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上花开，可缓缓归矣》沫沫猫

7、入宫

　　一群人在路上行了大半月才到达西京，进了皇宫，拜见皇上之后，便带着清琪，姝嬅前往宸殿拜见皇后。
　　正差人通报，便听见齐染的声音。
　　“姑姑，原本表哥东宫里的侧殿只有两处，没办法住下三人，但现在楚璃被人劫走，下落不明，楚家也表明退出这次竞选，你就安排我住侧殿好不好，染儿喜欢东边的寝殿呢。”
　　李茆心下了然，楚璃定是和情郎私奔了，但愿不要被抓住。不过这么大件事似乎被压下了，难道楚家也知晓内情？
　　正在揣测间，宫人来报，皇后有请李小姐进去。
　　李茆微低着头，跟着宫人一路走进。只看到明晃晃的凤袍，以及凤袍下染着丹蔻微微交叠的双手。
　　然后便听到一个温婉的声音，“是李家小姐吧，抬起头来让本宫好好看看。”
　　李茆顺势抬了抬头，只看到皇后面上一层精致的妆容，以及唇角的一抹未达眼底的笑颜。
　　“果真是个可人儿，小小年纪就已有了你母亲昔日颠倒众生的模样，本宫越看越欢喜，相必凌儿也会喜欢的。”
　　“姑姑……”齐染不服气的嚷嚷，“你都没有夸染儿呢”
　　齐微好笑道，“这丫头，这就沉不住气啦。好啦，时辰不早了，就如你所愿，让桂儿带你们去东宫侧殿。以后的一个月里，你们好好和凌儿相处，李小姐这般姿色，染儿想赢可不容易哦”
　　李茆恭谨的随着桂儿往东宫走去。一路上都在回味皇后的话，按理齐染是亲侄女，应该对她更属意才对，可是字里行间全是看好自己的表示，又提到自己母亲，难道她与母亲交厚？可是细细一想，又总觉得那番话说的很不对味，虽是笑着说母亲有颠倒众生的模样，李茆总觉得有股说不出的冷意。
　　这般想着便看到前边的桂儿停了下来，原是已到了侧殿，这才发现，说是西侧殿，其实离主殿尚有一段距离。宫殿很大，有小厨房，前院甚至还有一个小花园，后面是一个不大不小的湖，湖中有凉亭，夏日午后在此小憩倒是不错。
　　齐染一进东宫，便径直往主殿走去。对于皇宫，齐染很是熟悉，虽然本家在千里之遥的南疆，但由于姑母是皇后。自小齐染就常常进出皇宫，对于太子表哥的寝殿更是熟门熟路。
　　只是刚兴冲冲的要去给表哥一个惊喜，才被告知表哥今日不在寝殿，只得回到自己的东殿。
　　李茆这边却忙得热火朝天，她是打算在这边住上三年的，于是支使清琪姝嬅好好地修整了一番。
　　前院的花园里边盛开着西京特有的番覆花，叶片细窄，花却十分艳丽硕大，远远看去犹如一片片火红的祥云。李茆很是喜欢，便叫花匠移栽来两株粗壮的梧桐树，待日后架上秋千，定是极好的。
　　后湖也修葺一新，将湖心凉亭四面都围上薄纱，遮挡日光，凉亭之中置软榻和石桌，方便看书和休息。
　　待一切都安置妥当，已是数日之后了。因为皇后体谅侧殿距离辰殿尚有一定距离，便特许二人不必每日前去请安，李茆也乐得清闲。
　　这日，天气不错，李茆便唤来清琪，备些蜜饯果脯，自己拿了一本诗集去亭中小坐。
　　正看的兴起，忽的听闻一阵嘈杂。然后一个红衣男子猛地闯了进来，见到李茆，奇道，“原来你竟是李茆？”
　　那日应齐染之邀，自己也穿便服与世家公子一起去了牡丹花会。看到一个漂亮的小丫头，却被其狠狠瞪了一眼。后来有事要办，先行离开，听说夺魁的竟不是志得意满的表妹，而是李家的小姐。谁曾料到那位凶巴巴的小姐竟是李茆，也就是新进宫的太子妃人选之一，这倒是有趣了。
