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InsaNity》见崎美咲

4、Chapter 2 Nightmare

　　脚下的是焦土，或许也不准确。不知道被血浸染了多少次的泥土有些泛红，有些地方还泥泞着，有些地方则好些。漫无目的的在这走着，不知道为什么，总之就是走着，脚像不受控制。“还给我”有什么声音嘶哑的叫着，也有些是尖叫，充耳不闻的继续向前。他已经累了，他可以感觉到这具身体不论哪一方面都累了。
　　四周是尸骸，各种各样的。有的头缺了一个口子，可以从那看到白白的蛆在那蠕动着身体，有的伤口还在滴血，估计是刚死不久的吧，甚至都没有苍蝇在上面飞舞。他看着四散的脑浆和残肢断臂，血在这里一个子儿都不值，人命的价格无限等同于子弹。“啪擦”的一声，他踩到了什么，八成是眼珠之类，倒也没什么好注意的。正当想着的时候，一个祖母绿的眼珠滚了过来，那个眼珠的色彩非常漂亮，即使死去已久也闪着光，愿上帝保佑这眼球的主人。
　　他继续走着，他没来由的觉得眼眶中有什么湿湿的东西想要流出来，“不允许”他听到了回答，什么也没说。按理说在战场上是不可能的，那里一般不会有骷髅之类，但他现在看到了。虽然已经失去了声带但那还是叫嚷着，令人烦躁恐惧的叫嚷着他的罪行，但他面无表情，连动动嘴唇都没有。
　　他知道这是梦，真实的梦，他知道，这不是第一次，但是这次明显不一样。
　　他感到口腔中弥漫着血腥味，试着咽了口唾沫，很快这血腥味便弥漫整个胸腔。他想吐，但吐不出来。之前妄图消除那令人厌恶的举动明显适得其反，很快那味道就又占据了口腔。渐渐地别的东西出现了，迫不得已依靠着尸体的苟延残喘的人，捂着自己漏出来的肠子想要多活一会，看着自己失去的四肢崩溃，捂着流血的地方最后再看一眼挂坠里的亲人，各种各样的，本不应该这样的但他们都放开了嗓子惨叫着。够了，别叫了，别再说了，拜托了。他想这么说，但做不到。
　　场景突然换了一个，残破的城市废墟中各种难民哀嚎着。这儿弥漫着绝望和死亡的气息，如果恶魔来这儿或许会开心的。视线中映入一个女孩的样子，蓝色的眼瞳让人想起清澈凉爽的溪水，但那溪水现在被污染了，干涸了。从那五官可以看出如果脸洗干净肯定是个美丽的孩子，没有战争的话一定有着幸福的生活。他走上前去，十分轻柔的抱住了那个女孩，那个女孩的神情他想他估计会牢记很久。那个女孩就像是得到了救赎，样子就像是眼前的人是个上帝派来拯救这的天使，她太过激动而愣了一下，随后终于放心的哭了出来，她放下了心。他就那样抱着那个孩子，然后突然感到手上沾满了温热的液体，那个孩子错愕的，瞪大了双眼。
　　放下怀里失去温度的躯体，可以看得出这刀是有烙印上麻醉对方的咒文的，但是血液快速流失终究让那个孩子感觉到了死亡。主会接纳这个天使的，一定。他这么自我安慰着。
　　眼前一黑，再回过神来就又是个新的样子了。他有点庆幸，再在之前那个废墟里待着指不定就得精神崩溃。现在的场景看上去是个充满着科技气息的地方，到处都是白色的让他觉得自己就要得了雪盲，眼睛会被刺瞎。他可以感觉到自己身上都是血污，别人的自己的，伤虽少但致命，但是他活了下来，毫无感觉的，回到了这里。
　　无视了那些不知道身份的穿着白色的人僵硬机械的表情和语言，那一抹金像是点燃了他眼里早已失去的什么，唯一有色彩的那个人担忧的看着自己，那个人的眼睛是蔚蓝的，像是大海，那个人安慰着他。“或许哭出来会好的，不管你是否感觉到悲伤。”于是他哭了，没原因的。他感到自己流出来的或许不是泪而是血。“这样会好很多的，来，擦干净然后我们去个别的地方。”这声音是温柔的，然后那个人牵起了他的手。
