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不及说我爱你》王嘎嘎

12、静静地苍穹下（5）

　　在秦妖妖想到办法能够让孩子们集体去北京游玩时，周云支支吾吾的对大家说，“我可能会比你们要早的离开。”

　　两人惊诧不已。不过随后一想，也觉得情理之中。离开是迟早的事情吧。

　　“什么时候？”肖洛问。

　　“还说不准，越快越好。”

　　“那……”妖妖开口，“那孩子们的活动你参加不？”

　　“什么活动？”

　　“我们之前不说好的，让孩子们去趟北京。”

　　“这么快有办法了？”周云一时忘乎所以，“行啊你秦妖妖，有你比那什么许愿还要靠谱！”啧啧称道。

　　“你高兴什么！不是要回去了吗！”

　　“反正也是去北京，我就是正宗北京户口，估摸着往下几年都在北京混，来的时候提醒我一声我保管任劳任怨。”

　　“美得你！走了孩子们就不关你事儿了啊！”肖洛直接下重击。

　　“不带这样的……”

　　秦妖妖抛一记白眼，“大概什么时候？”

　　“我在拖着呢，尽量把今年过完再走。”

　　“哦，那时间还长着呢。”肖洛贼笑。

　　“嗯……随心所欲尽情报复吧~~~”说完莞尔一笑，抓起肖洛的手，“走，我们俩好吃的去，学长，今晚委屈你吃泡面啦~”

　　背后哀嚎不已。

　　还是给他准备了土豆鸡块。学长是肉食动物，无肉不欢，一顿不吃想得慌。煮饭的间隙，秦妖妖盯着烟在空气中变得稀薄，抬头往上看，就一会儿工夫，不见踪影了。室内肖洛跟周云在大声争辩什么，一般情况下周云在口头上绝对会吃亏。

　　连吃饭都觉得索然无味，大家努力找话题，说一句答一句俨然没了以往的和谐快乐。不痛快的情绪，不仅仅是肖洛秦妖妖。周云也不痛快。

　　为了让他回去，他爸妈最后把“孝”拿到台面上讲了，他能有什么办法？他清楚自己的父母思想开放，当初来西藏爸妈也是双手赞成的，这次让他回去，最主要的原因是他们俩托关系给自己找了份体面的工作，而工作是不等人的，你不回去还大把人虎视眈眈抢着呢。实在没办法，本着机不可失失不再来的想法，这就是他们非得让他回家的原因。

　　百般思考下，那工作自然是自己梦寐以求的，国家单位待遇福利不错，还能收点外快。来西藏是为了圆自己的一个梦，想在有生之年能有些有意义的事情。但谁都清楚，肖洛秦妖妖一样很清楚，谁也不可能一辈子呆在这里。就算肖洛曾经表示过喜欢这里，但他不会待太久，最简单的原因是，你不仅仅是单独的个体，你的身上被父母亲戚朋友托福着太多期望，所以注定不能自私自利。

　　三个人的团体，一个人的离去，直接动摇剩余两人的决心。周云想，他要离开，带给他们只有不安。那种不安的情绪，就是对自己的未来把握不住的彷徨和焦躁。

　　问起秦妖妖是用什么办法让孩子们去北京不需要花钱的？秦妖妖神秘兮兮说了两字，秘密。

　　去他的秘密，真是要把人好奇死了不可！

　　这里的夏季不错，美不胜收，特别是在草原上望着伫立在大地上的层层山峦，像驼峰的脊背，山顶是白雪覆盖的冬天，到中间确是森林地带，一路往下，俨然夏天朝气蓬勃的模样，苍翠的树木，涓涓河流，一望无际的碧绿的草原与蔚蓝的天空咫尺相吸，顿觉人类实在太过于渺小。

　　当小巴桑流着鼻涕花着脸跑过来找肖落时，那孩子直接抱着他的大腿，哭着语言含糊不清。不过肖落还是听出他爸爸出了事故。

　　三人赶到巴桑家里。他姐姐卓玛在她父亲塌边掩面哭泣。他父亲看起来不太好，有几位叔叔阿姨都围在一起，互相讨论着发生了什么事情。肖落从中多少听出倪端。男人骑马，不知道马发了什么疯，突然不听使唤，一路瞎跑，纵是经验丰富的男人也制止不了它。跑了一段路后那马突然来个大旋转，把男人从马背上狠狠甩了出去。幸好跟他同行的还有一个大叔，那人见形势不妙，赶紧找人把他抬了上去。

　　其实躺在地上的患者，是不能随便移动的。不过大家也没办法总不能让人躺着吧。以前也有人受伤，这么做并无大碍。

　　桑巴他爸情况稍微严重了点。有点经验的男人在一开始就采取了一些急救措施，不过躺在那里的男人可不好受，咬着嘴唇愣是没哼唧出声。

　　没法送他去县城医治，考虑到推车小道上过不去不说，长途下来可有够吃苦的。最后只能找人上来给他看看。

　　王斌进来时，周云瞪着眼睛，看这家伙拿着救护箱和他不知名的仪器，直剌剌走到男人跟前。手指灵活检查一遍男人的大概状况，然后开始给他的背部上了夹板，用胶布绷好，然后检查他的脚踝，脚踝扭伤骨折，红肿的厉害。处理差不多，挂上点滴，挤出人群，松了一口气。

