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个故事》绿酒砚

58、真相

　　开门的时候梁白雨以为是邻居来借东西。

　　钱千慧站在门外，神容哀戚，脸上的妆都花了，眼眶发红地看着梁白雨，不说一句话。

　　“千慧，你怎么了，赶快进来！”梁白雨着急地问。

　　“你和季锦书是不是在一起了！你是不是一直喜欢男的！和我离婚是不是就因为这个！”钱千慧尖声劈头盖脸地问了一通。

　　发生得突然，梁白雨脑子有点发懵，她怎么知道了。好不容易找回了自己的声音，“是，我和他在一起了。我以前不喜欢男的，千慧……”

　　钱千慧死死地盯着他，梁白雨心头一阵一阵地凉，“千慧，当初离婚的事，都是怪我，千错万错是我的错。”

　　“你是不是还在怪我？怪我不要孩子，怪我只顾事业！我知道，你就是怪我，所以你宁愿找个男的

　　，你也不要和我复婚，你就是怪我！”钱千慧强忍了许久的眼泪终于落了下来。

　　梁白雨手足无措地想安慰她，“千慧，是我当时没有考虑你的情绪，没有经营好这个家，是我的错，是我的错！”

　　“那你现在和季锦书分手啊！现在就分啊！”钱千慧噙着眼泪，厉声喊道。

　　“我，我爱他……”梁白雨嗫嚅着小声说了出来。

　　两人就此沉默了一会，钱千慧狠狠地说了一句，“你个变态，你们俩都是变态！”说完甩身就走了。梁白雨追了上去，被她用皮包打了几下。

　　钱千慧孤独的身影提出了小巷子，她一定在哭，梁白雨在想。这是自己第一次直白地袒露对季锦书的爱意，却不是对着他，想来说出来也不是多难的事啊。回过身去时，季锦书正站在门口，深情地望着他。

　　这真是个奇妙的世界，离婚老男人会和一个年轻男人。季锦书把他牵了回来，关上门紧紧地抱着他，“不要哭出来啊，我在呢！”

　　梁白雨真的是想哭出来了。

　　钱千慧坐在车里，忍不住伏在方向盘哭了起来。

　　她是多骄傲的一个女人啊，家世好，学历高，工作以后成了圈内有名的律师。多少男的女的在暗地里羡慕着她，她怎么能哭！

　　那天和朋友去电影院，远远地就看见了梁白雨和季锦书，他们亲昵着打闹，咬着耳朵说话，分明是一对甜蜜的情侣，梁白雨笑着看季锦书在自己身上做怪，笑得那么开心。

　　钱千慧不敢相信，赶紧找了借口拉朋友走。回去的路上她害怕了，和梁白雨离婚那次她都没有怕，这次她的心脏惊颤快哭了。她想了两天，去找了方今秋。

　　方今秋是梁白雨最好的朋友，他一定什么都知道。方今秋告诉她不是，但是自己是大律师啊，怎么能忽略掉他眼中的躲闪、同情和愧疚呢！

　　这个真相来得太残酷了。她早起了化了一个很好的妆，自己如此骄傲，绝不能在那对狗男男面前失去了仪度。

　　来的路上，她几乎脑中一片空白，只顾盯着路况开车。要进巷子时，她忽然想到，如果开门的是季锦书怎么办，难道自己要想泼妇一样打他吗？如果是他们俩像夫妻一样出现在自己面前，那怎么办！她还是哭了，心脏一路往下沉，深海里压抑得找不到呼吸。

　　自己的前夫多好啊，他安静儒雅，体贴温和，宽容着自己的小脾气，处处照顾着自己。她以为就算离婚了，他还会在那里。因为他老实安分啊，不会花天酒地，不会沾花惹草。等自己忙完了事业，他们会继续在一起的。哪怕复婚不了了，他身边也会只有自己一个女人。所以地她大胆地去他家，大胆地开着玩笑要和他复婚。

　　当梁白雨赤裸裸地说出那句话时，钱千慧仿佛听到碎裂的声音，自己的心碎了，还有自己的期待，自己的痴心妄想，自己的骄傲，通通都碎了。

　　怎么能像个愚昧的泼妇一样大喊大叫，难道自己不是一贯的优雅从容吗？不是有意骂他变态，可是，忍不住啊真的忍不住，他怎么能就这样和一个男人在一起呢！

　　钱千慧后悔了，走进巷子里时她就后悔了，这栋房子她从未住过，每次来都像个客人被对待，意味着梁白雨的心里早早就没有她了，只有自己一直在原地痴心妄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