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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 1 章 ...

  •   沈甸半耷着眼,垂首看着地面,脸上没有什么明显的表情,这是她惯有的姿态,同学朋友早已习惯。
      傅博看着她,说不出是什么感觉,他唯一的印象就是他们是同班同学,从小学到初中,几乎没怎么说过话,在傅博眼中,沈甸就像一张失焦的照片,糊成一团,让人看了头晕,完全没有探究的念头。这些想法只在傅博脑中停留了一秒,也许连一秒都没有,他想起自己是来办“正事”的。
      沈甸此刻站在空无一人的教室走廊上,已经下课很久了,整个教学楼安静而空旷,除了不远处篮球有节奏的拍击地面的声音。沈甸抬了抬下巴,问站在对面的人,“找我什么事?”
      沈甸说起话来有气无力,神情虚无缥缈,没有焦距,好像什么都不在意,这么一个呆板的人,人缘也不算太差,因为看起来什么都无所谓,倒成了班上人际关系的灰色地带,谁都愿意和她多说两句,却也没有谁在她身边待太久。
      傅博假模假式的清了清嗓子,说道,“那个,我喜欢你,你喜欢我吗?”
      沈甸这才抬起头来定定看着傅博,良久,就在傅博觉得她的眼神要将自己戳破的时候,沈甸说,“你们的赌注是什么?”
      傅博愣住了 ,下意识的说,“你怎么。。。。。知道?”他不知道该怎么回应,一时有些结巴。
      沈甸角了他的疑惑,”你们在球场边打赌的时候我就坐在后面的长凳上,正好被一颗树挡住了。”
      傅博恍然,有些尴尬的应到,“这样啊。”
      “你们的赌注是什么?”沈甸再次问到。
      傅博没想到沈甸不仅知道了,还这么干脆,也爽快的回道,“一个学期的代数几何作业。”
      沈甸听后沉默了一会儿,“这事儿就当没发生过,一个学期的作业我帮你完成,怎么样?”
      傅博觉得和沈甸的这段对话好像完全不在他的掌控之内,但好像这么发展下去也不错,他也不是非要打这个赌,无端端捞了一个好处也不错,便爽快的答应了。
      一九九七年,这一年沈甸和傅博第一次说话,除了这个沈甸还知道发生了两件大事,那就是香港回归,以及轰动全球的《铁达尼号》上映。
      说是说一个学期,傅博却早已习惯了一个给予一个付出的关系,或者他压根就没想到这么,写几个月跟写几个学期在他看来没区别,当然傅博会这么想也是有原因的,因为沈甸从来没表达过任何不满,一个学期早就过了,傅博仍然到她座位上要作业,她也每次都会给,两人似乎都觉得没什么不妥。但他们也仅此而己,他们讲的最多的话就是傅博说,作业给我。沈甸回,哦,等一下。这就跟,同学,麻烦让一下,没什么区别。傅博也曾因为老是要沈甸给他写作业而产生的一丝内疚而主动找沈甸搭话,可是沈甸的回答永远都是,嗯,哦,这样啊,不清楚,也许吧。再看着沈甸如死魂般的神情,再激情澎湃也能冷了说话的念头。久而久之,那点点内疚也被沈甸的那点神情吹散了。
      傅博的成绩其实很好,但他就是不喜欢写作业,老师也知道作业根本就不是他写的,但对傅博给出的每次考试都在年级前十,也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沈甸的成绩也很好,但没有傅博的好。他们所在的学校是S城一所很有名的大学附中,初中部一般般,高中部则是全国重点。那才是人人所向往的,十几岁的孩子不会想的太深,只知道那里好,那里名声大,所以才向往。傅博从来没向往过,因为他知道自己一定会去那里,而沈甸也不想,只要做就好。
      中考的压力没有高考那么大,也许是因为还有三年的缘故吧。
      一九九八年,傅博以全年级第一的成绩直升高中部,沈甸也同样以史无前例的前十名考上了。
      九月,顶着秋老虎,开始了一周的军训。沈甸和傅博被暂时排在了一个班。烈日当空,一站就是一小时。沈甸从小就不喜欢运动,身体底子也不好,跑两步都能喘上半天。快晕倒的时候沈甸转身揪住了身后那个人的衣服,因为身体惯性下落,原本的揪也变成了轻轻拂过。
      傅博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吓了一跳,等反应过来后沈甸已倒在了地上。这时教官已走到了沈甸身旁,随即将其抱起说了声解散便往医务室走去。
      沈甸醒来的时候已经傍晚,傅博看见她睁开了眼似是松了口气随即勾起了嘴角,“你身体也够差的,总算醒了,喝点水吧。”说着把手里的水杯递给了沈甸。
      “谢谢,”沈甸喝了几口,突然问,“谁送来的?”