　　大家陆续上前问情况怎么样？他一一解释一番，怕说的太书面人家不懂，然后尽量通俗易懂，不过可能要在床上躺三个月不可。

　　秦妖妖去厨房帮卓玛准备晚餐。大家都帮了不少忙，是要好好招待一下。卓玛心情不好，哭过后镇定好多，不像小巴桑，坐在他老爸边上一个劲儿哭个没完，搞得人心惶惶他爸有多严重似的。这孩子能跟他姐一样来点出息不！

　　周云把王斌拉一边，“行啊哥们，我咋不知道你有这一手？都快万能了！”

　　王斌没好气睨他一眼，“废话，这是哥哥的老本行！”

　　“医生？”

　　“嗯。曾经是。”

　　“以后有病就找你看了啊！”知道巴桑父亲已经没什么太大问题，周云也觉得轻松不少。

　　王斌黑脸，这人怎么说话，就不能盼自己好点么！再说，我还没打算离开西藏呢，就算离开回浙江，你丫一北京的来点小毛病就往浙江跑逮着要我看？“成，你只要过来我保准把你捆成粽子！”

　　晚饭，小巴桑向王斌说谢谢。王斌呼噜一下他的头发，你爸很快就能好，在床上躺着就成。

　　跟他提起周云可能年后就要走，王斌呲着牙，“你怎么革命意志这么不坚定！”直接把周云说郁闷了。不过很快王斌叹口气，“走了也好，回去好好找个事做娶个媳妇就这么过一辈子，圆满了。”

　　“再生两大胖儿子！”秦妖妖点起蜡烛，该死的没电。

　　“省点劲儿，别生出一只男足队！”肖洛调侃。周云砰的跳起，跟肖洛王斌干架去了。秦妖妖在边上轻轻笑，刚刚找蜡烛的时候，看到一些东西。她是想看，却知道不能看。

　　其实没什么，就是一些书信。夹在书上，不小心被手扫了下来。书及时接住，不过里面的信就散了一地。外面三大老爷们在聊的正欢，她盯着信上收件人。

　　苏小妹。

　　百般装作不在意，还是顷刻被推倒！心里不好受，信拿在手上，犹豫着要不要看。积累很多封了，邮票都贴好了，却没有寄出去。在她不知道的某些时刻，他到底在想着什么？他会思念谁？

　　好像相处这么久，高中三年大学四年加上在西藏的一年，林林总总也有八年了。这八年来，他们之间的关系从朋友变成知己，从知己成了恋人。微妙的变化，表面上看似有所改变，其实原封不动吧。每天的相处，更像很好的朋友搭伙过日子，单方面的好感是磨合不出想要的效果。

　　可是她也尽力了。真的尽力了，到底这段感情，需要多少的赌注才能有所波动？她是秦妖妖，她是优秀骄傲的秦妖妖，喜欢她的多了去了，为什么偏偏喜欢肖洛呢！这跟她竭尽全力去爬山，准备爬过山坡，在半道上迷了路，折了腿，袋子里的干粮也快要用完，不过不会放弃，就这一点干粮忍着腿疼拼命找出路。眼看转了一圈又一圈，来来回回又绕回了起点，这座山就是一所迷宫，走进来出不去，心生执念，一次次坚持不解的尝试。干粮吃完了，腿疼的走不了路了，又重新站在起点上，她终于对自己的执念产生怀疑。因为能够支撑信念的物质条件不见了，况且，见不到希望的挣扎多么徒劳无功。

　　她现在就在爬山，肖洛是她想要攀越的山峰，时间是她的干粮，信心好比是她折了的腿。看不到实质性的进展，干粮和腿成了负担时，她的信念开始动摇。

　　及早放手，还是继续努力？好心退让，还是继续阻止？她越来越迷茫。

　　最终还是把信夹回书里。当做什么也没有看到，没看到信。就像两年前那天晚上在北京看到苏小妹从自己公寓门口走出来一样，睁眼不高兴那就干脆闭上眼睛，假装什么都不知道就好。

　　确实好奇过。她怎么知道这里？她怎么过来了？他们两人发生了什么？很好奇，不过忍住不问，问下去她会忍不住扒开他们两人的心理，必然会吵架，后果不堪设想。所以，跟以前一样就好，当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

　　她盘算着等这次带孩子们去北京回来后就跟肖洛离开西藏，回北京，回去筹备结婚。不管他愿不愿意，她秦妖妖有的是说服他的办法。

　　周云在大声喊，妖妖，过来一下。喊了很多声，见没反应，让肖洛过去把她请过来。

　　肖洛摸摸她的头，“叫你呢，想什么呢你？”

　　“哦。没什么。”

　　哎，没出息的秦妖妖，对他实在讨厌不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