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那位执事…游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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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一片毫无生机的浓雾中传来阵阵挥动马鞭的声音，坐在马车上的夏尔放下了手中的茶，在看够了周围一排排黑色骨架般的枯树时，他终于失去了食欲。
“少爷…这里…好可怕啊…”菲尼几人颤抖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夏尔抬眼望着坐在对面若无其事笑着的塞巴斯蒂安，刚要开口说什么却感觉马车的速度突然慢了下来，他微微有些讶异地看到挡在自己马车前面的那辆极为华丽的马车。
“这种地方除了我们，还会有什么身份高贵的人们来拜访呢？”塞巴斯蒂安也疑惑地张望着，从马车的奢华程度上不难看出坐在里面的人应该身份极其显赫才对，他嘱咐马夫道：“慢慢超过去。”
随着一下更为响亮的鞭子声，马车降慢了速度欲图超过前面那辆车，在两车并行的一刹那，夏尔歪过头看到坐在车里的人时愣住了。
两声急促的马嘶同时响起后，两辆车同时停了下来。
“这还真是。”夏尔低声说着缓缓走下车，他来到那辆车的门前，摘下了帽子放在胸口谦恭地向车里的人鞠了一躬：“没想到会在这里碰到您，公主殿下日安。”
菲尼几人听到少爷的话吓了一跳，连忙站在塞巴斯蒂安身后也鞠了一躬，他们实在不敢相信有生之年可以见到这个国家的女王或是公主。
凯瑟琳一袭暗墨绿色的低调风衣，整个脸庞都被宽大的帽檐遮住，她优雅放下手中温暖的奶茶，缓缓抬起头来平和地望着夏尔，轻轻说道：“不必拘礼。”
凯瑟琳话落之后，身旁的亚撒也向夏尔鞠了一躬，姿态优雅有礼，在起身抬头时，他的视线在空气中与塞巴斯蒂安的眼眸碰撞。
“是。”夏尔起身，眼神中带着谦逊，他低头轻吻了一下凯瑟琳伸过来的手然后笑着对她说：“不知公主来到这个穷乡僻壤是做什么呢？”
凯瑟琳露出了典型的皇家笑容，轻轻答道：“来度假。”
“来这种地方度假么？”夏尔眼中的质疑一闪即逝，随即露出完美的笑：“上两次与公主的相遇太过匆忙，姑母红夫人的事还没有机会好好感谢您，改日请一定允许在下去您府邸拜访。”
“小事而已，”凯瑟琳说道，同时在心底一笑，正如她事先预料到的那样，凡多姆海威一定会向她抛来橄榄枝，这一切正合她意不是么？“不过还是欢迎前来拜访。”她说着，唇边的笑意更深了一分。
夏尔离开后，凯瑟琳视线淡淡划过亚撒勾起的唇角，她看向窗外被浓雾浸泡着的荒凉原野若有所思。
虽然凯瑟琳没有得到村庄收购的接管令，但她来到这里也绝对不是为了度假，这个村子里存在着令人不寒而栗的虐狗传闻，这也证明了政府在1835年颁布的动物虐待防治法存在着漏洞，她来到这里，是为了收集证据然后回到议会提案。
“小姐，你真的要把写成的议案交给麦克斯维尔吗？”一直沉默不语的亚撒终于开口，他看着凯瑟琳若有所思的侧脸轻轻说道：“将议案交给麦克斯维尔的话，很可能会被他压下来并且抢走您的功劳呢。”