      “当然是教官啊。”
      沈甸沉默了半晌,“哦。”
      傅博本来要走的,见沈甸醒了聊了几句又耽误不少时间,他急匆匆起身,边往门口走边说,“醒了就好,我约了人打球,你也快回家吧。”
      沈甸还待回嘴,傅博的身影已消失在门口,脚步渐行渐远。

      沈甸在一班,傅博在四班,这一次,他们没在一个班。
      重点中学不比得一般学校,压力也要多上几倍,娱乐活动少的可怜,几乎是一成不变的,女孩聊聊八卦,男孩打打球。偶尔互相调笑,但也点到为止。有些事情没到那个份上,也是羞于启齿的。
      沈甸不再帮傅博写作业了,新的班主任可谓是风火雷电集于一身,不被劈死也会被吓死。于是,原本的那点交集也在学校的高压统治下灰飞烟灭。
      傅博是德治体美劳全能型学生,又长的一副讨喜的好皮相,可谓人见人爱,花见花开,老师喜欢的不得,同学们也敬爱有加,很难不注意到的一个人。渐渐的,除了学习,傅博便是课余时间聊的最多的一个话题,傅博奥数又得了第一名,傅博代表学校去了北京的交流会,最后更甚,傅博居然让陈洁帮他抄作业,傅博昨天跟陈洁传纸条被老师发现挨批了。。。。。。想要知道傅博的消息,只消听听周围的人聊天差不多就了解了七八。渐渐的,傅博的一举一动,成了学生的课间调剂,但也不敢太明目张胆,毕竟这是为数不多的“调剂品”,让它曝光了,那日子又得无聊了。
      每个班级的座位都分成了四组,每组两两成一排,每隔一周便顺时针轮换一次,每隔一个月,沈甸就能坐到靠窗的位置,窗户正对着学校的操场,沈甸最喜欢课间的时候趴在窗口看外面的风景,偶尔也能看到傅博在操场上打球,有他在操场周围的人总是比平时要多些。那灵活闪动的身影,一颦一笑,总能让人看痴了去。
      老天给他们的缘份不止一点点,高二分文理,他们都选了理科,被分在了同一个班。傅博略带惊喜的目光与沈甸撞在了一起,他说了一句,“巧啊,又同班了”。那个时候,傅博已经和陈洁在一起了,知道的人并没有几个,但沈甸就是知道。沉默的人通常都是比较敏感的。
      终究纸包不住火,傅博与陈洁偷得浮生半日。高二下学期快结束的时候,他们的家长被叫到了学校。也许因为双方的家庭背景与能力,事情处理的很快,也没有像电视上演的那么戏剧,没有哭喊叫闹,没有离家出走。当事人异常沉默,随即陈洁转学,傅博的期末考试跌出了前十。也许周身的人能从这两点上看出些端倪吧。
      身处这样的大时代中,相对于爱情,十七八岁的少年也许更懂得了困顿与迷茫。
      高三开学,不间断的考试,课时,渐渐让人失去了谈论八卦的欲望,有时间还不如多做几套试题,或者睡上一觉。
      十一月的天已有了寒意,沈甸走出教学楼时抬头看了看天,乌黑的云层压的很低,落叶被风吹的在地上打转,树影摇晃,才五点多,天已漆黑如夜,看来要下暴雨了。沈甸裹了裹外衣大步像车站走去。
      老远便看见傅博站在车站看着地上的树叶发呆。
      “你也坐车?”
      傅博抬头看是沈甸,咧了个笑脸说道,“是啊,家里装修,别的房子太远费时,就先住姨妈家 。”上了高中傅博就很少和沈甸说话。傅博觉得沈甸总是一副神游的表情好像也不希望别要打扰她。
      “哦。”
      “你坐几路?”傅博没话找话。
      “八十九路。”
      “这么巧,我也是,你哪站下?”
