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不及说我爱你》王嘎嘎

41、对不起我爱你（1）

　　就算是你在前半生勇往无前，也抵不过这一瞬间的退缩，浅尝辄止，胜过无为而治，假装坚强又能成就了谁？是你，还是他？
　　——By徐小弦

　　苏小妹眼圈发红，抓住白浩然的白袍子衣袖。“他醒过，大家都不信我，你信不信？”

　　时光好像回到了高一那年的冬天，每年的冬天都冷，手脚冻疮，期末考试真让人悲哀，被老师抓包说是作弊，被人陷害了。她也问过肖洛，你信不信我？那次的意义可能不太一样，从小到大他是自己最信赖的人，如果他都不相信自己那就太让人难过了。而这次，同样急切想证明自己没有说谎希望获得赞同，不一样的是，白浩然相信与否都不会造成太大的影响。他信，真好，至少有人相信；他若不信，没关系也不多他一个……

　　如果他不信，那么没有继续说下去的必要了。她何必跟一个不相信自己的人坦白心事呢？很不凑巧，她刚刚分享了属于白浩然的故事，那么私心，她多少是抱着能够被相信的小心情，与人诉说心里的秘密。

　　我信！他眼里没有一丝犹豫。简单的我信这两字让苏小妹突然鼻子一酸。

　　哦，拽住最后一根稻草的感觉，就是这般心存感激。谢谢你相信我，谢谢你还肯相信我。虽然她比谁都清楚，他相信你无非是，你长得像他的初恋情人，你是沾了方欣的光……不过，谁在乎？！

　　此刻她的心里长了满满水草，不断梳理又继续蔓延上来的水草，快要把自己窒息了。

　　“他真的醒了过来，我们俩说了很多话，我以为，以为明天他就可以痊愈……”

　　白浩然怔怔的盯着他，眼里若有所思。他重新坐好，打算洗耳倾听。

　　“他朝我笑，他躺在床上安静的笑，我竟然看不懂他的意思，我跟认识十来年，他很了解我，我对他的认识却停留在表面上。你说我是不是特别笨，关键的时候就是猪没脑子转不过弯！他醒过来虚弱无力，我还让他不要说话多多休息……”

　　“我只是让他休息一下，只是一下，我没让他就这么闭眼不要醒过来……他一醒来说了好多好多话，这五年来最让我百感交集的一次交谈。他说想我。他说谢谢我，他让我好好活着……”

　　他让我帮他解脱。苏小妹吸吸鼻子，他让我帮他解脱……他是不是真的太累了，累的再坚持一下也无法承受。他凭什么提前缴械投降结束这场战争，我是他的同盟，还有很多人对这场战争抱着必胜的信心，他凭什么不坚持下去！

　　他凭什么？！还是，还是。还是大家的信心变成无形的压力，沉重的让他不得不放弃？或者他比任何人都希望胜利，只是这场胜利的代价让他不得不气馁，拖得越久，随之牺牲的越多，他这时候还该死的那么善解人意干什么！他完全可以自私点啊！

　　白浩然拍拍苏小妹的肩膀说，我知道你已经有了答案。想你所想，做你想做。

　　苏小妹陷入前所未有的困顿。

　　****

　　这是什么样的日子呢？

　　自从他醒来后，苏小妹就很难梦见他了。也是奇怪，一觉睡醒后什么也记不得了。天气热了起来，苏小妹怕热，焦躁不安，时常会因为一点小事郁闷很久，前些日子跟刘玉梅闹翻，因为她把桌子抽屉收拾一遍把笔记本信件收拾在另一个抽屉里垫底，苏小妹心急怎么找也找不到，那天过了最佳时间，她每天必须要给肖洛念上一段文字当成早课，在她的眼中，肖洛能够醒过来一次，跟这有很大的关系。

　　她说，阿姨，以后这些东西让我来！语气肯定不好听，至少让刘玉梅觉得委屈，也顶撞了两句。

　　他是我儿子！不是你什么人！我帮儿子做点事情轮不到你指手画脚！

　　或许这些日子把大家折磨的够呛吧。至少夏季将至，这火气却提早蔓延这个小小闷热的病房里。苏小妹没再顶嘴。强忍着眼泪，把笔记本翻出来，念上一段。

　　刘玉梅也纯粹是过过嘴瘾，嘟喃一声，整天念有什么用！

　　苏小妹的手指关节微微发颤。

　　她开始觉得看谁都不顺眼，整天一副剑弩拔张，随时都可能引爆。

　　白浩然对她的身体状况开始担忧。距离上次他们俩交谈已有半个月，她的心结就是恶性肿瘤，没有得到及早治疗，癌细胞遍及全身，随时存着很大的隐患，无论是身体健康还是心理。

　　他跟心理医师打好招呼，把苏小妹带上去。那丫头一看到门牌就不肯进去。白浩然好说歹说也无济于事。

　　有一次她去花店买百合，结完帐出门口的时候碰到一对男女，看样子应该是情侣，两人吵吵闹闹，男的拽着女的手打算把她拉进花店里，苏小妹不知哪来的兴趣，假装继续看别的花，老板娘问她还有什么需要。她说我先看看。

　　才知道这对情侣在吵架。

　　从他们的对话中可以听出，两人吵的到了很严重的地步，女的一直要求分手，男方放不下，拽着女的进去要送她玫瑰花。

　　“以前你从来就没送过我玫瑰。我们之间的问题不是送不送花，而是你从来没有考虑过我的感受。”女方显得不胜其扰。

　　男的果然比较迟钝，他焦急不耐烦的说，“你喜欢花是不是，好你要多少我买给你就是了。”然后一手拽着女的手一边让老板娘给他随便包好一束玫瑰。

　　女人想挣脱他的手，一直尝试也挣不开。苏小妹看到她眼里的绝望，“我们相处那么多年，我从成年就跟了你，你竟然一点都不懂我！算了算了……已经无所谓了。”

　　男人已经把包好的花递到她的面前。女人随手把花仍在地上。男人很生气，“你到底想怎么样！”

　　“分手！”

　　“我们那么多年，你就一句分手？你把我对你的感情看成什么！”

　　“我对你没感觉了。”

　　“可是我爱你啊！”

　　苏小妹看到那个女人瞬间泪流满面，紧咬牙挣脱手，“爱我，你就放手吧！”

　　苏小妹怔怔的站在一边。直到店长发觉不对劲，上前给她递上纸巾。苏小妹跌跌撞撞的跑出花店。抱在手里的百合因为太用力气，失去往日风采。

　　她跑到医院。看到刘玉梅偷偷抹泪。她走上前，刘玉梅背对着她，尴尬的走了出去。

　　把花插在花瓶里。她一时半会惊慌失措。

　　到底为了什么？

　　为了什么？

　　她想起那个泪眼迷蒙的女人说，爱我，你就放手吧！

　　爱我，你就放手吧！

　　如果我放手，大洛，你是不是会好过点？如果我肯放手，你是不是就此解脱？

　　你想让我怎么办才好！是秉承你的意志坚强的活下去，还是为了你，铸就我这辈子最大的悔恨？

　　你告诉我好不好？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