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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 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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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曾经那么年轻
白色乐章
烟火次第的开放在夜空中,它们那么那么美,美得令我落泪,07年年尾裹紧黑色风衣的我独自在一朵朵烟花中紧闭双眼,努力的拒绝懦弱划过脸庞,用力的不让自己陷入回忆,08年,伴随着最后一声钟响侵占我的世界,我的泪,滴落在彼时的凌晨里。
[你是木头,我是飞妹]
05年的新生开学典礼上,一个穿着白色T恤黑色牛仔的白痴男站在已经开始褪色的主席台上聒噪,偶尔扶扶他的黑边眼镜,继续他的无聊发言,一幅慷慨激昂的样子,我哧鼻,拿着烟的手指高高翘起,暗黑的指甲油使它们那么妖娆。
诺大的礼堂中,突然响起了JAY的《威廉古堡》,我不顾众人嫌恶的目光,对着电话筒大声地骂了一通后,将那可怜的手机拍在桌子上后大步的迈出了众人不齿的目光。身后跟出来歇斯里底的吼声:“木小冉,你给我回来……”可以想象得到系主任那被憋红了的猪头是什么样的一种风景。
躺在教学楼的天台上,我看着手中白色的香烟冒出徐徐的缥缈,迷离着双眼。突然视线就被我那历经坎坷的手机挡住,转过头去才发现是那个白痴男,接过手机我看着香烟慢慢的走进它的生命尽头,放在随身带来的小盒子里,我开始看天上自在的白云,那个白痴男却没走,直接躺在了我的身边,他说:“不用谢!”
我转过身,紧紧地抱着他,将我的鼻涕一把一把的全抹在了他带着薄荷气息的白色T恤上,他就僵硬的被我抱着,酷热的八月,他被我抱出了一身汗。
那一天,林嘉峰把我甩了,他在电话筒那头说:“丫头,我看上了别的妞了,你再去找个倒霉鬼吧。”那一天,是我妈妈的第三个忌辰日,我那猪头老爸在新生典礼上对我大吼,吼红了他A大的系主任的面子。
那一天,那个白痴男的新生代表发言被我搞砸了,那个白痴男的白T恤被我弄得皱得像抹布,那个木头白痴男告诉我,他叫薛涛。
我站起身,仰着头拍拍身上的灰尘,在他的手上留下一串11位的数字后,“再见,木头。”
[木头唱的是歌,我看见飞鸟]
我一直一直的都以为木头就是木头,它不会开花的,就像鸭子永远成不了白天鹅,至于那篇足以蛊惑数以千计名儿童的丑小鸭的故事也只能算是个美丽的谎言。可是木头貌似打破了我已经死订在脑海里的真理,原来木头不只是木头,他好像会开花,而且一不小心就会繁花似锦。
木头打了一手好篮球,虽然我只看过一次,可是我不得不承认他可以享有‘精彩’这样的评价。那旋转在篮球筐边缘的篮球像被施了魔咒似的,鬼使神差的便进了筐,曾经我还一度怀疑木头是不是做了什么手脚,为什么那个球可以在他的指尖上旋转那么久?久到我以为可以就这样一直看着它忘记自己。不过那之后,我再也没看过木头的比赛,因为我实在融不进那帮疯狂尖叫的女生中,她们其实如此美好。
木头开始红起来,学生会、篮球队、文学社、英语角貌似他就是个无所不能的超人,只是他不会把内裤穿在外面。木头有一个自己的乐队,名字叫:蒲公英。我曾一度的鄙视他的文学涵养。不过他的名字却越来越红,几乎随时随地都会从不同的口气中传出来,有崇拜的,有酸酸的嫉妒的,当然,这些都来自小鱼的八卦,她总是这样,把我身边的气氛极力弄得欢快起来,也许她没发现,她口气中已不仅仅是佩服了。
我也开始红起来,我留着黑色的指甲,染着红色的头发,我除了小鱼、木头就再没有别的朋友,我满嘴的“你妈、他妈。”我把所有上课的时间拿来和以前的哥们儿们去玩儿,我不顺眼的,就让他什么都不顺,周围的人眼光中开始掺杂进了讨厌和恐惧的元素。