　　他的眼睛被湛蓝的矢车菊占据，受到救赎似的，他醒了过来。
　　伯德温虽然也经常梦到那些，但这次很明显的不一样。这个梦是那么的真实，但是伯德温又确实的感受到这个梦的主角绝不是自己。那是谁？他对自己发问，毕竟这是伯德温的梦境，由他梦到的。于是他开始从侧面的线索来找梦的主人，首先那是个军人，他想着，杀手没理由去杀一个身为难民的小女孩，那可怖的景象又得是战场造成的，所以是个军人。梦里伯德温看到了沾满血的自己的手，虽然纤长但是骨节分明，八成是个男生的。本来最明显的线索应是那科技气息的房间和那个金发的少年，可那房间的白色刺痛了他的眼根本没法分辨细节，而少年的脸被刻意模糊掉了。
　　仔细想想那个声音好像有点像自己。
　　不管做了个怎样的梦，有着潘多拉中部那严肃且严谨一丝不苟的作风的伯德温，完成了洗漱吃完了早餐做好了出门的准备。为了守时他提前了10分钟到达公园在那看着书，而A则是更守时的一分不差的到了，不早不晚刚刚好。
　　出乎意料的是个严谨的人。
　　他带着伯德温闲逛，或许也不能这么说，估计是在找着什么吧。路上有不少人向A打招呼，有男有女有老有少，从这点上来看A应该经常来这。A回应着每个人打的招呼，装出认识那些人的样子，虽然不易察觉但还是在勉强，眼瞳中充满着迷茫，大概这就是A平常的眼睛了吧。当那眼瞳从金色的玻璃转变为燃烧着火焰似的活生生，而那是因为看着自己时，总觉得有些莫名其妙的开心和，庆幸。
　　伯德温不知道自己在庆幸什么，难道是几乎与他那个友人双胞胎样的相似吗？他低头独自想着。虽然伯德温不喜欢A将他和卡尔弄混，但是毕竟他与A只见了几面，现在的熟络完全是靠他的样貌和性格在A眼中与卡尔相似。“啊，到了，来看看这儿吧，是不是很美。”带着点炫耀和自信的，虽然是问句但用了陈述的语气，那个少年转过了身。而眼前的场景，总觉得在哪里见过，莫名的熟悉，应该是什么挺重要的事与这有关，但是是什么呢。
　　湛蓝的矢车菊将伯德温的眼瞳占据了，缺乏色素的少年和眼中那金色的火焰在花海中格外的显眼。
　　“这是本大爷最喜欢的花，虽然娇嫩但又坚强，在恶劣的环境下也能开的灿烂，多么的棒。”A微笑着，给人爽朗的感觉的那种微笑，出现在少年一样的脸庞上有些突兀。“本大爷有说过自己是精灵，也有说过是混血。”“是的。”伯德温应了句，期待着下文“按道理本大爷应该是由龙或精灵抚养的，生活在浮空大陆或不知其所在的龙窟才对，但实际上不是。”A突兀的中断了话，微皱起他那好看的眉，像是为了逃避什么的追查，但话中也留下了他所认为足够的提示。身为精灵与龙的混血却不是由精灵与龙抚养的，这证明了他被遗弃了，或是些别的原因，看他的神情以及目前伯德温所了解的他的性格，不可能是他父母依然留在人类大陆这种白痴一样的原因。“你知道，理解本大爷在说什么，对吗？我亲爱的，愿神祝福你。”少年努力踮着脚尖，大概是想亲吻伯德温的额头但迫于身高而亲了脸颊，虽然这是种常见的礼仪，而且好像也有文献记载精灵可以借助吻而赐福于他人，但这还是让伯德温的脸颊有点发烫。少年看到他的反应则是爽朗的笑着然后跳起来老成的拍了拍他的头。

　　“你是恶魔的孩子，是世界的阴影，给我滚出去！”“滚出去！滚出去！”孩子的声音叫嚷着，附和的人越来越多，他没有伤心，也没有愤怒，他无法理解为何要有那样的情绪。或许是那些人没看见过吧。他这样想着，起身走到了角落，拿起扫把把那木棍的部分，掰成了两段，一次性的。那些孩子停止了叫嚷，他们害怕了，他们害怕这种他们完全不可敌的力量。他想要说些什么，但是发现自己会说的词句甚少，便放弃了，冲着他的同学们爽朗的笑。