凯瑟琳眨了眨眼然后再次拿起了令人头痛的议会公文，她借着外面的光盯着纸上密密麻麻的文字，伸手揉了揉眉头说道：“议院有提交议案的程序，况且我的目的不是为了争功劳，而是消除辉格那一方疑虑。”
“是，不愧是我的小姐。”亚撒拨弄了一下额前的碎发，温柔宠溺地望着凯瑟琳。
“把‘我的’去了。”凯瑟琳将笔尖扫过几行字，最终停在“申辩”一词上，她抬眼淡淡看了眼亚撒表示抗议。
“哦？为何呢？”
“这样总会让我觉得我不是个人，而是你的所有物。”
“小姐在说什么傻话，您从一开始，就是只属于亚撒我的、所有物，还需要疑惑吗？”亚撒温文尔雅的声音带着笑，一时间，连空气都变得霸道了起来。
在空气静止的一刹那，凯瑟琳抬起头对上那双红眸，一种难以言表的流光在心田划过，有时候看着亚撒看向自己的眼神，她会有一种被深爱的错觉。
“亚萨先生，托洛夫旅馆到了。”女仆蒙娜的声音从外面传来。
凯瑟琳看了眼亚撒，没再说什么，由蒙娜扶着下了车。
“实在抱歉，让小姐住这么鄙陋的地方，真是委屈您了。”亚撒有些抱歉地对凯瑟琳说道，继而转身整理床铺，将窗子打开好让空气流通进来，
“无妨。”凯瑟琳不太在乎这些，只要得到了她所需要的数据，此行也不算虚度。她在床头坐下，摘下帽子时，一头火红的卷发柔顺地散落了下来。
亚撒站在床头柜面前，低头咬着大拇指思忖着花瓶的摆放位置，“还好我从家里带来了食材可以在这里做给小姐吃。小姐想吃什么？”
“哦？我想吃什么你就能为我做吗？”
“区区食物有何不可，小姐喜欢的食材，亚撒哪怕翻越千山万水也会为您找到。”
凯瑟琳勾起唇角想了几秒说道：“那就香草蛋糕和牛排。”她不相信亚撒会把所有食材带过来，所以想要刁难他一下。
“好，我这就下去准备。”亚撒不带一丝为难地笑了笑转身下楼。
实际上，亚撒此行只带了两件食材——那就是香草和牛排，这世界上没有比他更了解凯瑟琳的人，亚撒甚至觉得，他比凯瑟琳本人还要了解她。
正当凯瑟琳想要下楼去和当地村民攀谈时，那个一开始在门口欢迎凯瑟琳的老妇人走进了屋子里，她望向优雅漂亮的凯瑟琳不住地搓着手，向凯瑟琳羞涩地笑着：“小姐，我是这家旅馆的老板，有什么需要请尽管下楼来找我。”
“不，这里很舒适，不错的旅馆。”凯瑟琳眼底的光亮了一下，嗓音里带着愉悦，她见来了机会便起身和老板攀谈了起来。
“这个村子里的人们好像都很喜欢狗呢。”凯瑟琳假装好奇地问老板，不紧不慢地引着老妇人的话。
妇人见这位举止高雅的贵小姐主动上来攀谈有种受宠若惊的感觉，她连忙回应道：“对啊，犬已经是我们村子不可割舍的动物了。”
“这样啊，不过...”凯瑟琳顿了顿，“我听说村子里有虐狗的现象？”
“这是魔犬大人的决定，惩罚那些背叛的狗本就天经地义又怎么存在虐待一说呢？！”妇人有些激动地辩解着，脸被憋的通红，在意识到失礼后尴尬地跟凯瑟琳又寒暄了几句就离开了。
“魔犬…？”凯瑟琳站在原地疑惑地重复着这个词，刚才提到虐待时，这个妇人异常激动愤怒的神态让她的心不禁一沉，一丝不好的预感攀上心头。
“小姐，我进来了。”亚撒象征性地轻轻敲了三下房门后推开了门，在看到仍然伏案在前的凯瑟琳时愣住。
他慢慢走到凯瑟琳的身后，在望见凯瑟琳白纱睡裙下若隐似现的瘦削轮廓时，亚撒叹了口气，脱下了外衣轻轻披在了凯瑟琳身上说道：“已是深夜了，小姐有什么工作留到明天吧，您需要休息了。”话落，眼神里满是心疼。
这几年，凯瑟琳为了变强大经历了多少艰难与挣扎，只有亚撒一个人清楚，人们只惊艳于花朵绽开时的鲜艳，却总是忽视了光鲜美好所要付出的代价不是么。
