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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0、第七十章 ...

  •   辩护律师看了她一眼,皮笑肉不笑地缓缓说:“斯红小姐,有几个问题,希望你能详细地回答。第一,你说目睹了我的当事人走进死者病房并走出,这两个重要的动作,你都可以确认看到了是吧?”
      “是的。”斯红马上点头。
      “但我想提醒在座的各位,包括死者的直系家属钟大少爷,钟局长的死是因情绪激动导致的心肌梗塞,引发的心脏病突发死亡,我的当事人也许是由于股权转让的问题和死者起了争执,但由始至终,我的当事人都没有故意谋害死者的动机,因为死者一旦死去,我的当事人费尽心机要让他签署的股权转让书,将会变成一纸空文!”
      “所以,检控对于故意谋杀的指控,我是深表怀疑的,我的当事人只是死亡的诱因,不存在主观的故意,甚至可以这么说,在这位护士证人擅离职守的半个小时里,就算没有任何人来到病房,因脑中风而需要深切观察的钟局长,仍然有一定几率会因为情绪激动而死亡,因为身体因素是他死亡的直接原因,所以本人恳请法官阁下判处我的当事人,过失致人死亡罪。”
      观众席一片哗然,钟鉴更是怒不可遏,法官敲了几下锤后,检控正准备站起身反驳时,辩护律师却一伸手:“对不起,我还没有说完,本案惟一的目击证人斯红,对于自己的擅离职守会导致死者死亡,应当有一定的预见性,但她还是离开了,这是不是意味着,这位小护士,也要为死者的死承担一定责任呢?”
      斯红吓了一跳,连忙用手捂住嘴,无助地看着检控官,检控官马上站起来,义正词严地说:“证人原本是不愿意离开的,但在被告的威逼下,又担心厕所漏水会危害更多病人的安全,这才离开岗位,方才辩护人所说的,都是无端的揣测和错误的指控。”
      辩护律师一脸轻松地摊开双手,滔滔不绝地说:“我的当事人并没有用刀架在她脖子上逼她离开,她也确实是为了多名病人的安全才离开岗位,但这并不代表一个人的性命就不及一群人的命重要。”
      “我可以在这个问题上咬着你不放,但这个案子,现场搜证错误百出,证人的证词也有很多漏洞,接下来我会一一说明。我想提醒法官阁下,各位听众席上的先生女士们,案件的审判,讲的是确凿的证据,报纸和其他舆论渠道,并不能成为正义的导向,也不是法律制裁的最终目的。”
      此话一出,观众席上均默不作声,雷高更是在里面洋洋得意,完全不拿过失杀人罪当一回事似的。
      辩护律师看着已经紧张得六神无主的斯红,不由得内心暗喜,心想摧毁了证人的心理防线,让她对自己的职业操守产生怀疑,接下来逐个击破,自己便能扭转乾坤。
      他便换了副架势,收起了笑脸,一脸冷漠地逼问:“我想你自己也很清楚,你的证词,有一个最关键的漏洞,你并没有在看到我的当事人离开后马上就进入病房,也没有亲眼看到他的心脏由跳到不会跳,对不对?”
      斯红支吾了几下,说不出话来,眼看就要哭了,钟鉴见她沉默,急得大喊:“你快说啊,现在只有你能让雷高入罪了,不要被他问倒了!”
      法官皱眉说:“能让被告入罪的只有本人,不要在法庭上胡言乱语!”
      陆奕晨连忙拉钟鉴坐下,辩护律师接着说:“证人,请回答我,是或不是!”
      “是。”斯红嗫嚅着说。
      她感到就像一只被剥光的鸡,赤裸裸地躺在屠宰场,惨叫声被当做欢乐的旋律,被众人围观着流血至死亡。
      检控官脸色一变,辩护律师心里一乐,继续问:“你离开了病房足有半个小时,仅仅只是目睹了我的当事人进入及离开病房,然后加上他辱骂死者,但你没有确切看到病房里的情况,应该说,因股权转让引发的争执,究竟能不能成为死者死亡的诱因,还有待商榷,因为死者很有可能是在你离开的五分钟内,因为其他的因素而死亡!”
      观众席又是一片哗然,雷高更是一脸无辜地点头,讨好地望着法官。
      此时,检控官站起来,说:“现场发现吸氧机的电源被踢掉,是证人也看到了的,这充分说明了死因,也说明的被告犯案的恶意性和主观性!”
