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拔刀饮河山》薛小乙

10、冤冤总相报

　　1937年7月7日夜里，日军在北平西南卢沟桥附近演习时，借口一名士兵“失踪”，要求进入宛平县城搜查，遭到中国守军第二十九军严词拒绝。7月8日清晨，日军遂向中国守军开枪射击，又炮轰宛平城！第二十九军奋起抗战。正是震惊中外的“七七事变”。

　　如此国耻，任何一个有血性的中国人都不免义愤填膺，刚何况身为军人的苏青山。他简直恨不得能马上赶往北平，与二十九军共同浴血奋战。

　　国仇当前，他再顾不得与李长河的私怨，直接换了干净衣服，与苏泰一起返回苏家，然后致电南京，请战北平。

　　南京方面称，北平守军已有其他部队增援。国共双方已经初步决定一致抗日，抗日统一战线即将促成。因此在统一战线形成之前，苏青山不可脱离战线，可以先到朱怀冰部报道，等待军队全部改编完成后，再随朱怀冰部行动。

　　苏青山放下电话，感到有点失望，但是上峰军令不能违背，更何况全国那么多编制的部队，想也不可能一下子全聚到北平去。他籍贯山西，被派到以山西为驻地的朱怀冰部也无可厚非。

　　只是想要参战却不得，对一个军人来说别提多憋屈了。苏青山年少气盛，看着报纸上的战报，就觉得满腔战意不知道到哪里才能挥洒。

　　想着想着，他又不知怎么的想起李长河来了。这王八蛋死流氓和日寇一样可恶，真该千刀万剐。既然自己请战被驳，那满腔战意挥洒不到日寇身上，那就挥洒到欺辱我的王八蛋身上了好了。

　　苏青山恨恨的想，决定在去朱怀冰驻地前，先解决掉李长河，免得日后开战他随军奔走，再没机会报仇，反倒便宜了那流氓的一条贱命。

　　想到这，苏青山下了决定，背上足够的枪支弹药，只带上苏泰。两个人全副武装的奔赴翠叶山搞偷袭去了。

　　再讲李长河。

　　李大当家原本御男之术理论初成，快马加鞭的赶回山寨想要理论联系实际。

　　结果他一进自己院子，发现原本门外看守的人竟然全都不在。他直觉不好，一面高喊：“人呢？小兔崽子都死哪去了？”一面掏出腰间的匣子炮，飞起一脚踹开了自己房门。结果屋内只剩下扒的只剩内衫的邵师爷，趴在地上不知死活，哪还有苏青山的踪迹。

　　李长河赶紧弯腰伸指在师爷鼻尖一探，好在师爷还有气。冯易是紧跟着他跑进来的，拎着枪冷冷的说：“我带一队人马去搜山。”

　　李长河说：“还搜个屁，这么大个寨子这么多人看着，都能让人给跑了，跑上外头哪还能捞得着。”

　　冯易骂道：“妈了个蛋的，青天白日见了鬼不成。”

　　李长河啐道：“那哪里还是个鬼，那是个人精！”

　　邵师爷一把老骨头，被踹个半死，众人折腾了半天才缓回气来，一睁开眼睛看见李长河，就挣扎着要跟他拼命。

　　李长河抱着胳膊在一旁凉凉的看着，说：“邵叔，您这把老骨头就别折腾了，再散了骨头架子。”

　　李长河叫了一声叔，就是不提这寨中座次排名，只讲辈分尊卑，一心是想要邵师爷骂他出口气。

　　邵师爷也不客气，马上破口大骂：“孽畜，你看看你干得这是什么事，你是要给山寨带来灭顶之灾啊！”

　　李长河这可听不大懂了，心想：是我家媳妇打了你，我才让你骂我出气的。我还没骂你为老不尊，把我的人都调走偷看我媳妇，才让我媳妇有机会逃走呢。我不跟你死老头一般见识，你丫怎么还扯上山寨了？

　　李长河冷冷的说：“师爷这话老糊涂了吧？”

　　邵师爷骂道：“你可知道你抢来的是谁？”

　　李长河说：“不是你说是苏善明家的么！”