可是木头从不在意,他在我面前唱他自己的歌,他坐在夕阳的余晖中,低头拨弄着他的木吉他,从不看把玩着白色烟卷的我,就那么专心的唱着,仿佛已经跌进了他自己的歌声中,木头跟我说:“这首歌是我为你唱的,只有你能听它。”
我看着滑过天空的飞鸟,我什么都不说,我什么都没听见。因为我的耳朵里塞着白色的耳机,虽然那里面没有任何声音。
木头唱:“你总是装作不在意。”
[退学警告。我们平淡的生活。你让我恶心。]
转眼,我、木头、小鱼、还有林嘉峰都已大二。
仿佛躺在天台上已经成了习惯,天上的云每天都在不停的变幻着,它们那么多表情,它们的感情总是这般丰富。看着手中的香烟渐渐氤氲视线,我试图将它移近我的嘴。
“木小冉”。我仓惶的拿开烟,将它丢进我的小盒子里。
“你打算怎么办?”木头坐在我旁边,仿佛他也已习惯来这里偷闲。手里拿着我的退学警告,上面红灯门门高挂,好像在举行某场盛大的喜筵。
“我帮你补习吧。”我眯瞪着眼看向他。
“你应该学会照顾自己。”他低声的呢喃,视线一直停留在我的退学警告上,那上面木小冉三个字后面是一只没有翅膀的小鸟,我从来就不会画画。
我开始翻开我那帮崭新的书本,木头耐心的给我讲解着每道题,每句话,我都低头的静静地听,小鱼拿给我她整齐的笔记,她给我准备一些以往的测试题,自习课上,我嘴里叼着笔头看着窗外,身旁木头和小鱼的笔发出沙沙的响声。有时我和小鱼去看木头的比赛,有时我和木头去欣赏小鱼翩然的舞姿,我们过得如此平常,我们一个月的生活就这么平淡。
补考成绩下来的那天,木头和小鱼拿着他们的奖学金为我庆祝,我们去唱歌,小鱼和木头唱了一首《明明很爱你》,小雨的脸红得像平安夜被赋予美好祈愿的苹果。接着便成了木头的独家演唱会,他的歌真好听。我就在一旁拼命的鼓掌,拼命的喝酒,最后我在厕所里吐得昏天黑地,吐得灵魂都快出壳了。
我没有告诉他们,我那所有科目的补考卷子上依旧只有我木小冉三个字,再无其他。看吧!A大的系主任多牛,他可以让他什么都不会的闺女依旧安安稳稳的留在这所名牌大学,哪怕是白卷。
小鱼和木头送我回了家,猪头坐在那里,一幅大义凛然的严父模样,我回过头叫木头送小鱼回去。猪头大声地骂了起来:“你算什么东西啊?你到底还要不要脸……”
“伯父,其实小冉她……”木头在一旁极力的辩解……
“你又算什么东西?”我斜睨着他,“你让我恶心!”不理会他又再次憋得发紫的猪头,转身走进我的房间,甩上门,甩开一切。
这一天,猪头和他的小狐狸精有了他们的孩子,他们甜蜜的叫他木小鹏。
[自尊与骄傲,我有一种病]
那之后,我又回到从前。木头和小鱼什么都没说。他们也还是如从前一样,陪着我这个身边人迹寥寥的家伙。
再次遇见林嘉峰是在以前那间常去玩儿的PUB,每次和他在一起他总是能给我带来意想不到的‘惊喜’,他求我去给他的那个凌晴求情,求我的猪头老爸留下那个抢了我的林嘉峰的女人,那个会坐在别人腿上笑靥如妖精的小妖女,林嘉峰居然说:“她是我的自尊。”多么犀利的形容,一句话,我和这个曾说要牵着我的手走向撒哈拉的男人再无瓜葛。我最终还是忍受不了,一个曾经那么桀骜的人最终居然可以为了一个女子甘愿受他前女友的奚落,这种忍辱那么令我嫉妒。
可是木头啊木头,你让我彻底的遗忘了这种嫉妒。
一年一度的十大歌手大赛不知不觉就到来了。木头拽着他那把木吉他很强势的挤进了前三甲。小鱼拉着我来为即将决战冠军的木头加油。
我才发现:木头真的已经红到发紫了,此起彼伏的加油声在身边响起,震动着我的耳膜。突然会场便瞬间的安静下来,木头穿着一身休闲装坐在会场舞台的中心,怀里是他的那把木吉他。接着一个个的音符从木头的吉他声跳出来,清脆又不失稳重,低婉中还带着深情,身旁连呼吸似乎都变得小心翼翼起来,大家全都摒神凝气,木头就是那个焦点,他低沉的唱着:
“为你哼的歌
它盘旋在脑海里忘了停止
为你落的泪
它模糊在视线里忘了收拾
……
没有海枯石烂的誓言
我只想说你是我此生的骄傲
若你愿将你的左手放在这里
那你将是我唯一的骄傲。”
“林小冉,我爱你。”我迈出的脚在众人的唏嘘声与惊诧的目光中变得畏缩,停在那里,不知所措。唯一的骄傲,多高的评价,木头,我有没有告诉过你?我有一种病——恐高,我极度恐高,你给我这样的高度,我会晕眩。