      “康家桥中路。”
      “不是吧,这么巧?”傅博瞪大了眼睛看着沈甸。
      沈甸笑笑没接话,手自然垂在身侧,手指无意识的在裤袋边缘来回摩擦。
      说话间公车缓慢停稳,傅博扭头看了一眼,随手拍了沈甸的手臂一下然后直径往公车走去,嘴里说道,“快走,车来了。”
      沈甸看着傅博的背影顿了会儿便抬脚跟上。
      沈甸平淡如死水般的生活,终于有了点波澜。只是这点波澜,只持续了三天,第四天沈甸便看见傅博坐进了一辆私家车。
      二零零零年,杜琪峰导演的《阿郎的故事》举办十周年展映。沈甸曾无意中在一本杂志里看了这部电影的主创十周年的一个专访,展映巡回到本城的时候沈甸便去看了。那是沈甸高三整年唯一一个被“浪费”了的周末。整部电影看完沈甸只有一个感觉,那就是结局太悲了,看着爱的人死在眼前,真残忍。沈甸也是第一次感到,成人的世界这么复杂。
      高考考完最后一门,沈甸从学校出来,意外的看见傅博在车站等车。他没有看她,盯着地面发呆,神情隐忍而迷惘。沈甸问他,“考的怎么样?”
      傅博抬头看是她,笑了笑,“就和平时一样。”这话要是别人说的肯定会被认为嚣张,但是傅博嘴里说出来却无比妥贴。
      沈甸问,“那想好去哪个大学了吗?”
      傅博沉默了一会儿,似是自嘲的扬起嘴角,“哪还用的着我想,早就安排好了。”顿了会儿复又开口,“不过我也无所谓,哪里都是一样的。”
      沈甸抿着嘴,沉默回应。
      也许是下班高峰期,公车开了一半车上的人越来越多,沈甸和傅博也被挤的越来越近,滚烫的气息喷在沈甸的脖子后面,身体渐渐有些僵硬。傅博戏谑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我可不是故意占你便宜的啊。”沈甸依然是沉默。
      公车终于到站,他们跌跌撞撞的下了车。傅博夸张的做着深呼吸,“天呐,闷死我了。”半天听见旁边没动静,心想这人也太淡定了点,他扭头问沈甸,“喂,你不热么。”
      此时他们都已停了下来,沈甸微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半响,“傅博。”
      “嗯?”
      “我喜欢你。”
      傅博半天没有回应,沈甸抬起头看着他。傅博看她抬起头不知怎么的突然觉得有点惊悚,一时慌不择言,“你,你考试考傻了吧,我怎么可能会喜欢你啊。”
      虽然已经习惯了大多数女孩的好感和表白,但怎么也没想到这个像木头一样的人也会喜欢他,他也只是看她可怜没什么朋友才和她说几句话的。傅博虽然事后觉得自己话说重了些,但是想到那个诡异的身影又顿时觉得还是拒绝的够彻底,以后应该不会缠着他了。
      沈甸焦距定在那个见鬼似的急走的背景,眼神变的空洞起来。旁边一家音箱店突然放起了罗大佑的《你的样子》,沈甸就想起了那部电影的结局,灰白的脸有了湿意。沈甸还是觉得,那个结局,真的很残忍。
      高考结束后过半个月,沈甸到学校填志愿,站在二楼的走廊上看见傅博在操场上打篮球,热辣辣的天气,身旁仍然不少端茶送水的不。沈甸看了一会儿,突然想起她和傅博的第一句话就是“我喜欢你”,没想到最后一句也是这句“我喜欢你”,只是其所代表的意思差了几万光年,沈甸叹了口气,转身进了教室。

      沈甸也许后悔过,但是是谁说,青春无悔呢。
      傅博填完志愿和同学从教室里出来,突然看见楼梯拐角处的一个身影,猛然顿住了脚步,身后的同学吓了一跳,笑骂他,“搞什么啊,见鬼啦!”
      傅博看见那个背景已消失吁了一口气也调笑道,“谁说不是呢。”
      沈甸没有填直属的大学,而是填了北方一所大学,学医。一个十万八千里的地方,一个以后都不会有交集的城市。回忆成为回忆,才能掩埋,只是岁月的问题。
      大学生活枯燥而充实,每天不是厚厚的专业书就是冰冷的尸体。只有面对它们的时候,沈甸的心才是平静而专注的。
      二零零三年,非典爆发,做为重症城市,学校全面停课戒严,人来人往都戴着口罩,谁也不认识谁。每天外出的时间有了限,沈甸实在憋的慌,问同学借了自行车去市中心的大卖场采购日常所需。
      隔着几个人,他的身材又挺拔了些,利落的短发,一身休闲装扮,手随意搭在身旁女孩的腰上,脑袋凑近了女孩低声说什么,虽然戴了口罩,但是沈甸能想像他笑起来的样子,那感染力十足的笑容,三年来,沈甸从没忘记过。
      傅博结完账坐手扶电梯下楼。沈甸顺着电梯下降的速度慢慢靠近,脚步渐渐加快。
      傅博似感到一道目光追随,等回头看过去时,二楼的回廊阻断了彼此的视线。
      这突如其来的相遇让沈甸愣在那儿发了会儿呆,然后她突然想起来陈洁也在这座城市上大学,正是傅博身边搂着的那个。沈甸凄徨的扯了扯嘴角,这才是剧情发展的轨迹。
      二零零四年,沈甸公费去了温哥华读研。温哥华四季宜人,同学热情易处,她交了个朋友,叫Julie,沈甸一有空Julie就带着她四处采风,日子久了沈甸性格当真开朗了不了。两人一次一起喝酒,半醉的沈甸第一次敞开心扉告诉了Julie她那破碎的爱情。Julie抱着沈甸,“甸,你真勇敢。”
      沈甸笑,”我勇敢么?”
