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生半载》VaraF

4、论助理的真实身份

　　杜一笙被段哉那放大超清的脸吓了一跳，他下意识的撇过了头笑道：“段先生皮肤可真好。”

　　段哉没有理会这近乎于调戏的话语，只坐正了身子，依旧不平不淡道：“到公司了。”

　　段哉这么一说，杜一笙才察觉到他们已经到了地下停车场。稍微活动了下已经睡得酸麻的身体，他跟着段哉下车，又坐上电梯。

　　杜一笙本以为段哉会在这段时间内给自己讲讲原主所在公司的细节以及原主的处事方式，但意外的，段哉一路沉默。

　　电梯在九层的位置停下了，段哉并没有陪着杜一笙走出电梯，只是看着杜一笙走出去后就关上了电梯门，也不知是要去哪里。虽然对段哉这种临时卖队友的行为表示十分悲愤，但此刻的杜一笙却也只能独自面对，他又不是离了段哉就无法存活。

　　整个九层虽然很大，但布局简单明了，杜一笙并没有费太大的力气就到了那间挂着“经理室”牌子的房间前。

　　“来得真早。”

　　杜一笙才推开门，林郸的声音就传了过来，他抬头看着有些皮笑肉不笑的林郸，回敬道：“不如你早。”

　　话虽是这样说的，但杜一笙还是下意识地看了眼腕表——离出发时间已经过了三小个多时，都够从这儿开到临市去的了，也不怪林郸会有这样的表现。只是杜一笙有些吃惊——对于段哉可能就让他在车里睡了三个小时这件事。

　　林郸被杜一笙的话噎了个好的，显然段数不高。杜一笙倒是毫不在意林郸的反应，他往老板椅上一坐，下巴一扬，十分欠揍道：“先不说这个，章子我不知道放哪了。”

　　听到杜一笙的话，林郸原本有些难看的脸色竟突然换了过来，他甚至发出了一声轻笑。

　　“这东西一直在我这儿，”林郸说着，俯下身凑到杜一笙耳旁，“你忘了吗？”

　　温热的气体喷在耳廓上的感觉让杜一笙不由地打了个冷颤，他不太喜欢这种湿乎乎的感觉。杜一笙的反应似乎让林郸很是满意，他又笑了几声，张开口咬住了杜一笙的耳朵。

　　外耳廓在牙齿间不停研磨的感觉说实话并没什么不适，但杜一笙非常想提醒林郸，即使外耳廓外的皮肤同属表层皮肤，但比起其他位置的皮肤所分泌的油脂和污垢要更多一些，所以几乎是满布细菌的存在。一想到这，杜一笙就莫名的觉得有些恶心，他都快要脑补出在齿间玩着一个细菌球的场景了。

　　“我说，”压下那股恶心的感觉，杜一笙开口道，“林助理请自重。”说实话比起这种不痛不痒的抗议，杜一笙更想一脚踹过去，无奈现在他坐在椅子上，而林郸在他的正后方，怎样都不好出手。

　　好在林郸是个识时务的，听到杜一笙有些不太好的语气，就松开了口。杜一笙转过身看着又是一副严肃精英样的林郸，慢悠悠的从西服口袋里拿出手巾擦了擦耳朵，又十分自然的把手巾扔进了垃圾桶里。

　　这种当面打脸的行为成功的让林郸再一次的黑了脸，倒是杜一笙还是那副营业式笑容，仿佛刚才一脸嫌弃的人不是自己一样。

　　“还有事吗？”杜一笙问，直觉告诉他林郸特地跑一趟把他叫来上班并不是那么简单的原因——更何况那个原因还是假的。

　　“没有。”林郸的回答在杜一笙的意料意料之外，虽然原主的确是个在公司什么事也做不了只用呆在办公室做样子的人。

　　“那我就先走了。”杜一笙也没多想，只是从老板椅上站起来，撂下一句话准备像段哉那样给别人一个潇洒的背影。只可惜他才迈出一步，就被林郸捉住了手臂。

　　“现在还是上班时间。”林郸的话倒是义正言辞，可惜眼神中那种“你敢走试试看”的土匪感出卖了他。

　　“所以呢？”别说林郸是假的义正言辞，就算他是真的，杜一笙也不愿搭理。作为一个“误入歧途”学了医的文科生，商管这方面的东西杜一笙是碰都不想再碰。

　　林郸再一次的哑口无言，倒不是他嘴笨，只是他有些没反应过来。在林郸的记忆中，杜一笙会说出更加直接一点的话，而不是像现在这样用问句堵得人心里发慌。

　　“得嘞，”杜一笙甩开林郸的手，“回见。”