[善良的小鱼你怎么游,我不曾跟你说]
我现在的朋友就只剩下小鱼了,我一个人去看小鱼跳舞,我不再去天台上夹着白色的烟卷,我不再听吉他的声音,手机关了机,放在角落里准备织一张时间的网。
小鱼的舞蹈变得不再那么轻盈,她的眼光里满满的忧虑,每次都欲言又止,因为我说过:“一切有关木头的事不许再和我提起,除非我们不在是姐妹儿。”
可是,我后悔了。
可是,我只能莫及。
可是,那么多的可是。
可是,我快乐的像个天使的小鱼,你为什么要躺在哪里?这里消毒水的味道真的好让人讨厌,我带你回学校吧,我带你回你的练舞厅。
“小冉,你不要伤心,我没事的,你去看看薛涛吧,他醒了吗?”小冉苍白的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她那惨白的脸蛋上还挂着细密的汗水。
“你笑什么笑?你笑得真难看,死小鱼,我讨厌你!你给我起来。”我还是没能忍住我的泪水,最终我抱着小鱼颤抖得像是行驶在惊涛骇浪中的扁舟的孱弱肩膀,哭得不可抑制。
我的傻傻的小鱼,你推开了喝得烂醉的木头,然而自己却被那飞驰而来的汽车撞飞了好远;
我的笨笨的小鱼,你自己忍着全身的疼痛,却来安慰我这个始作俑者;
我的呆呆的小鱼,你爱着那个木头,你却还在为了让他快乐劝我去喝你喜欢的人在一起;
我的善良的小鱼,没有了双腿的你要怎么继续你的舞蹈梦?你要怎么去游弋在你曾经已经熟悉的海峡?你要我情何以堪?
熟睡中的木头头上裹着厚厚的白色绷带,我坐在他身旁,为他削着苹果。木头,我不曾跟你说:我有一个嗜烟的妈妈,她每天生活在缭绕的烟雾中,她和我的猪头老爸每天除了争吵就是争吵,要知道一场政治婚姻背后是不会有爱情的,所以妈妈不断的抽烟。可是她并没有患上理所当然的肺癌,于是四年前的那个晚上她穿着她白色的丝绸睡衣从我家的窗户飞了出去,你来过我家吧,是的,它在29楼。我无数次在梦中看到看到年轻貌美的妈妈转过头来,她说:“我爱你,我的宝贝。”是的,她爱我,可是她还是留下了我一个人。知道我为什么恐高了吧?就是这么俗的原因。我的猪头老爸在妈妈去世后的第一年就娶了那个狐狸精,是的,我的猪头老爸在年轻时就爱上了那个女人,不要以为他们是一对患难与共的爱人,其实那个女人并不爱我的猪头老爸,她做了一个富商的地下情人,可是富商是有家室的人,她最终还是选择了我的猪头老爸,毕竟我的猪头老爸愿意给她一个实实在在的家,而且还是心甘情愿。虽然这些我那个猪头老爸都知道,可他还是眉头都不带眨一下的就这么做了,哪怕我威胁他:再不会叫他一声爸!
其实我并不抽烟的,我只是想点给我的妈妈抽,这就像烧纸的原理似的,所以我从不鄙视那些在街头偷偷烧纸的大妈大婶们。三年了,我想妈妈也该抽够了,我的小盒子都满了。我是不是有点傻?
木头,好好照顾小鱼,她真的好爱你,从一开始她就喜欢上你了,这是我那次不小心碰翻她的笔记本发现的,别告诉她,她会不好意思,她一向都是个害羞的女孩儿。木头,你以后要做好小鱼的拐杖。
关上木头房间的门,里面有一只被削得七扭八歪的苹果,上面有点点红斑,还有一个躺在床上的美少年,他的脸上满是泪水。
[我学会了许多,忘不了]
在南方这个湿润的城市,我每天都在努力的学着做一个好孩子,我现在说话都是:对不起、请、谢谢,我会说:“对不起,请你离我远一点,谢谢。”看我过得多好,不用任何人担心,我不再叫我的猪头老爸猪头了,我会乖乖的叫他老头子,因为我临走的那天晚上看到妈妈照片后面清晰的一行字:谢谢你给我留下了她。我学会了煮面,学会了削苹果,学会了每门成绩都拿A,我学会了许多,也学会了不再年轻。
只是,总会不经意的想起,那个阳光灿烂的下午,寂静的可以听见呼吸的会场,你伸出你的右手,脸上明媚的笑容在那一刻照亮了我的整个世界,我颤抖的左手倔强的放在身侧,手心里是满满的汗,而这一画面定格在脑海里,这一世,忘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