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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第十二章 两情相悦! ...

  •   这不又被眼尖的人瞧见了,低低说了声甚无规矩的。我晓得是在说饼儿,但也间接地骂着了我,我面上不敢,心里头恶狠狠地白了那人几眼,便又故意选了几个我吃着不错的茶点给了饼儿。

      幸好有饼儿,我才没那么无趣。直到接近申时,一群人才渐渐地散了去。我呼出一口气,起身顿觉神清气爽。

      出门却没料到林述在外头等着。

      白衣落拓,眉如远山,眼似黛水,平稳不惊,一如清风雅月。

      坐在马车上,一手撩开车帘,他抬首而视。

      我嘴微微张开,微有讶异。

      我倒是忘了还跟在后头的沈隽如。

      转头去看她,只见她已低下了头,一副害羞惊恼状。林述在此,恐是来接我的。这一下便是让众多人见识了我与他“鹣鲽情深”,以后也少了人不怀好意地说着反言反语。

      只是……我正要迈上马车时,斟酌了一下,若是我同林述一道,而让表妹一人孤零零地在那车子上,反倒是冷落了人家。

      这样不好。

      便收回了脚,看了一眼林述,推着沈隽如上了我们来时的那辆马车。

      望着对面马车上的人儿放下了帘子,我心里不知为何倒有些暗暗后悔方才为甚不选择我俩夫妻一车,而非要多此一举地妄作好人,却偷鸡不成蚀把米地遭到了身旁表妹的鄙弃。

      若坐上那车,我可是在暗暗期待些什么?

      太息一口,不再去想,回头看着面色有些晦暗的表妹,心中有些纳闷她为何如此神情,便也借此打破不说话的尴尬境地。

      我说:“表妹今日去了掬月社,识得了许多姑娘,不应是一件悦事么?为何垂头丧气的?”

      表妹听我这言眼中又讽又夷之色更甚。

      可我先推卸了下责任,觉得自己又没妨碍着她,不就是不小心丢了个脸么,而林述来接我不又是长回去了嘛,况且要不是我的名帖,她也无法进去不是。

      我有些在乎他人对我的想法,却又因她这般的脸色对她的好感直降于无,便也不去睬她了。

      谁知我以为这人颇懂分寸,但她却在仅有我二人之时,变脸变得甚快。让我不仅想起了初见她时我也是因此而对她万分佩服。

      快停下车时,沈隽如忽的开口:

      “嫂嫂当真与表哥这般情深?”

      我抬眉看她,却不知她这话从何而来。

      只听她嫣然抚眉继续道,“那韩公子又是怎的一回事?”

      我哑然。

      见我一脸惊恍失色的模样,她笑了笑,“妹妹奉劝一句,做了林家媳,便还是守点本分的好,与外头的男人搂搂抱抱的,成何体统?”嗤笑一声,似是欲起身。

      我咬着下唇,觉得实在无可忍气吞声,便忿忿地说了声:“林家媳又是如何?你若想做,你做便是,我怎会阻拦。可要记住你姓沈,如今也轮不到你说话的份。我与韩之繁的事,岂要你这外人来管。”

      口不择言。

      我气急先她一步站了起来,可那风一吹,车帘子顺风而扬。

      我一探出身子,顷刻对上的便是一张隐有波澜的脸,我瞳孔一缩,望着林述不定的面容,那因风起而吹至脸颊的发丝,那微微生白的下唇,那被额发下阴影掩住的眼。

      我忽的心虚不敢直视。

      滞了片刻,斜过身子绕过他,像是弃兵卸甲而走一般匆匆跳下了车,快步了几步,复又停下来,念起这是太傅府,终归不是我的地盘,便回头寻到了饼儿,和她待在一块。

      望着林述依旧避开身侧僵在那的身影以及沈隽如下车莞尔的模样,心里头郁结得紧,也不是那么个滋味。

      攥着袖子的手紧了又放,终是跟在后头进了府。

      吃了碗元宵,可饭桌上都是桂花味儿,闻得我腹下难受。虽我碗中特意换成了决明子而非桂花,但一顿饭下来,头还是被熏得疼,再加上昨日的风寒在身,只觉得脑胀腹痛的。原本定好的说是去看一遭灯会,可我现下已是打不起精神来了。

      无奈本是我提议的东西,现于我来说倒成了一种负担。且方才我那些气话又被林述听了去,他面上倒是一直没有恼意,但我心里总是不自在。何况又有沈隽如陪同,因我已和她扯开了脸,又不晓得如何粉饰太平,可说到底我还是不能够做出那么无理的事。

      虽说我不去不至于扫兴,反倒是可能提供了一个让林述与沈隽如独处的机会。指不定,她还会感激我上三分。

      但不知为何,我就是放不下这个梗,不能不去,便是有种有始有终的感觉,切不可半途而废。

      然而我虽有心,可却也抵不过那身子上的乏卷。幸得林述在身周,见我脸色不佳,却是扶住了我的肩。我自觉在外人面前有些羞愧,轻轻挣了挣他的手,稳住身子说:“我走得有些累了,在此处等你们,可好?”