      Julie用力的点头,“你知道,是我就不能爱一个人这么久,这么专注的爱一个人。甸,你真令人心疼。”
      除了学习,大部分时间沈甸都在餐厅打工,虽然会觉得累,但沈甸从没觉得心像现在这样丰盛,她能深切的体会生活赋予她的一切,亦能好好的描绘那个人,即使是在回忆里,那也是温热的。
      二零零六年,沈甸再次遇上了那个意外。沈甸看见烂醉如泥的傅博倒在餐厅外面的垃圾堆旁的时候突然发自内心的笑了,这他妈也能遇上,她想。然后沈甸又绝望的想,她从南边逃到北边。然后逃到更北边,终究逃不过,这是她的劫。
      沈甸步履蹒跚的把傅博扶进一个旅馆。当晚他们就做了爱,傅博叫着陈洁的名字要了沈甸一次又一次,他深深的沉沦在沈甸的泪水里。沈甸用力抱着傅博,这是她唯一能如此接近傅博的机会。
      上帝,原谅我。沈甸如是说。
      这个夜晚,沈甸注定是不能安眠的,天近晨光,沈甸盘腿坐在床边的地毯上看着沉睡的傅博入神。起初的那丝甜蜜也渐渐被苦涩代替,而这甜蜜到死都会在黑暗里,发脓生疮溃烂,不见天日。沈甸想起了《阿郎的故事》,电影里的阿郎与波波虽因误会而分离,但始终是靠近过的,尽管结局有阿郎死了,至少他们的心都有过彼此的痕迹,至少波波永远也忘不了阿郎。可是 ,沈甸和傅博连误会都没有,有的只是距离,和两颗永远不会交集的心。沈甸也想让傅博记住她,可是,没有爱的记忆,又能维持多久呢,就像昨晚一样,也许在傅博看过,昨晚只是他补不回的一个漏洞,一个缺陷,摒弃都来不及,怎可能与回忆,与想念挂勾。于是,沈甸穿好衣服,拿走了傅博口袋里一半的现金,然后留了一张便条,就像,一个妓女,一个好心的妓女。沈甸很佩服自己,这么变态的事情她也做的出来。
      沈甸站在门口停了一会儿,没有回头,然后带上了门。
      沈甸的心里有个褶皱,一个永远也抚不平的褶皱。
      三个月后,沈甸发现自己有了身孕。又过了两个月,沈甸因宫外孕被送到医院,切除了右边的输卵管。这一年,是沈甸的受难记。
      Julie也只是难受的看着沈甸,“甸,你真傻,哎,我的傻姑娘。”

      二零零七年,回国的飞机上。傅博第三次用余光打量邻座的女生。也许是因为坐十几个小时的飞机太无聊,最后傅博实在崩不住,和邻座的人说了话,“我们是不是在哪见过?”此话一出,就听见前排一个人“噗哧”一声。傅博话一出口也后悔了,又补了一句,“我没别的意思,只是觉得你。。。。你是不是在S城的Z大附中读的书?”
      一直看着窗外的女生终于回过了头,看着傅博,看到傅博莫名的心虚打算放弃的时候,她回了句,“是。”
      傅博松了口气,“我就说嘛,觉得你眼熟,我叫傅博。”
      那女生说,“我有印象,你那个时候很有名。”
      傅博扯扯嘴,“是么”,顿了下,又说,“你是哪届的?”
      “。。。。。和你同届的。”
      “同届?哪个班的?”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我们应该是同班的。”
      “真的吗?不会吧,你叫什么名字?”
      “沈甸,我叫沈甸。”
      “沈甸?。。。。”
      “我那个时候在班里不太爱说话,你不记得也是正常的。”
      傅博略有歉意的笑笑,“同学聚会好像没见过你。”
      “没有,我去外地读书了,家里电话也换过了,可能联系不到我吧。”
      “你大学在加拿大读的?”
      “没有,读的研。你呢?”