　　杜一笙走得潇洒，心底倒是有点发虚。会对自己做出咬耳朵这种事情，林郸和原主的关系显然不简单。只是如果说是十分过分，林郸也没做到这种地步，毕竟杜一笙只一句不痛不痒的话，林郸就没再做出什么举动。但就是这种不进不退的尴尬，让杜一笙有些不知如何是好。

　　这边杜一笙心底发虚，那边办公室里的林郸也不是毫无反应。林郸看着垃圾桶里被杜一笙丢掉的手巾，隐约的觉得现在的杜一笙和以前有些不太一样。林郸没想到杜一笙的变化是因为换了个芯儿这样灵异的事情，只猜想是不是段哉做了些什么。这样想着，林郸在办公桌前坐下，双手在键盘上飞舞起来。

　　关于林郸的事情很快的被杜一笙抛诸脑后，因为很明显是不论怎么想都想不明白的事情。杜一笙按着记忆走回地下停车场，看到在车里等候的段哉倒也不吃惊，十分自然的打开车门坐在了副驾驶座上。

　　段哉见杜一笙上来了，也没问他发生了什么，只迅速的打开发动机，开车走人。这次在车上，杜一笙没再睡过去，只是靠在座椅上有些无聊的看着窗外的风景。

　　车停下来的时候，杜一笙看了眼表。从公司到他们现在所住的得月小区，路上不过用了半个小时时间。得到这一数据的杜一笙，微眯了眯眸子。

　　“段先生好像并不担心我会露馅。”电梯里，杜一笙看着一脸平静的段哉，忍不住开口。

　　“你不会。”然而段哉的回答却带了一种罕见的斩钉截铁，他甚至都没看杜一笙的脸，却让杜一笙产生了自己被死死盯着的感觉。

　　“是我不会，还是他们不会？”杜一笙带着试探性的问道。

　　“……”段哉沉默了半晌，电梯门打开的时候，才轻声说道，“他们。”

　　对于段哉的回答，杜一笙有些考量。是他们和杜一笙并不熟识所以不会，还是他们根本并不在意顶着杜一笙壳子里的人所以不会呢？杜一笙想着笑了笑，他原本以为奇怪的只是段哉，却没想到原主身边的所有人似乎都很奇怪。

　　“那如果当初我没告诉段先生我并不是原来的杜一笙，段先生会认得出来吗？”杜一笙把话说出口才发现自己说了一句废话——一开始段哉就说了，早在杜一笙占据这具身体之前，原本的杜一笙就已经死了一天了。

　　“当我没说。”
　　“会。”

　　杜一笙有气无力的声音和段哉斩钉截铁的回答重合在了一起，杜一笙笑出声来，伸手拍了拍段哉的肩膀笑着附和：“是啊，你会。”

　　段哉正在开门的动作突然停住，身体有些僵硬。事实上，自从认识段哉以来，杜一笙一直在刻意避免两人的肢体接触。但这次的举动，杜一笙也说不好他是真的有感而发还是只是想单纯的看看段哉的反应。

　　段哉没有回话，杜一笙的手也还搁在他的肩膀上，气氛一时间有些僵硬。

　　“那个林郸究竟是什么人？”杜一笙有些没话找话的问，顺势将手从段哉的肩头放下。

　　“助理。”段哉显然不想多说，只吐出两个字，就兀自开门进房，就差没关门直接把杜一笙撂在外面了。

　　杜一笙倒也不恼，跟着段哉进了门，又继续问道：“只是助理那么单纯？”

　　看段哉对林郸的反应，杜一笙死也不相信段哉没发现林郸和原主间的暧昧关系。如果说之前那个不介意，杜一笙还能认为段哉觉得那个女生构不成威胁。但对于林郸，这个几乎每天都能和杜一笙见面，并且十分接近杜一笙的人，段哉怎么可能不在意？

　　“有意义吗？”段哉在自己房门前停下了脚步，他转过身看着杜一笙，“知道这些对你有意义吗？反正你并不想做为杜一笙活下去不是吗？”

　　连续的问句让段哉原本不平不淡的语气变得有些激烈，杜一笙愣了愣道：“没人愿意去看一场不明不白的戏，也没人愿意去演一场不明不白的戏。”

　　对于杜一笙自己来说，这里的一切不过是一出戏，即使他自己也是戏中人，却还是喜欢保持着那种旁观者的态度。杜一笙不知道为什么与自己没什么交流的段哉会看得出来，也不知道为什么段哉为什么会介意。但既然段哉把话挑明了，杜一笙也不必再装腔作势。

　　“你总有一天会明白的。”段哉的脸在听了杜一笙的回答后变得惨白，他说完就进了房，看都没再看杜一笙一眼。

　　杜一笙靠在被段哉关的严严实实的门板上，有些想笑，却又不知道为什么笑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