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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深井冰杀人不用负责(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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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租屋的时候,已经八点多。
安宁恍恍惚惚收了衣服,进了浴室洗澡。扭开水龙头,莲蓬喷出来的水,冰凉冰凉的,让她打了个寒颤。心里乱糟糟的,耳朵里似乎还出现幻听,都是曾经讲过的话,甜蜜的,温柔的,赌气的,平静的,有的以前忘了,现在突然记起来,才发现有些东西埋在心底从未忘怀,而且还生了根长了芽,猛地连根拔起时,整一颗心都鲜血淋漓。
安宁更多的是一种迷茫,忘记今天发生了什么事情,在公司赶了什么方案,经理陈萝卜批评了她什么,又啰啰嗦嗦交待了什么事宜。她莫名感到一种挫败,然后,让她更挫败的事情发生了。
浴室里突然漆黑一片。
她吓了一跳,抬眼去看灯罩,灼热的灯丝慢慢暗去。
停电了?
紧接着,手里握着的莲蓬头,水流也越来越小,滴滴答答的,到最后一滴水都没有了。
水也停了。
安宁裸着身体直挺挺站在浴室里,半响反应不过来。
她突然想起上个星期楼下物业处公告栏上出的通知,要求住户一周以内交齐物业费水电费,否则停水停电处理。她那时候急着去上班,匆匆瞥了一眼,后来就忘记了。
澡洗了一半,身上还有大半泡沫来不及冲走。安宁觉得自己像个马戏团的落魄小丑,生活的一切蓦地都变得狼狈不堪。
她站了一小会,才随手捉过架子上的浴巾,擦掉身上剩余的泡沫,换上睡衣,忍受着皮肤上的粘腻感,摸索着出了浴室。
颓然倒在小沙发上,头发湿漉漉滴着水。没有电,吹风筒也没办法用了,就这样干晾着。
安宁无暇去管自己的头发,她愣愣坐在那里,开始重新思考着一个问题。
她为什么要留在这里?
大学最后一个学期刚开始,爸爸就开始帮安宁打点了,能托的关系都托了,钱也花了好几万,想法设法要把她弄进去市药监局做文秘,虽然二线城市工资不高,但是怎么说也是个事业单位,女孩子家,就图个稳定。
那边家里火热朝天地忙乎着,安宁这边却一点动静都没有。等到毕业前夕的时候,她不吭一声在本地找了个做活动策划的小公司,麻利地签了合同。父母那边,她打了个电话,说不回去了。
这件事气得安爸爸火冒三丈,花出去的钱虽然不算多,那也不是轻易就能拿出来,这些钱打了水漂不说,再看看安宁找的是什么工作啊?!一个小策划,辛辛苦苦还赚不到什么钱,更别谈什么前途了!
但是安宁就是铁了心要留在这里,任由老爸在那边噼里啪啦地骂,她就沉默着,一句话也不说。
最后爸爸撂下狠话,毕业不回家就永远不用回去了,然后啪的一声把电话挂了。
打完电话,安宁眼泪都已经啪啦啪啦掉下来了。
但是为了想到能够跟林浩一起,她又觉得被老爸骂得这么狠,值了。
虽然老爸把话说绝了,但是毕竟是自家唯一的孩子,再不懂事再不听话也是从自己身上掉下来的一块骨肉。但是父女的心结就这样结下来了,很长一段时间里,安宁打电话回去,老爸都不肯接。
老爸为什么那么气,他恨铁不成钢啊,这么多年来苦心教育,就想着安宁能够争气,没想到在这个人生重要的节骨眼上,安宁给他闹出了这么一出。
老妈倒是想得开,就是担心安宁在外头吃苦,工作压力太大。她安慰安宁,说你爸爸也不是真心想要跟你赌气,他那是心疼呢。
安宁听到这句话,心里一酸,又忍不住想要掉眼泪。但是她笑着跟妈妈说,妈您别担心,我会照顾好自己的,这家公司待遇也不错,不用加班。
她想着人生,总要为爱情奋不顾身一次,才能算完整。于是她选择留在这个城市,哪怕现实如此骨感。
但是,当她奋不顾身在梦想的道路上艰难前行时,却发现路的那一头,已经没人在等她了。
此刻她突然恨恨地想,一辈子都不要原谅林浩。
她想过努力去让林浩的父母接受她,就算打不还手骂不还口,滴水都能穿石了,何况她安宁小宇宙还没爆发。所以她不能原谅林浩,不能原谅他连一点点的努力都没有去做,就说出了再见。
失去了前进的信仰,她留在这个空荡荡的城市,还有什么意义?
回家是不可能的。她令老爸那么失望,做不出成绩来,她干不了灰溜溜的回家的事儿,也没有脸回家。
这时候,一阵欢快的铃声响了起来,这段时间很流行的神曲《狐狸叫(the fox)》,黑暗中骤的一声诡异的哞叫,吓得毫无心理准备的安宁从沙发上跳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