　　邵师爷差点没气死：“那你知道这苏青山是谁？”

　　李长河心道：当然知道了，那是老子的媳妇。

　　“苏青山是国字头的丘八啊，你抢谁不好你抢个丘八，还不是要害死这山寨里老少爷们么？”邵师爷怒吼。

　　“啥？”李长河这回惊到了，瞪大了眼睛又掏了掏耳朵，“就那娘们样子还能是个丘八，还是国字头的？邵叔您不会是弄错了吧？”

　　“等他带人来剿了咱们寨子，你就知道我说的错没错了。”邵师爷哼道。

　　李长河一看邵师爷这个笃定的态度，又联想起和苏青山洞房时他使的那几下把式，确实是国字头的路数。而且这样也就能说得通苏青山的出逃，飞龙寨在翠叶山上多处都有人巡视，要是不是真有两把刷子，也不可能这么轻松就从山上逃了出去。

　　他娘的老子睡个国色天香的媳妇，竟还是个国字头的丘八！！！

　　李长河也不知道是该兴奋，还是该担忧。他当初只是想找个称心的媳妇压寨，万万没想到这么巧掳来这么个麻烦的人物。要知道飞龙寨即使再嚣张，也只是伙占山为王的土匪，不可能和正规军拼火。

　　邵师爷接着说：“我本来想直接插了他一了百了，这样别人即使寻起来，也怪不到咱山寨头上。可惜这小子厉害得很，这么一跑更是祸害无穷。”

　　李长河说：“原来您老把我的人调走，是想偷偷插了他？”

　　邵师爷一拍桌子：“不插了他，难道等他带人来插了咱们么？”

　　李长河觉得心里有些不得劲，像是被砂砾在心口摩挲，难受的厉害。但是他也不敢拿自己兄弟和山寨开玩笑，这人背景这么麻烦，确实要插了才放心。”

　　冯易插嘴说：“这个容易，只要知道底细，就不怕找不到人么。不就是苏家的么，兄弟们现在就下山去，神不知鬼不觉的把他解决了，不就安全了。”

　　邵师爷抚掌，道：“如此甚好。记住，你们一定要动作快些，赶在他通知别人之前封了他的嘴，也就再也不关咱的事了。”

　　冯易以前就做这档子生意，这遭主意一定，马上就要出发。结果刚起身，却被李长河伸手一把拦住。

　　邵师爷怒极骂道：“都这样了难道你还要护他？只为了个丘八，你还要把兄弟的命全搭上不成？”

　　李长河脸色阴沉的可怕，慢慢拔出了腰间的枪，一字一顿，声音冷的像结了冰碴，。

　　“我不护他，”他凶狠的说：“我亲手送他上路。”

　　苏青山苏大中尉在黄埔受的是正规军事教育，无论侦查潜伏还是偷袭，全是一把好手。他又天生方向感强，测绘一流。那翠叶山他虽只走过一次，但心里已经有了大概的计较，流氓匪类搞得那些半吊子的侦查封锁线更是看不上眼。

　　更何况他还特意戴上了苏泰。要知道苏泰从小就被选为苏少爷的贴身小厮，还能享受半个主子的好待遇，那自然是有原因的。

　　苏小厮此人不仅为人聪慧机敏，还从小学武，已经小有所成，目的就是为了在少爷危险时能够保护少爷，在少爷挑事时能出去揍别人。真是此时不用，更待何时。

　　苏大中尉此行不想伤别人，只想干掉李匪首，于是决定还是搞夜间偷袭保险。他带着苏小厮躲过巡山人员，绕过层层封锁线，找到飞龙寨寨子，便静静潜伏起来，观察这寨中土匪们的岗哨警卫分布，只等着黑暗降临，好能伺机而动。

　　而他此次行动的目标，李长河李大当家，却不在飞龙寨中，而是已经下了山，正躲在苏家大宅外埋伏着，只等着苏青山回家路过时，便直接将他拖到暗处宰了。

　　两个人于是在不同的地方潜伏着，都在暗中等待着对方，想要就此置对方于死地。只可惜啊只可惜，两人却都站错了地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