      林述起初不言,墨色的瞳在灯火之中特为璀璀,却因背着光,使我看不清他眼中种种,月儿与彩灯高挂,在他脸上打下一层薄雾,我不晓得是我眼花还是其他,我似是见着他的眸光渐渐变深。

      等了许久,他道:“也罢……过会儿一同回去。”

      我下抿了抿嘴,端出一个笑来,看他与沈隽如一块儿走了,便转身与饼儿上了流麝楼。饼儿说我身子不好就不要坐在窗口边上,省的受风,可是我却还是寻到了一个靠着窗的座位坐下。

      捧着一杯茶,望向外头满街的花灯,如昼。

      从小楼上看下去,絮阳城内万家灯火,星星点点汇聚成河。我每每想到那青玉案,那欢歌笑语笑靥如花都化作圆晕簇簇,在我眼前淡化了开去。

      “这位夫人,可是要点些什么?”酒楼的小厮特来询问,我望向窗外不语,只听饼儿在那报着些自己爱吃的吃食。我也徐徐听不清楼内人的说话声,嘈杂交织着琵琶京胡扬琴的靡靡之音不绝如缕,一个人坐着,出了神。

      彼年有一个人不问我的喜好,执意塞给我一盏花灯。当时我年少不知,迟疑推脱,却遭得那人不愉。

      还依稀记得是那月上柳梢头,天色愈浅时。满目皆是红黄,银铃声声入耳。

      那人扳过我的肩,拉过我的手,眼底深深,起起涌涌。

      我望着他执着我的手,却觉手腕处疼,但一时不敢挣脱。他捏着我的手说我愚钝,我睁了眼望着他,眼底的花火与心里的情谊汹汹却又绵绵不绝。

      “文叙,”他忽的开口,我霍然抬首,眼前却只余少年青涩光洁的下巴。

      忽的,我被他紧紧搂在怀里,前额的发触着他的颊,我只听闻,只听闻这一句话,仿佛全世界的声音全都匿去,只余这一句:

      “我欢喜你,你可欢喜?”

      我屏息,身子忍不住有些微微颤动。

      在脑子中空空荡荡之后千转百回之后,终是意识到他说了些什么后,我险些丢掉手里的花灯。

      “自然是……欢喜的。”少女的声音有些颤抖,稍稍离了他的手,我口中似是还有话欲说,却因看着他真挚皴黑的眼,再说不出来。

      娘亲说了那么久的门第之事,我却是记在心头,但却因他一句话,而尽数抛在了脑后。我时常在想,若是当时不那么应承了下来,若是我顾忌到一些的话,便不会到今日那么个地步。

      我是欢喜,欢喜有人喜欢我。却不知道彼时的淡淡能被打磨成深深,也能在不久之后,彻底被水晕开,留得白纸无痕。

      我是个心绪不定的人儿。却一直妥协,一直怯懦。现下想来,我怕是对林述亏欠颇深,即成他妻,却依旧思及前尘,这也是万万不妥当。

      不晓得我该是如何放下,走一步算一步,也罢。

      不一会要结账时,小厮却跑来说有位公子已经将银子付了。我闻言转过头去,却不见了那人的踪影。饼儿一手拿着手里头的麦饼,兴冲冲地与还未来得及撤退的馅儿大肆挥了挥手。

      我胸口一滞,我也是亏欠他的。

      论我这一生,负债累累,如何偿还?

      待到沈隽如和林述逛了一圈,草草结束,我见他二人脸上都是挂着笑的,便觉得他们相处甚欢,心头想着这也是件好事不成。

      虽说我这人不大度,却不在此处小气。何况我是林述的正妻,则更应该为他今后的收房纳妾之事安排妥当,决不可遭人闲话,成了一个妒妇,而要三从四德,这我向来做得好,是被人夸的。于是因觉着对林述始终还是有着亏欠,便想了这么一个算得上是两全的法子。

      夜半,我与林述回房。他没多说什么,却是万分自然地解下衣扣,我觉床一沉,他躺在了我的身侧。我心里一个“咯哒”,便是有些惊疑地望着他。他倒是全然没觉得不自在,我胸口叹息道了声也罢。

      我不晓得他今日究竟是怎么了,竟是破天荒地想与我同榻。我原来的那些计较,在此刻竟是也全都消散不见踪影了。一想到我傍晚在马车上说的那些话,好似真的太为失礼了。而他那时神色有些微恙。我以为没什么,却造就了现下夜里的局面。

      望着他有些疲困的眼,他揉了揉睛明穴。我挪动了一下身子,想是开口,却还是把到了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若我此时说什么你为何在那么多日之后才与我同睡一张床榻。也只是止增笑耳。可会意我的不满,其一我欲与之共眠,然不得,遂成怨妇;其二我畏与之共眠,却是我的不成体统。

  • 作者有话要说:  去了医院看病QUQ
    我大姨妈好几个月没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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