      “我啊,就瞎晃呗。”
      沈甸抿抿嘴,没说什么。
      下了飞机互留了联系方式。沈甸看着傅博的背景渐行渐远,表情漠然,只是垂在身侧的手微微颤抖。
      沈甸去了S城的一家公立医院。一个月后,傅博约她出来吃饭。
      “其实那天在飞机上一看到你我就认出来了。”吃到一半傅博突然说。
      沈甸看着傅博此刻不自在的神色,像一个做错了事的小孩,突然笑了,“那么多年的事了,没想到你脸皮这么薄啊。”
      傅博看学甸这么大方的开玩笑,也觉得多此一举,“我脸皮哪里厚了。”说完,也觉得不好意思,笑了起来。
      沈甸悲哀的吁了口气。
      随即两人又热乎的聊了起来,两人经历南辕北辙,聊起来却津津有味。傅博知道沈甸空窗了很多,嚷嚷着要给她介绍高富帅,沈甸笑着答应了。沈甸知道傅博和陈洁分手了。
      两人成了不错的朋友,时不时见面吃饭。傅博确实给沈甸介绍了几个不错的对象,但捎过去后就没了下文,傅博郁闷就去问沈甸,沈甸只是回了句不合适,傅博又问什么叫合适,沈甸又是笑笑不说话,弄的傅博哭笑不得,久了傅博知道沈甸基本是个不婚主义,索性就断了做媒的想法了。
      偶尔他们也会去看个电影,听个音乐会,或者傅博突然造访沈甸的家,就坐坐,聊聊天,傅博很喜欢喝沈甸泡的茶。沈甸知道傅博很寂寞。沈甸就像一曲舒缓的背景音乐,寂寞不能根除,但至少让傅博的生活不至于太安静。沈甸得感谢傅博,他给了她机会,让她完成了自己。
      二零零八年,傅博把沈甸约出来吃饭。一顿饭傅博吃的心不在焉,沈甸放下餐具,“说吧,出什么事了?”
      傅博苦笑,“这么明显?”
      “你说呢。”
      “。。。。沈甸,陈洁回来了。”
      “然后呢?”
      “她想复合。”
      “继续。”
      “我发现我根本没忘记她。”
      “这不是一拍即合么?”
      “沈甸,对不起。”
      沈甸一愣,笑道,“对不起什么,这是好事啊。”
      傅博略带痛苦的神情看着沈甸,“我很爱陈洁,我要和她结婚了。”
      “谢谢你告诉我这件喜事,我祝你们白头到老,永结同心,我有点事,先走了。”沈甸站起来,头也不回的走出餐厅。
      一出门口,一阵寒气逼来,沈甸紧了紧大衣,圣诞节快到了,一年又过去了。
      地铁站的过道上有人在卖唱,装吉它的包往地上一摆,轻轻弹唱,走近了才能听的清楚。
      沈甸走上前,“我能点歌吗?”
      年轻人愣了一下,“当然。”
      “你会唱罗大佑的《你的样子》吗?”
      年轻人挠挠头,“这个,不太会。”
      沈甸失望的拉下肩膀,“哦。”
      年轻人也许是看出了沈甸心情不好,急急的对着沈甸背景说,“我会别的,我免费弹一首给你!”
      回应他的是来去匆匆的人潮。
      二零零九年,过完年沈甸就收到了傅博的喜贴。那是傅博亲手写的字,沈甸认得。沈甸怔怔的看了很久。
      天气开始变热,午后的日光晒的人蔫蔫的。沈甸去食堂吃了饭,打算小睡一会儿,正躺下,一阵慌乱的脚步声传入耳中,接着吵闹哭喊声越来越大。接着有人大叫沈甸的名字。
      “沈甸!沈甸!”
      “来了来了,怎么了?”
      “快来帮忙,高架上出了事故,好多人送过来了。”
      沈甸边穿白袍边外面跑,看见了同事小吴,俩人一起往楼下跑,问道,“怎么回事?”
      “追尾,好像挺严重的。”
      “那快走吧。”
      混乱的场面一直延续到深夜,沈甸疲惫的回了办公室,揉了揉肩膀刚坐下,小吴和几个同事就进来了。
      “哎,真可怜,一车的孩子。”
      “是啊,还有一对小情侣刚结婚呢,才渡蜜月回来,那女的死的真是惨。”
      “是啊,那男的还在重症躺着,听说变植物了。“
      “啊,真的假的?真惨。”
      。。。。。。
      沈甸站在重症室前,躺在里面那个全身插满了管子的人,就是她爱了十二年的人的。宿命兜兜转转,也不过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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