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爷》海棠未眠

3、三

　　第三章
　　一转眼，秦昭靖已经十九岁了。按道理来讲无论如何也要离开王宫、另立王府了。秦昭和看见跪在地上向自己拜别的弟弟，心里很是感慨。这是自己唯一亲近的弟弟了，自己将他一手带大，名义上虽是兄弟，但更多的感情像是父子，看着秦昭靖俊秀的眉眼，秦昭和不由得想起了自己初登宝殿时的景象。顿时，回忆像潮水一样涌来，秦昭和突然意识到自己也是四十岁的人了。
　　老了，老了。
　　“臣弟告退。”得到秦昭和的允许，秦昭靖从地上站起来，长袖一甩就走了出去。
　　新封的王府离王宫到不是很远，秦昭靖高调地骑着枣红马，慢悠悠地在路上闲晃，身后跟着他的贴身侍卫吴捷。这个吴捷是秦昭和十岁时就跟在他身边的旧人了，据说是出自江湖上一个什么名气很大的门派，天资优秀，被选进宫中当侍卫的。虽然是常年练武，但没有丝毫粗犷的气质，相反的，吴捷看上去更像是一个读书人，只不过比寻常书生身体更为壮实一些。
　　“吴捷啊，我觉得那个小摊卖的糯米糕应该挺好吃，你去给我买一斤回来。”
　　“哎你看那花不错吧，给我买盆白色的我回去养着。”
　　“你看还有那个花盆，正好配刚才买的那盆花，赶紧去。”
　　“其实卖花的那个小姑娘长的也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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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走到王府门口，身后的侍从已经被大包小包压弯了腰。秦昭靖从马背上跳下来，就慢悠悠地走了进去。管事的赵管家说，大厅里已经聚满了前来道贺的达官贵族，还请九爷去应酬一下。
　　“就说本王累了，让他们改天再来。”秦昭靖漫不经心地说。
　　“这个，不太好吧……”赵管家有些为难。吴捷拿过了他手中的来客名单，朝他挥挥手示意他下去，自己亲自说一说九爷。
　　等走到屋里，吴捷顺手把门一关，偌大的寝殿就只剩他跟他的主子。秦昭靖背对着他站在那里，吴捷一页一页地翻着名单。
　　“他，来了么？”秦昭靖不带感情地问，声音很平稳。
　　吴捷淡淡地道：“来了。”
　　“你说，我是去见，还是不去见？”
　　“九爷若是见了他便觉得高兴，就去见一见；若是不快，就不去。
　　“你去帮我招呼着吧。”秦昭靖略带疲惫地开口，然后坐下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水。
　　吴捷悄悄退了出去。
　　秦昭靖觉得很乱，至于什么很乱他也说不出所以然来，只是心烦得要命，脑袋里像是被无数麻线乱七八糟地捆绑着，让他没有一点思考的能力。
　　无数回忆一齐涌现在他的脑海，桃花树下，芙蓉池边，那人回头笑的温柔，伸手摘去落在他的肩膀上的花瓣；或是在书房里给他画一张画像，画上的他略显稚嫩，执笔的他笑意盈盈；或是把酒言欢，他一杯一杯地替自己档下敬来的酒，最后醉倒在桌……
　　抑或是他大婚之日，红红的绸缎刺痛了他的眼睛，他站在那里，像是灵魂出窍一样看见他执着皇姐的手，跪拜天地。周围多喧嚣，贺喜声多响亮，他听见自己高兴地说“恭喜皇姐，恭喜姐夫”，内心却在拼命压制着自己心里一股要大喊、要大笑的冲动。第一次，他觉得即使贵为皇家，也有自己想要却得不到的东西。
　　那只不过是几个月之前的事情。
　　他娶了秦昭和的二妹，秦昭靖的二姐，景安公主秦昭敏，他一心挂念的人居然成了他的姐夫。
　　所有的回忆混杂在一起，逐渐浮现了一个人名。
　　“沈冲，沈冲……”秦昭靖喃喃自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