　　这回的梦内容比上回类似的梦短了许多，虽然更真切而内容照旧阴暗但对于伯德温这个成年人来说完全比不上上次，但这梦应该是关于他的原主人的童年的，真是悲惨。感叹了一番，虽然没有证据证明，但伯德温决定将这归为和上次梦到的相同主人。说起来伯德温与A认识的也算是不短了，转眼已经过去了要半年，期间倒也只是带他像普通的朋友那样到处逛，没有说到任何和第二次见面时类型相像的语句。令人欣慰的是A已经差不多不会把伯德温和卡尔弄混了，并且A与伯德温也已经成了十分要好的朋友。另外，更令人欣慰的是虚伪的和平持续到现在都没有结束的迹象，虽然这是好事但还是让人心中悬着块石头，虽然没有战争但战争迟早会再度打响。
　　很少见的，这回A比伯德温来的还早，在伯德温经常待着的长椅上坐着，翻看着什么。但实际上，伯德温也渐渐注意到了，A几乎一整天一整天的待在公园里，以前几个月估计都是在自己没去到的地方等时间到来找自己的，“实际上，本大爷一直对那件事很在意。”A少有的带着点疑惑的支着下巴想着“本大爷的名字，是什么呢。明明很重要但是就是想不起来。所以你来本大爷家帮我找找能证明我身份的东西吧一般那上面都有名字，这样就可以找回名字了，更何况你一直叫我AAA的果然还是太别扭了。”“好的，那么就拜托你带路了。”即使熟悉了措辞还是有些严肃生硬，伯德温就是那样的人，而少年也没在意这点小事。
　　一路上的景色典雅但又不失阴森与凄凉，如果要伯德温用东朝的一句话来表述的话大概就是“枯藤老树昏鸦”这种感觉吧。潘多拉的气温偏寒，而他们所在的地方可以被称为“寒冷的地方”，虽然现在的技术与魔法已经可以使各种各样的树随意的种植除了沙漠外的地带，但这儿却是一片很自然的白桦林。因已入冬而只剩下树枝的白桦，现在也差不多黄昏了，满地的落叶和略阴暗的色调以及白色的树皮衬得这更神秘阴森。
　　在这白桦林的中心，一座城堡在那儿，洛可可式的雄伟城堡，巴洛克式的观赏花园，带着东朝风格的古典亭楼，这真是令伯德温惊讶的壮观。
　　“欢迎光临，但这城堡本大爷真正住的地方只有一些，不用担心会找很久，这座艺术品是我另一个朋友留下的。”少年的眼睛好像有点黯淡，他小心的希望能不戳中少年痛处的发问。“那个朋友在你心中和卡尔一样重要？”“哦，对，没错，差不多。我的姓是他给的，但是和名字一起，我把那忘掉了。”看着那少年的背影，总感觉他要哭出来一样，但是少年又是那样的面无表情。
　　“你应该知道脸盲症吧，具体的情况你大概也了解些，那么伯德温，告诉本大爷。”穿梭在这宽敞华丽的走廊间，虽然天花板上的装潢极富想象力，四壁镶金与壁画明镜使得这地方辉煌璀璨光彩夺目，但二人显然都没那兴致观赏。像是为了打破这沉默，少年开了口。“我想我知道你想让我说什么，脸盲症重度连自己的脸都不认识。”“真棒，亲爱的，本大爷就已经是这种地步了，所以照个镜子都完全不认识镜中人。而我好像记得一点，我不是留长发而是短发，要不是昨天你提醒我到现在都不会发现。啊啊还真是反应迟钝啊本大爷。”少年拿出一把小巧的钥匙，插入门锁转了几圈将门打开。“就是这儿了，大概都放在这里面，那些东西，以及你想知道的东西。”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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