“就好了。”凯瑟琳揉揉眼，感觉视线愈发地模糊，她抬眼看了眼桌上的时钟，凌晨一点，此时的她头痛欲裂，仿佛要炸开了一样。
终于，她放下了手中的笔，在抬头望上亚撒时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你怎么还不睡？赶快去休息吧。”她不禁出声叮嘱着。
在听到小姐的叮嘱时，亚撒的心底突然变得很柔软，“主人不睡，仆人怎么敢先睡下呢？”说着，他将凯瑟琳引到床前，为她盖好被子。
“晚安，小姐。”他为凯瑟琳掩好被角，在灭掉了灯盏打算转身离去时，凯瑟琳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亚撒，即使知道注定被你所利用，我还是不能止住想把你当成家人。”凯瑟琳说罢，叹了口气，她不是分不清契约关系的人，但自己…终究无法将亚撒视作外人。在她心底藏着些一直想对亚撒倾吐的话，也许会在结束的时候，告诉他吧？
在沉默了好久后，亚撒轻轻说道：“亚撒何德何能，实在感激不尽。”说罢，他关上门，修长高挑的背影缓缓融进了黑暗中消失。
亚撒在黑暗中垂下眼眸，脸上浮现出他自己都未曾察觉到的温柔。不知不觉在凯瑟琳身旁待了这么久，在他心底开始有一些一直想对凯瑟琳倾吐的话语，也许会在那一天到来的时候，告诉她吧？
小姐，你知道吗？亚撒能待在如此温柔的您身旁，实在是太好了。
有那么一瞬间，亚撒的脑海中甚至闪过一丝念头，想要尽可能的，多陪陪他的小姐。他摇摇头，笑自己真的是糊涂了。
凯瑟琳一直不曾和人提起过，自从三年前那场大火夺走了她的一切，她的梦境就不再有色彩。梦里的她总是在重复着千篇一律的事——那就是坠落，无限的坠落在地狱般的黑暗之中。
“小姐？小姐？”
她伸出手，遮挡住头顶传来的微弱亮光，谁…你是谁？那么温柔的声音，这是…
她的心变得很柔软，缓缓睁开了眼睛，望见了亚撒那近在咫尺的面庞，他面带犹豫地说：“小姐，外面出事了。”
凯瑟琳来不及叹息，马上从床上坐了起来吩咐道：“你先赶去那里，叫蒙娜进来为我更衣。”
“是。”亚撒向凯瑟琳鞠了一躬后黑色的身影转瞬消失不见。
亚撒躲在黑暗中静静望着人群和火光聚集的地方，从人群之中传来一声尖利颤抖的叫喊：“魔犬！魔犬大人又显灵了！”他某头微皱，看了眼混在人群中的塞巴斯蒂安后，视线又落在地上，盯着地上那些荧光闪闪的物质。
“怎么回事？”好听的女声轻轻传来，夏尔回头看到了凯瑟琳苍白的脸颊，他连忙鞠了一躬：“公主殿下晚上好。”
夏尔借着火把打量着形单影只的公主，她的眼眸垂下，脸上满是倦意，而夏尔却在这时突然注意到凯瑟琳手腕上形影不离白色蕾丝腕花，他是第一次觉得这条腕花有些违和，依公主平时简洁低调的穿着，不像是喜欢蕾丝等可爱东西的样子呢。
凯瑟琳四处张望，没有见到亚撒的人影，在看到巴里莫阿身旁的女仆时，她的眉头微微皱起，总觉得在哪里见过一般。她不动声色地环视着人们的神情，然后听到巴里莫阿蛮横的声音响起：“这个村子有我定下的规矩，俞越这条界限的就会被惩罚。”
凯瑟琳的心突然提了起来，因为正在这时，仿佛给予巴里莫阿呼应一般，村民们眼神呆滞，带着同样麻木的表情唱起了诡谲的歌谣：“甩尾的白狗是好狗，背叛主人的黑狗是坏狗…”
人群的呼声越来越高亢，他们相互推搡着，好像在进行着某种令人胆寒的神秘活动。正在这时凯瑟琳被前面的人撞了一下，正当她失色着向后倒去时，她落入了一个带着幽香怀抱里。