　　李茆没有细究话里的深意，只见这男子端的眉清目秀，就是一身红衣太过张扬，能在东宫如此闯荡，又无人阻拦，相必就是数日都不得相见的太子殿下了。
　　李茆毕竟年幼，早把之前想要好好跟太子相处之事抛去脑后。心直口快地回道“原来你就是卫子凌？”
　　卫子凌本来对选妃之事非常不满，在他看来娇滴滴的世家贵女并不是自己的心中所想。齐染因为母后的关系，自小便与自己相熟。但卫子凌对她并没有男女之爱。对于李茆，就更没有兴趣了，是以这几日都未曾在意，可谁料到这小丫头自得其乐，将西殿整修的热火朝天，连自己身旁的小安子也在耳旁时时提及，却丝毫没有前来觐见之意。这叫平日里众星捧月的太子殿下心生不满，这才有了西殿之行。
　　眼前一身简单白裙的小丫头跟那人瞪自己的盛装女孩身影重叠，卫子凌起了逗弄的心思，便故意冷道，
　　“大胆，既知晓我的身份，为何不行礼？难道这就是你学到的规矩？竟敢直呼我名！”
　　李茆一直坐在软榻之上，对着长身而立，语气不善的卫子凌，气势上却没输。回道，“太子殿下恕罪，小女子这厢有礼。”语毕懒洋洋的欠欠身子，又道，“不过我来此是为选祭司，李茆愚钝，请问皇后要向圣上行礼么？”
　　卫子凌被她说的语噎，在本朝，皇后身兼祭司的身份，其地位甚至在圣上之上，李茆是祭司的候选者，而自己是储君，所以按礼，李茆并不需要给自己行礼。只是没想到李茆嘴巴这么凌厉，没被自己吓唬着，还言之凿凿地反驳。
　　卫子凌不由得笑道，“茆儿……猫儿……真是名如其人，哈哈，说起来我与你这只小猫儿倒是有缘，上次牡丹花会你还瞪我呢。”
　　李茆听到卫子凌说起牡丹花会，这才想起貌似是有一个人一直盯着自己看，被自己给瞪回去了。谁曾想这登徒子竟是太子。登时便对这太子印象不佳，再者刚刚这太子殿下如此无礼，直闯凉亭就算了，还胡乱唤自己猫儿，李茆刚刚的故作老成立刻溃散，立马恢复到在族中无法无天的小女儿心性，气鼓鼓的伸出脚，飞快的踢中卫子凌小腿。
　　卫子凌没想到李茆说动手就动手，也错估了一个小女孩的出脚的速度，待李茆那脚踢来已是躲闪不得，生生挨了这一下。一阵剧痛从小腿袭来，卫子凌立马跳将起来，出于本能想还手，刚刚伸出拳头，李茆便机灵的躲开，趁卫子凌尚未站稳之际，伸手一推，只听扑通一声，卫子凌竟缠着亭子遮光的薄纱栽入湖中。
　　李茆没料到卫子凌竟真被推的跌落湖中，不过见卫子凌发髻散开，红衣尽湿，好生狼狈，哪里还有刚才半分嚣张模样？后悔自己冲动之余，倒是憋不住笑开了。
　　卫子凌没想到李茆竟敢踢自己，黑着脸被小厮拉上岸，不顾衣服还在滴答着水，就作势要扔李茆进湖。
　　李茆慌忙躲开，求饶道，“太子息怒，我没想到你这么不禁推的。”
　　言下之意，怪太子自己身手不佳，卫子凌怒极反笑，道，“要不我们比划比划？”
　　李茆不想再得罪太子，忙道，“还是先回去换身衣裳吧，免得着了凉。”
　　小安子也忙劝着卫子凌回寝殿换衣服。卫子凌心想反正日后还有时间，便不再坚持，随侍从回了寝殿。
　　姝嬅见太子远去，这才无奈的看着自家小姐，道，“小姐，您进宫就是为了成为太子妃，这下可好，一来就把未来夫婿给得罪了，怎么办啊”
　　李茆也觉得自己刚才过了火，讪讪道，“谁叫他先惹我的？大不了下次见面跟他道歉呗”虽然这太子言语轻佻，不过为了家族着想，李茆还是想和太子好好相处的。
　　姝嬅看小姐轻描淡写的模样，也是无可奈何。宫中不比族里，小姐的脾性若不改，迟早会吃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