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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一节 ...

  •   民国,上海,夜。
      玉琳像往常一样从弄堂悄悄往出走,隔壁的张婶正抱着两岁大的虎子坐在门口纳凉,小家伙正是最闹腾的时候,整个弄堂都爱极了这个小捣蛋。玉琳也未预料到会遇到张婶,气氛蓦地有些尴尬,虎子看到玉琳也不像平时见到弄堂里其它小姑娘时糯糯的叫声姐姐,而是一头钻到了母亲的怀里。这次张婶难得没有给她脸色看,只是没什么表情的告诉她虎子他爹今天有单生意不回来了。玉琳陪着笑脸,拜托张婶照顾一下阿婆。张婶明白她的意思,没有多说什么,点了点头。玉琳道过谢转身出了弄堂。张婶叹了口气,还是个能识文断字的,真是可惜了。
      没有张叔相送,玉琳等了好一会儿上才拦下了一辆黄包车,拉车的是个十分健谈的大哥,他打量这个清秀单薄的姑娘“姑娘,这大晚的你是要去哪儿啊,是不是家里有急事儿?”
      玉琳登上车答道:“麻烦您了,歌来美。”拉车夫回头用一种很奇怪的眼光上下打量她,看的她一阵不舒服,气氛顿时沉默了下来,黄包车急速跑着,一路无语。
      玉琳自嘲的一笑。她是“歌来美”刚红起来的歌女小黄莺。
      她以前也是正经人家的小姐,父亲在旧廷做了个不大不小的官儿,母亲是一个清末没落王爷家庶出的格格。可战火一起,在逃亡过程中,她们被人流冲散。母亲带着她和年迈的阿婆来到了上海落脚。无奈母亲身体文弱,又犯了旧疾没多久就撒手人寰。十几岁的她草草操持了母亲的丧事。
      阿婆以前是王府里诸多不受宠的侧福晋之一,母亲外嫁后便接了阿婆出来享清福,怎料想如今出了这样的变故,竟是白发人送黑发人。心中抑郁,卧病在床,一个小小伤寒竟怎么也好不了。母亲的丧事,阿婆的伤寒,房子的租金,日常的花销,她手里的银钱已经是所剩不多。她还算是个懂字儿的,但怎么也寻不到个好活计。
      这个平日里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女孩子开始接下些替别人浆洗缝补的活计,只是再没了往日闺房无事闲来刺绣的那种心境。玉琳那双纤细洁白的手也裂了口,变得红肿粗糙。即使如此,那收入也总是太过微薄,日子也一日不如一日。
      那日,玉琳在当铺门口徘徊了许久,最终咬了咬牙,摘下了自己脖子上的玉观音。阿婆说这是她满月是母亲替她定做的,观音的背后刻着一个小小的“琳”,想来跟了自己十六年,蓦地摘下,颈间空荡的难受。可是阿婆的要钱,张婶的租子已经不能再拖,这玉观音非当不可了。
      当铺的老板接过玉看了看,成色不算极好,但也不赖,只可惜了背后刻了字儿,价儿便折了许多。又打量了一番玉琳,看她那洗的发白的衣服,料想她一定急着用钱,只愿出两个大洋替她暂存一周。两个大洋,玉琳心下快快盘算着,自己这月浆洗缝补的钱福婶子还没给自己,再加上这些,是够抵挡这阵子了。于是点了点头。只听身后响起了一个富有磁性的声音:“这坠子怕是姑娘心爱之物,怎么会拿来典当呢?”
      玉琳闻声回头,说话的是个极清俊的男子,西装革履,英挺不凡。尤其是那嘴边一抹笑意,极具蛊惑的味道,像是能把人溺毙其中。此时的他正目不转睛大咧咧的盯着玉琳看,十六岁的玉琳觉得脸有些发热,背过身去,咬着下唇一声不吭。并不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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