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红蝴蝶（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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泪水奔腾而来，气势汹涌。
她一袭红裙，长发披散。
是时候了。
站在露台边缘，楼下灯火灿烂灼伤人眼。
抬眼，远处灯光明灭，恍惚间耳边水声冷冷。眼前一片模糊。
香港！多美的香港！
只是，终须一别。
再见。
［难以去撇脱一身鲜血 化作红蝴蝶］
风声冽冽。红色衣裙彷若巨大翅膀，包裹她犹如一团烈火，即将燃烧殆尽了。
隐约有人喊叫：“來人啊！快來人！有人跳樓咗！”
好痛，骨头全碎了，没有一处不痛的；好冷，血大量流出，很快便凉了。
她闭上眼，声音也渐渐远去了。
［由过去细节逐日逐月似陨落红叶］
（总是千般辜负，万般无奈，可我不后悔。）
（我早已记起，也做出决定，这样代价，我换便是了。）
（早已下定决心，谁也不必留我。）
（即是如此，我便去了。）
Leslie捏紧了信纸，眼前一阵黑暗。他想扶住桌子，却发现一丝力气也没了。
“打…打电话，叫Ann回来！快！快呀！”
Daffy不明所以的拨通电话，铃声却在房内某处响起了。
Leslie坐在地上，望着自己的手，没力气捂脸。
电话突然响了。
Daffy赶忙接起。“Leslie……”是芬姐。
芬姐的哽咽令他有了极坏的预感。果然。
“你再說一遍？”Daffy的声音不稳了。
“Ann…Ann自殺……”Daffy的眼神瞬间空洞了。“怎麼可能…你呃我？”
“你快來…聖羅蘭…Ann！你撐住啊！Ann!…Ann…Ann！……”
话筒里传来砰的一声，背景一片嘈杂。
（快二十歲咗。）
（Ann是大人啦！）
（該走的終是留唔住！）
（也是啦，終究要嫁嘛…）
（如果我以後唔能陪住你啲身邊呢？）
（嫁近一點就得啦！）
（如果嫁的好遠呢？見唔到呢？）
（那也唔會叫你嫁啦！你唔會想我嘜？我會好想你溉！）
（會一直想嘜？）
（你走多久我想多久咯！满意了嘜？）
（係啦！）
久远的对话一一浮现。
“原來，你早就知…”
［巨星Leslie愛女、娛樂新星Ann跳樓！Leslie當場昏厥］
［曾要我意决并未话诀走的不轰烈］
不愧是Leslie的女啊！化妆师愣怔了良久，感叹了一句，“我實沒見過气质好過Ann溉女星。”
Ann睁开眼。镜子里的西欧美人静坐着，无声无息。
长长上挑的丹凤眼缓缓一眨。刹那间万种风情，千般媚意。
“呢話太誇張咗。圈裏面氣質好溉前輩不知幾多。”Ann漫不经心的用指腹轻触长长弯起的睫毛。
化妆师笑了笑，带着痴迷的看着Ann的手：“一點沒錯。Ann，你才二十歲。”
那双手完美无瑕，指尖修的圆润，透明的粉色甲油映着指甲尖端的一边金粉愈发耀眼。
Ann的手顿了一下，拂过金色卷发，拢了几下，而后隐入裙中。
“我乜…二十岁咗…”手掐紧，裙摆皱褶。神色沉静。镜子里的美人不怒自威。
气氛突然凝结。
化妆师不知如何接话，助手只不停为她整理衣裙上的花边。
正在这时，Leslie推门进来。
眼神不经意扫过Ann的裙摆。向化妆师道谢。化妆师带着助手出去了，Leslie便上前抱住了她。
“我家Ann好似公主。”
Ann透过镜子看他：“你笑溉好似喇叭花。”
Leslie变出一枚戒指，翡翠戒面苍翠欲滴。
“现在戲裡係我俾你戴，以後唔知係邊個俾你戴嘍！”
Ann垂眼，“唔該曬。”
Leslie感叹“唔知還能留你多久。”
Ann一惊，动了动唇，可最终还是什么也没说。
［静静睡吧不必慰籍叫我再动情］
“下面呢首歌呢，係要送俾我溉女兒，Ann溉，希望她一直開心快樂！小明星！”
［小小明星原來再珠光寶氣沒法代你］
屏幕上，是她干净的笑脸。
间奏时，是他深情的告白。