      辩护律师不慌不忙地说:“对于这个恶意性,我也有话要说。死者由于脑中风需要吸氧,当我的当事人走进病房之后,他们很自然做了交谈,否则死者被发现的时候,氧气面罩不会是取下来的,既然他死前已经不再吸氧,那踢掉电源断掉氧气,不是显得多此一举吗?由此,我有充分的理由怀疑在证人离开的五分钟内,有人趁虚而入,杀害死者后栽赃嫁祸!”
      检控官立马反驳道:“辩方的怀疑全是没有根据的推测,股权转让书是被告带到病房里的,不可能另外有人持有这份东西用来栽赃嫁祸,死者死前呼吸困难,肯定会拼命挣扎,控方有充分的理由相信,氧气面罩的脱落,是死者死前的挣扎导致的,只是面罩脱落之际,他的心脏病已经发作,那是任何氧气也救不了的!”
      此话一出,雷高马上双手抓着铁栏杆大喊:“我没有把转让书留在里面,我更没有踢掉吸氧机的电源!有人要陷害我,我是冤枉的!”
      “安静,安静!”法官不耐烦地敲着锤,没想到这样简单的案子,居然搞得波澜起伏,胜负难分。
      检控举手示意后,站起身来,冷静地说:“本案惟一的证人斯红,对本案的判决有着关键性影响,辩方对其供词和现场搜证的质疑,只是为了动摇证人的心理,证人,你无需慌张,只要你讲的是事实,就经得起任何的推敲。”
      “另外,我想提醒法官和各位列席观众注意的是,警|方经过多年的分析和调查,已经有充分理由怀疑被告雷高,有倒买倒卖和贩|毒杀人等犯罪行为,试问这样一个人留在死者病房长达半个小时,和他离开病房后的五分钟内,这两种情况,哪种能令受害人死亡的几率更高?”
      “鉴于我之前讲过的,被告是一个心狠手辣的□□头目,在与受害人发生争执后,很有可能怀恨在心,实施谋杀,辩方针对证人离开五分钟内所发生的事提出的质疑,不过是混淆视听的障眼法,受害人手握这份转让书,不旦是为了提示我们凶手的名字,也是希望法律能够为他主持公义,不要让他死不瞑目!”
      慷慨激昂的陈词,听得斯红连心脏都砰砰乱跳,钟鉴更是死死看着雷高,仿佛连眼眶里的血丝,都带着致命的毒液。
      “最后我想说的是,这件案子不单单是一桩证据确凿,动机明显的谋杀案,联系到之前受害人住院的原因,我们更不能轻易放过被告,因为他很有可能和那个姓河本的日本人是同一伙的,我们的受害人,正是成为了侵略者阴谋的牺牲品!”
      检控官讲得字字铿锵,痛陈激昂,观众席上不断有人大声叫好,就连法官也一时忘了要维持纪律。
      辩护律师却满不在乎地站起来,说:“反对检控方没有根据的推测,无论讲得多么声情并茂,没有证据能证明我当事人的过失杀人和之前的日本人有任何的关系,而且疑点利益归于被告,这五分钟的空白,对毫无反抗能力的受害人而言,任何人都有可能行凶,甚至是那个护士!”
      “我主张,受害人手中的转让书,不能作为凶手的明确指向性指示,因为没有任何证据显示这是一份暗示凶手的证物!受害人死前紧紧握着它,不过是缺氧的痛苦挣扎罢了,我希望法官阁下能充分考虑实际情况,根据证词和证据给与判决。”
      法官定下神来,冷冷地说:“反对有效,本案要小心求证,实事求是,不要小题大做,东拉西扯,检控请注意措辞,你是读法条的,不是说书的。”
      “诡辩,都是诡辩!难道纸会说话,它会告诉你它上面写着凶手的名字?荒谬,无耻!”钟鉴再也忍不住站起来,失去理智,破口大骂起来,“你们都是日本人的走狗,卑鄙无耻的亡国奴!为了钱为了名利,把自己卖给倭寇,炎黄子孙真该为你们羞愧!”
