了斜头，示意我需不需要去试一下，我摇摇头，走了，请你去吃晚餐。
明晃晃的店堂内，生意非常好，我们只找到一个角落的位置。
“莫言，请不要暴殄天物。不要为着是你请客，所以就来影响我的食欲。面包可没有得罪你。”这才发现，手中的全麦面包片已经被我撕扯得粉碎，不由牵动嘴角，哑然失笑。
高寒全身靠在了椅背上，双手依然习惯地交叉于胸前，问道：“下午的那场球赛为什么不去看？你可是向来一次不拉的。”
“偶尔一次，心情不佳而缺席，可不可以？”
他目光扫视我片刻后，抿着的薄唇缓缓吐出三个字：“罗——子——毅？”
我陡然一震，对方的目光平静而锐利，直透我心中那还在隐隐作痛的一隅。来不及地想否认，却听他淡淡地说道：“为什么不把心里的想法去告诉他？因为他身边有别的女孩子？那又怎么样，不曾试过去了解，你们永远都不会知道彼此的真实地想法。”
我认识他们那么久，难道了解的还不够吗？令人神伤的那幕画面已经写清了所有的问题，一切都已经没有了必要。
我下意识地咬着饮料里吸管，沉默半会儿后，轻轻问高寒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他扬了扬眉毛，眼中微露戏谑之意，“亲眼见过几次你看他的眼神，就都明白了。”
“有些东西注定不属于你的，放弃应该是最好的选择。”我不无伤感地说道。
“你说的不错，但是，有个前提，你是否忠于了自己的心，有时候逃避不是怯懦的借口。”
很多事情上，高寒往往就是能这样犀利的一语中的。
真是太沉重的话题，我长吁了口气，“好了，不要谈我了，说说你吧，到底想报考什么专业？”
“你看什么比较适合我？”
“熊猫饲养员，不过好像没有这样的专业……”
来到我家的弄堂口，高寒说道，现在才七点还不到，不送你进去了，不过，谢谢你的晚餐。我笑笑，拖着你无聊地陪着我一下午，没给我脸色看，已经是很感激。
道别后，转身没走过几步，却瞥见不远处冷冷的街灯下倚着一抹欣长的身影，沉陷于鹅黄色的半明半昧中，凭添着几分疏落的寂寥。低头继续走着，慢慢靠近地上那个斜斜长长的影子，直至越过。
“莫言……”影子用低涩而熟悉的声音止住了我的脚步。回过身来，迷蒙的光线将那张轮廓分明的脸勾勒的格外动人，“你……下午没来看球赛，是和他在一起？”
“……是。”
“……现在是否不论我说什么，你都不愿意再听？”
静默半晌，望着他，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于心底挣扎间想起晚餐时高寒说的话，我是不是该问清楚他的想法，但是真的还有必要吗？好吧，那就给个机会来忠于自己心。松口的话已在唇边，却见他原本清亮的眼睛刹那时黯淡下去，“我明白了。”唇边的酒窝泛着苦涩，“进去吧，外面很冷，别着凉了。”
我痴傻于原地，而后机械地走进黑色的铁门内，“砰”的一声，蓦然间，我快步跑上楼，冲进自己的房间，走到窗边，掀开窗帘的一角，昏黄的街灯下已是空空荡荡，湿冷的空气氤氲弥漫，刚才的一切显得异常的不真实。
临睡前，妈妈告诉我下午五点多的时候曾有个男孩子打过电话来找我。
可能是彼此皆心照不宣地尽力避免相见，所以直至期末考试结束，我们都不曾再单独碰见过。
寒假已经放了将近一个星期，懒懒的哪儿都不想去，整天围着电视机，蜷缩于家中的沙发。
电话铃响，我随手拿起来喂了一下，电话那端却寂静无声，于是我再招呼了一遍，便传来罗子毅温和的声音：“是我。”一瞬间，手中的话筒烫如烙铁，差点滑落。
“你现在可以出来吗…… 我有话跟你说。”
我沉默不语，继而回答道：“我们之间难道还有什么可说的吗？”
“莫言……”
“还记得吗？小学的时候，我曾经恼怒于你的啰嗦，于是告诫你不许喊我的名字。”我幽幽地说着，美好的记忆一去不再返，薄雾不禁涌上眼帘，我咬着嘴唇，稍稍调整气息，怕声音里会泄露一些东西，“从现在起，请你不要再叫‘莫言’这两个字好吗？”说完，不待对方回应，我直接挂上电话。歪在沙发里，闭上眼睛，只想好好地睡一会。忽然桌上的电话铃声再次炸响，一下，两下，三下，四下，五下，我突然伸手决断地拿起电话，却只听见“嘟嘟……”的响声敲击在我耳边，电话线的那端已经挂断。