“我知呢，你係好敏感溉，我第一次看到你溉時候，就決定要養你溉。你呢時呢樣細，呢樣乖，好招人疼，我心裡話我係交著好运得著一個好乖溉女兒，現在，你長大溉，仲細心又體貼，送飯俾我食溉時候總有人問是邊個溉女，我就得意話係我哋女，叫亻巨啲嫉妒死。都話同誰近就像誰，你一直同我親，我這樣靚，你自然係同我一樣溉靚咯！”
台下一片哄笑。
Leslie却停了笑，认真地说，“我只想話你知，我啲永遠愛你。你永遠都係我啲，最親，最愛，最寵溉女兒。”
台下掌声如雷鸣。而她已落泪。
［如你听见我心底哭声请不必讶惊］
“不是我的小孩。”
“我没有带小孩过来。”
”我在我孩子身边啊！”
“…抱歉，可是，我才十八岁啊哪裡会有五六岁的孩子？！”
……
善良又热心的年轻警员不停地拨打着电话，但从他的表情来看似乎一点也不顺利。
他叹了一口气，用自以为很小的嗓门嘀咕了一句，“怎么连小孩也会弄丢啊…”
打最后一个电话时，年轻的警员已并不抱什么希望了。
越往后到达这里的时间越短。
“喂，你好，这里是警局，请问，您上一次出入境有没有带小孩过来？”
“小孩？没有。我可以问一下发生什么事了吗？”
“哦是的，先生。今天早上有一个华人女孩被发现晕倒在路边，经检查是脑部受伤导致记忆，我们正在找寻她的家人。”
“啊…好的，好的，可以…是，是…好…再見。”挂上电话。
年轻警员将Ann拥在怀里，“可怜的孩子…也许那位先生会带你回他的家…希望对你好一点…”
Ann只捏着裙边，和他一起等待着。
过了一会儿，有人进来了。
是一个华人男人。很眼熟。他向警员点点头，走到她身边，蹲下来平视她，一边握住她的手，一边用温柔低沉的声音说，“你好，我是Leslie。”
［如你看到我是运是命请关起眼睛］
多霸道的男人。Ann后来每每回忆起这段记忆，都会如此感叹。
他并不说“叫Leslie”，而是说“是Leslie”。这无疑是个自信自主的人了。
但当时的他，仅用这一句话，便叫她“扑通扑通”心安定了。
他亲昵的摸她的头，问她叫什么名字，几岁了。她便按自己脑中的记忆回答他。
当听到她低声说“我不记得了”的时候，便又自然流露出心疼的神色。
［我会好好照顾你的。］他看着她的眼，平和的说。
之后，他便和一旁等待的警员交谈起来，询问怎样办理收养的手续。
而她突然上前扯了扯他的衣角。听他低低的声音，“怎么了？”
她微微羞涩的笑：“高志飞。”他是花田喜事中的那个魔术师！
于是他笑了。温柔的带着一点点羞涩的：“是我。”
她就彻底安心了。
直到办好了手续，被带回了他的家，对着他同样温和缄默的爱人，她才再次开了口。“爸爸。”小声的，细声细气的。
Leslie乐了。将她抱在怀里，指着Daffy，“來，叫阿妈。”
这便是最初的相遇了。
［如你愛過我一點一丁 請不必相認］
闲坐的大爷紧盯着那个在胡同里伸头扒脑的人。
那样炙热的眼光只要是个人都能感得到了，于是“形迹可疑”的人一下子转过来，竟兴高采烈的朝着老爷子奔去了。在老爷子身边停下来，递过一张白纸片，眼巴巴的望着。
这字怎么跟狗扒的似的。大爷心里嘀咕。
“哎，大爷，您知道这地儿怎么走么？”
老爷子先瞅瞅纸片儿，再把来人从上到下端详了一遍，想着，怎么这么眼熟呢？面上却不显。
“…你找谁呢？”
那人在兜里摸了一会儿，掏出一张相片。
“您见过这小孩儿么？”
大爷接过相片想了想。“呦，这不是老王家的小姑娘么！”
来人一咧嘴：“是嘞，是我的干女儿咧！”
“哦？”大爷眯了眯眼，一抬手。“一溜儿到头，打左拐，倒数第二家。”
“谢了您哪！”那人直起身，一溜小跑的去了。
走了没几步，大爷一拍腿，“哎！你不是那程蝶衣程老板么！我孙女可喜欢你了！”
那人回了头，“是我！谢谢您，也谢谢您孙女！”
还未走到院门，已听见有稚嫩.女声在唱牡丹亭，其声婉转动听如黄鹂清鸣。
到了大院儿门口，站在花间的、着了嫩黄衣衫的小姑娘正转了身甩水袖。
小姑娘见了他，登时便愣征了。不知怎的，余下的戏文一下全忘了，百种滋味堵在心头。刚张了口，竟失了声：
“爹爹！”
那人当时便笑了，“哎。”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红蝴蝶（一）