      法官皱着眉头,说:“那个在法庭上喧闹的,拘留一天,给予反省教育,即刻执行!本案延期审理,请双方做好准备。”
      钟鉴被法|警拉出去时,还不肯住口,穷凶极恶地大骂:“等着吧,法律不给我们正义,那些冤死的鬼魂自会履行正义,他们晚上会从泥泞的地上,漆黑的湖里爬出来,爬到你们的床上,在睡梦中啃咬你们的皮和骨,用他们的血和泪,擦亮你的眼睛,教你看得更清楚些,控诉你们为何蒙昧良心,将好好一副中|国人的皮囊卖给了狗!一群乌龟王|八蛋,乌合之众,等着吧,我要你们为我父亲的死付出代价!”
      他的人虽已被拉出法庭,但他的话音却还在法庭上空回响,怨屈与悲愤的控诉,正严厉地拷问着冰冷的规条,也震撼着所有听众的心。没有人知道真正的凶手此刻,是否已听得心里发麻。
      斯红也很难过,在她的心目中,雷高就是一个理应得到制裁的坏人,但为何法律就是无法制裁他,只能让亲者痛仇者快?如果钟成海无法得到安息,自己也会愧疚一辈子!
      在休庭的一周里,又发生了许多事情。
      雷高受日本人的指使杀害钟成海只为侵占京沪铁路的消息传得沸沸扬扬,佐藤很快就和雷高撇得干干净净,除了时刻不离身边的斯叙,仿佛从来不认识任何一个中|国人。
      上海暴|动的事情河本已经处理得够糟的了,这回他的鲁莽,又被舆论抓住了小辫,日本人妄图阴谋侵略,已成铁一般的事实,全国上下谴责声异常激烈,一瞬间日本变得孤立无援。
      佐藤下令表面暂停海陆军战队的一切军事活动,暗地里却扩充装备,向总部请求增加援军,所有兵源都锁在基地里勤加操练,提出要把攻略地图细化,军事装备量化的紧急方针,然后他借题发挥,在司令面前狠参了冈田一本,指责他没经过自己同意就擅自拉拢钟成海,又因处理技巧不成熟,才使原本很好的方法变得无比棘手。
      当然,他也不忘邀功,拉拢河本后,向司令申明炸铁路断后援的好方法,完全是他自己想出来的,一切的问题,只是冈田私自行动导致的后果罢了。
      一周后,冈田就收到了不定期停职的处分,他虽然快要气炸,却也无可奈何。佐藤的阴狠卑鄙,冈田清楚得很,只怪河本太不争气,也怪自己时运不济。
      同天,钟成海案一审判决,雷高过失致人死亡罪成立,判处监禁八年,缓刑三年。判决一出,全国一片哗然,纷纷指责法院被日本人收买。
      法院也是百口莫辩,雷高钱权在手,证据又太薄弱,只是再多的解释,也难以平息悠悠众口,当然,审判更加无法浇熄钟鉴的怒火,给愁云惨雾的钟家一丝阳光。
      至于斯红,由于擅离职守被辩护律师一再提及,院方也以玩忽职守为理由辞退了她,不顾她还有三个妹妹和一个生病的弟弟。
      暂时避过牢狱之灾的雷高,虽然没有佐藤后台支撑,他却愈加疯狂,大肆吞并,坐地起价,囤货居奇,一时风头无两。
      之前就是由于雷高疯狂地收购钟鉴所在公司的股份,钟成海怕儿子处理不当损失惨重,才提议做股份转让,现在他一死,其他股东因惧怕纷纷低价抛售,雷高便凭借名下五个公司的大量股份,向银行申请破产,大量套现后,动用财力权势,请来英国的专业金融分析师协助,买通庄家,不断制造空头股份,压低股价后,吞并了众多民资企业,不出三个月,就成为了商贸业一大巨头。
      钱照赚,老本行也不荒废,由于雷高在贩|毒和黑|市范围内仍然十分活跃,佐藤仍旧不死心,在派手下和雷高偷偷接头,不过,这也只是街头巷尾的传闻罢了。
      这三个月内,佐藤除了和雷高唇齿相依外,还不忘派人严密监视冈田的行踪。
      但出人意料的是,冈田似乎高兴得很,天天在家陪老婆吃饭聊天,甚至连着好几天都没出过房门,也从没问过关于军|营内部的任何情况。
      就连佐藤派人将上海北郊那段京沪铁路炸毁,和七十七路军作战大获全胜后,冈田看到新闻,也是一副不痛不痒的样子,似乎他已不是一个被撤销军衔的少将,而是一个松弛得快要睡着的普通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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