就这样结束了吗？
或许，从来就不曾开始过。
我呆坐于窗前，阴沉沉的天色挟着细密的雨丝缠绕飞舞，烟气缭绕中，眼光欲渐迷离。这场久违的冬雨，像是眼中蓄积已久却迟迟不肯滴落的泪水，最终还是倾泻而出。
轻轻地敲门音传来，爸妈外出办事这么快就结束了？起身走过去，拉开门，顿时惊慌失措地愣在了原地：罗子毅赫然出现在眼前。他不待我出声，便一言不发地走进来，顺手带上了门。彼此就这样互相凝视着，他的肩膀处大半被雨打湿，发梢上挂着透明的水珠正顺着愈见清瘦的脸颊流淌至下巴，于是，滴落在衣襟前。那样子竟让我忍不住地心疼，侧过身想走去桌边拿纸巾给他擦拭，手腕却被猛然扯住，对方的手指冰凉。还未及等我反应过来，继而一股力道将我拉进了他的怀内，我有一秒钟的意识空白，随后双手本能地推挡在他的胸前，正想挣扎，却在耳边荡起低低的、酸楚的、忧伤的声音：“好想见你……”我不由得身子一僵，随即所有的意志顷刻间坍塌，双手无力地从胸前垂落，阖上眼帘，泪水缓缓地流下，滴落在了他的肩头。就这样静静的依偎着，鼻翼处飘散着淡淡的青草味混合着雨水的清新，令人心神安宁却又隐隐地泛着的酸涩。
不知过了多久，我们才慢慢分开，他双手扶着我的肩头，伸出手来轻轻拂拭着我脸颊的泪水，眼中满是疼惜，我的眼泪却流得更凶了，想止也止不住。他不由轻轻叹了口气，再度将我揽入怀里，索性任由我去宣泄。
紧紧抓着他胸前的衣襟，无声地噎泣着，他的下巴轻轻抵着我的额头，柔声地说道：“莫言，不管什么都是我不好，原谅我好吗？”片刻后，见我稍稍平复了些，“别哭了好吗？再哭下去我的衣服就快湿透了，这样会感冒的，到时候又该你担心了。”
我抬起头，断断续续地哽咽道：“才……不会呢……你……这个……自恋狂。”他的唇边浮现出久违的醉人梨涡。
“带我参观下你的家 ，我可不可以看看你的房间？”我拿过纸巾给他擦拭，他却先替我擦干了眼泪。
坐在我的书桌前，他端详着四周，脸上有种安心的满足。我背倚着书桌，眉头依旧微微蹙着。他瞅着我，没有言语，伸手过来，将我的手握于掌心，低低地说道：“莫言，我知道，你是为了上次在医院的事情生着我的气。其实一直以来都想告诉你，林婕在我心里从来都是一起长大如亲人般的妹妹。那天在医院，她因为伤口的疼痛和手术前后的种种害怕和不安，跟我诉说，所以当她留着眼泪靠过来的时候，我根本没有想别的，因为觉着很自然，做哥哥在那个时候不该好好安慰她吗？……对不起，是我无意中伤害了你。” 满是歉意的柔和眸光将我牵动，他稍稍停顿，转而语气郑重地说道：“不过，以后可不要再说电话里那样绝决的话，太难受了，害得我后面那个电话都差点按错号码。”
“为什么不用重拨键？”
“当时没有想起来。”他深深地望着我的眼睛，“莫言，信任我好吗？”
心中的阴霾终于一扫而空，我微笑着点了点头，故意玩笑道，“不过你得答应我……以后不要和任何女生太过亲密。”
“不行。”我心头一坠，稍稍用力想从他的掌心里将手抽出来，谁知他却握得更紧，继而笑道：“如若我答应了，那个叫莫言的女生可怎么办呢？”
我微微低下头去，想必薄晕偷偷爬上了我的脸庞。
他无意中看见桌上的电子钟，惊觉道：“我得走了，两点要去参加TOEFL的考试。”
我送他到门口，拿了把折伞塞在他的手里，“以后可别再淋雨了。”
“急着跑来找你，把伞忘记在电话亭里了。”
向来镇定细致的罗子毅怎么会随便落下东西？又怎么可能按错电话号码，忘记使用重拨键？想着那个时候他的痛急交加，心中难过又自责，“对不起……”
“是该说对不起，怎么能因为我认识你的时间比较久，所以连坏习惯都传染给我了。”
“走吧，走吧，再迟就来不及了。”我轻轻推他到门外，刚想关上门，他却在外面挡着，“让我再看你一下……好了，这下真的走了，再见。”
作者有话说
第13章 第十一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