凯瑟琳抬头，对上了一双熟悉而又陌生的红眸，这是夏尔·凡多姆海威家的执事，他向凯瑟琳笑的温驯，英俊的脸庞和亚撒的一样带着暗夜的芬芳，“没事吧？公主殿下？”这个叫塞巴斯蒂安的仆人声音如此温柔。
凯瑟琳升起警戒之心，不知是因为夜色，还是因为那属于恶魔的冰冷气息，她的身子开始微微瑟缩，凯瑟琳面无表情，刚要冷淡地从这个人的怀抱脱离时就感受到肩膀上有力的手掌。
她抬头，对上了亚撒唇边清冽的弧度，不知从哪里出现的亚撒向塞巴斯蒂安露出虚伪的笑，他伸手揽过凯瑟琳的肩膀，不动声色地将她从塞巴斯蒂安怀中夺了出来，“十分感谢。”亚撒向赛巴斯点了点头，揽过凯瑟琳的肩膀使她背向塞巴斯蒂安。
“小姐没事吧？”亚撒轻轻握住凯瑟琳的手让她靠在自己的胸膛休息。
凯瑟琳回想起刚才亚撒看向塞巴斯蒂安的眼神，那是一种生怕别人抢去猎物的姿态，她在心底玩味地笑笑，视线又回到了人群中，“有收获么？”
亚撒勾起唇角，“发现了不得了的东西，但和我们要做的事无关，所以小姐不必在意。”亚撒说完，皱眉盯着面前神情呆滞的人们，他轻轻趴在凯瑟琳耳边悄声道：“小姐，当地人似乎被洗脑了，想要从他们这里得到有利的证词恐怕是不可能了。”
闻言，凯瑟琳附在亚撒耳畔悄声道：“去搜集这个村庄每天死亡的犬只数量，下次公开惩罚的时候注意拍照片。”
她没有显露出过多的惊慌失措，毕竟在取证过程中，当地人的证词只是一方面，如果这条路行不通的话，就需要大量的资料来支撑辩论了，虽然很难，但也不是无计可施。想到这里，凯瑟琳附在亚撒耳畔说：“魔犬，那个气息你捕捉到了吗？”
亚撒刚要说什么，却看到身后揉着眼睛向这边走来的露娜，露娜穿着睡衣半眯着惺忪的睡眼咕哝道：“小姐？小姐？”
亚撒猛地抬头，盯着头顶那弯圆月时沉声说了句：“糟了。”
塞巴斯蒂安嗅觉十分灵敏，他视线扫过面色紧张的亚撒以及一脸懵懂的凯瑟琳，玩味地勾起唇角：“公主殿下还真是养了不得了的东西呢。”
“蒙娜？亚撒？”凯瑟琳站在原地愣愣地看到亚撒粗暴地抓住蒙娜在一瞬间消失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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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庄之行算是圆满结束，凯瑟琳有意避开了夏尔匆忙地离开，她决定临时更改路线晚一些再回家，径直向伦敦赶去。
“小姐，女王好像不愿意让凡多姆海威公爵和你有交集呢。”亚撒如是说道。
凯瑟琳不置可否，面无表情地看着外面疾速倒退的风景。
确实现在除了女王以外，以自己为首的费尔法克斯家族和以夏尔为首的凡多姆海威家族形成了两股最强大的势力，女王对两家联手势力过大的担忧也是可以理解的。
但是，凯瑟琳想到这里勾了勾唇角，一些事总不能因为女王有顾忌就不去做。
“静候凡多姆海威的拜访吧。”
“是。”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那位执事…游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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